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第234節
厚厚一層積雪中和了西北的冷硬,讓這苦寒之地看起來都柔和了不少。 這對西北百姓來說并不常見,因此所有人都是痛并快樂著。 痛苦的是下著雪,天兒太冷了。 因為苗婉一直在壓低物價,好歹大部分人家都能買得起棉襖和羽絨服,要不然這天氣對百姓來說很難熬過去。 可勉強能吃飽穿暖,也不是家家戶戶都能買得起厚衣裳,出門是甭想了,甚至煤和柴火都要省著用,貓冬也不好熬。 高興的是,十月里就下了雪,哪怕到明年春為止都不再下雪,有這么一場,來年收成就不用擔憂了。 百姓們來年有盼頭,便也不在意生活里這點子苦。 固北軍上下也興奮得緊,征伐西蕃和西域的軍令已經傳遍了三郡。 他們壓抑了十幾年,這幾年也一直在準備,終于要打起來了! 以前將士們會害怕,怕這么冷的天會凍死人,怕冰天雪地他們沒有外族人強悍,怕守不住邊境丟了自己的命也護不住家人性命…… 怕得越多,在新任定北將軍上任后,面對一重重變化,將士們就越激動。 保暖又實用的軍裝嶄新嶄新的,防水防滑的軍靴走起來鏗鏘有力,望遠鏡能看到百米之外被雪壓得顫巍巍的枝丫,手中弓·弩能射穿一人都抱不過來的老樹。 更有辣椒針,辣椒水,鋒銳鋼刀,最重要的是還多了火銃營。 那些在演習中勝出的將士組成了固北軍最精銳的隊伍,他們時時刻刻都盼著能用西蕃人的鮮血,掃凈這些年的憋屈。 大雪停了以后的第二日,西寧鎮北營和西一半將士駐扎在了西寧鎮城墻上,誓死守衛西寧鎮,這里是絕不容有失的地方。 西平郡、安永郡和臨安郡十五支軍營,在定北將軍的軍令下,同一時間出擊,攻打西蕃與大岳邊境接壤的神女峰,繞過北蒙邊境出兵西域和大宛。 短短三日功夫,神女峰下西蕃人兵敗如山倒,退后百里死守神女峰后的天塹不出。 半月后,西域和大宛王室使臣親自送上對大岳投降的國書,并賠償了喬家所有被搶的貨物,交出了當初帶兵剿殺喬瑞臣的兩個領將的首級。 一個月后,固北軍收攏戰線,回到西北。 與此同時,除卻西蕃外,北蒙、西域和大宛、赤陶、西夏等國的使臣出發,前往大岳京都,送上王室的誠意和供奉。 若只是如此就算了。 使臣表達了俯首稱臣的誠意后,話頭一轉,指責固北軍強橫暴虐,不顧大岳與他們的盟約,公然打上門欺辱,要求大岳給他們一個交代。 其中,以北蒙態度最為強硬,固北軍雖然沒有攻打北蒙,可他們從北蒙三處邊境過境,嚇得乞顏王室日夜難安。 這令乞顏氏讓出不少好處,給布奇氏和另外幾個對王位虎視眈眈的大部落,讓他們令翰爾朵駐扎邊境,免得固北軍突然襲擊,直搗王庭。 結果固北軍沒攻打他們,但乞顏王室損失不小,使臣將大道理旗子扯得也非常大。 “大岳陛下,當初我北蒙為大岳先帝也曾犧牲過無數好兒郎,牛馬羊流水一般送與大岳,與大岳一起對戰西蕃,如今大岳的將士卻將長矛對準我們,是為背信棄義之舉。 我北蒙王汗痛心不已,遙想當年與大岳先帝的擊掌為誓,傷心得起不來榻,如若大岳想要跟北蒙撕毀盟約,也不該是用背刺的方法。” 西域使臣也很會說話,“西域與大宛接到消息,稱西北云麾將軍斷絕我族客商之生路,我們派人探查過才肯定,喬家確有此舉,因此我們兩國一起想要問那位喬將軍討個公道。 誰知起了沖突造成了誤會,西域和大宛王室立刻就問責了那兩位瀆職的將領,但固北軍絲毫不給我們解釋的機會,直接摧毀我們兩國三座城池,民不聊生,這難道就是大岳泱泱大國的氣度嗎?” 另外幾個小國的使臣差不多也是這個意思。 盟約?我們認。 形勢比人強?我們可以俯首稱臣。 但大岳怎么也得給我們個交代,總不能放十幾萬虎狼之師在他們身邊,說打就打,那他們往后豈不是跟奴隸一樣活著? 他們訴求非常明確。 友好可以,但得互相制約,起碼得立契,約束固北軍不能隨意攻打,否則他們不介意幾國聯合起來,跟大岳抗爭到底。 圣人聽這些使臣嘰嘰喳喳說個沒完,有御史受了攝政王的意思,也跟著狂噴固北軍丟了大岳臉面,他莫名有點走神。 圣人甚至有點想笑,過去陳嗣旭在西北的時候,客商將西北百姓當韭菜一茬一茬斂財的時候,他們怎么不覺得友好需要相互制約呢? 圣人心想,哦,我特娘拿棍子給你打怕了,你來跟我要公平了?我這個圣人得有多賤啊? 攝政王打斷了圣人的走神,“陛下,程將軍和喬將軍無圣詔便突然出兵,此舉壞我大岳邦交,亦是冒犯圣威,該將他們召回京城問責。” 有許多臣子站出來,“臣等附議!” 圣人輕輕啊了一聲,“快到臘月了,是該叫他們回來過個年,好好犒勞他們一下。” 文武百官:“……” 攝政王臉色很難看,“陛下!” 圣人起身,居高臨下看了眼有些驚疑不定的使臣,聲音輕飄飄的,卻讓人心里發寒。 “固北軍如何賞罰,都是我大岳的事情,若你們真心與大岳交好,身為禮儀之邦,朕自然不會放縱將士跟某些蠻夷一樣行牲畜之事,但若你們要朕給你們個交代——” 他笑了,眼神卻銳利又帶著壓迫,“朕是大岳天子,何須給你們交代?今日你等敢以威脅問朕要交代,明日是不是要聯合起來讓朕給你們賠禮道歉?后日這大岳的皇位要不要給你們來坐?” 文武百官被圣人這幾句話問得全跪下了,只有陰沉著臉的攝政王和使臣們都還站著。 使臣們臉色也不好看,等退朝后他們頭都不回就回了驛站。 沒等多久,皇城就接到了北蒙使臣離開京城的消息。 北蒙使臣的行為像是個領頭的信號,第二日其他使臣也都離開了。 攝政王站在城樓上看著他們離開,面無表情站了許久,直到賢妃身邊的內侍來尋他。 “王爺,賢妃娘娘派人給您傳信,問您可需要讓后宮妃嬪傳信給家里人,一起給陛下施壓,讓陛下降罪固北軍。” 賢妃跟錦貴妃一直針鋒相對,錦貴妃才不會拉攏妃嬪,她現在被圣人獨寵,跟其他人天然處在對立面,拉攏也無用。 賢妃雖然沒有圣寵,卻跟大部分家世好的妃嬪關系不錯。 喬家起來以后,固北軍就算是錦貴妃的后盾,喬家與齊望舒算是相輔相成。 賢妃跟曾經的陳家想法一樣,若是能將喬家打壓下去,錦貴妃想要一人獨大或者做皇后,那是癡人說夢。 但攝政王聞言,只扯了個有些嘲諷的笑出來,淡淡道,“不必了。” 那內侍有些詫異,小心翼翼問,“為何?” 攝政王看向遠方,那里已經看不見使臣離開的車馬了,可他仿佛還能看到更多,“注定有一戰,就不必做無用功了。” 他沒說的是,圣人鐵了心要打,那就不只是固北軍的事情,其他各國定會居安思危,說不準也會趁機作亂。 所以,固北軍要打,鎮南軍和東海衛甚至藩兵都會被征召,若是不尊圣旨,便會被以謀反論處。 到時候攝政王手底下掌控的一半軍權必定也會被要求交出來,或者攝政王親自上陣去邊關。 不交兵權是抗旨,去了邊關戰敗會被削掉王位,戰勝后圣人會要求他一直駐守邊關,用他沒有掌控的那一半兵權來掣肘他。 到時,皇權就全回到了圣人手里,哪怕他反,也很難打回京城。 圣人此舉不是想要打西蕃,是逼著他退讓,或者……謀反。 攝政王冷冷看向西北的方向,后槽牙都要咬碎了。 要是喬瑞臣死了,他是被殺還是挑釁其他國家找死,那些國家想找借口跟大岳開戰,還不是怎么說都行? 那些西蕃賊寇和西域大宛那些外族人,全都是廢物,連個喬瑞臣的命都留不下! 內侍沒敢再多問,小心翼翼退了下去。 攝政王又在城墻上吹了好久的風,吹到里里外外都凍透了,這才抬腳離開。 許是因為太冷,他思緒空前清明。 他還沒輸,還有最后的機會,只要打不起來,或者在程紹和喬瑞臣回京的時候,留下他們的性命,就還有轉機。 無論如何,得盡快讓賢妃有孕。 若是到了最壞的情況,逼宮后,要穩住司氏各藩地,還得是司氏子嗣登基才行。 只要朝政把控在他手中,等將來慢慢將司氏血脈都殺干凈后,還可以將皇位變成他齊家的。 伴隨著一步步走下城墻臺階的腳步,攝政王的眼神越來越冷靜。 等到了府中,他已經非常冷靜了,“讓人在歸京之路上埋伏,不計一切代價,殺掉程紹和喬瑞臣。” 待得暗衛要離開前,他又變了主意,“回來!” 他想了想,好一會兒才改了吩咐,“讓所有暗衛出動,尋一些不為人知的秘藥回來。等他們到了京城,讓各府的釘子動起來,尤其是景陽伯府的人,讓他們無聲無息死掉最好。” 固北軍那些殺人如麻的武器,攝政王都收到消息了,若是在京城外截殺,說不定只是平白犧牲齊家的死士。 既然他們厲害,攝政王也不講究手段,只要能殺人就可以。 因此,等暗衛離開后,攝政王又讓人傳信給賢妃,只有一個要求,“除了太極殿外,給皇城內所有的釘子下令,若是除夕宮宴能順利進行,喬家、程家和錦貴妃那里,將秘藥下進去。” 隨著攝政王的吩咐,一股暗流在京城洶涌起來,都被壓在了突如其來的雪花下面。 京城,也下雪了。 臘月初二,定北將軍府收到了八百里加急的圣詔,稍微詫異了一番,但也沒太意外。 “我還以為陛下會象征性的訓斥一番,沒想到他直接召咱們回京,這是什么意思?” 喬盛文沉吟片刻,笑了,“我覺得,陛下大概也主戰,既然咱們現在已經能壓著外族人打,有些該報的仇,大岳當然要跟他們一一清算。” 喬瑞臣覺得,圣人大概不只是想跟外族人清算。 自然,喬盛文這老狐貍也清楚,“攝政王手中有兵權,若是戰事真起,陛下就能收回攝政王手中的兵權。” “攝政王愿意放手?”程紹嘲諷地笑了笑,“那老東西把手里兵權看得比什么都重,若無兵權,世家又怎會緊著他上位。” 雖說世家與皇權一直有沖突,但有底蘊的世家覺不只是齊家。 關內道的崔氏,河東道的云氏,江南的的謝氏,黔南的王氏,哪個都不輸隴右道的齊氏。 不過是當年齊家先抓住機會,以從龍之功抓住了兵權,才讓各世家忌憚,不得不推他上位罷了。 喬瑞臣對圣人比較了解,“陛下不一定非要兵權,畢竟固北軍、鎮南軍一半的軍權都在陛下手中,京畿大營也牢牢掌控在陛下手中,只要攝政王不在京城,再無人可擋陛下圣威。” 他話音一落,喬盛文眉頭就緊緊皺起,“如若是這般,那你們此次回京,只怕是危險。” 程紹有些沒大明白,“那老東西還能蠢到明明知道咱們手中有利器,還偏偏著人拿脖子往上撞?” 喬盛文笑得無奈,“他若是磊落坦蕩之人,也不會有今日的成就,你久不在京城,不明白皇城里的腌臜。” 喬瑞臣沉默不語,曾經在羽林衛的時候,他少不得要替圣人處理許多見不得光的事情,明白父親的話并非無的放矢。 程紹摸著下巴思忖,“怎么著,難不成他還能用后宅婦人的法子來對付咱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