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流放后我成了首富 第147節
上面一行大字——以工代賑。 下面一行稍微小點的字——災后重建靠自己,踴躍報名才有家。 而坊樓下面已經一子排開五張長條桌椅,五個跟早上法曹手里一樣奇怪的木頭工具,在這旁邊還擺了八張圈椅,看起來就知道是給更重要些的人坐的。 士兵們窸窸窣窣說著話,挓挲著手不知道要干啥。 “列隊!”百夫長們得了叮囑,吩咐六個隊伍都站在沒擺圈椅的另外一邊。 “識字的出列!” 那三個認識字兒的站出來,跟梁安和周定一起在條桌前坐下。 阮嘉麟也帶著阮家人過來了,看見這陣仗有點膽怯,瞧見揣著手站在一旁的苗婉,趕忙過去。 “阿婉,這些將士們也太嚇人了,老百姓還敢過來嗎?” 苗婉小聲回答他,“大家現在正是對賊寇膽寒的時候,有將士們在,他們才踏實,你看吧,一會兒大家就都過來了?!?/br> 果不其然,不管是從鎮子外頭趕豬趕羊拉著糧食過來的百姓,還是鎮子上的百姓,聽見動靜都很快湊了過來。 對這些兵爺們,老百姓們確實害怕,可他們現在更怕還有西蕃余孽,有這些將士們白楊一樣站在那兒,所有人心里都很踏實。 苗婉覺得這就像是沒事兒的時候看見當兵的和警察出現,都心里忐忑,但遇到災難的時候,見到他們,人人都會安心許多。 連鎮子上的哭聲和孩子們哭鬧的聲音都少了許多,算是被火燒毀鎮子后最安靜的時候。 不過安心歸安心,大家也都不敢往上湊。 法曹灌了幾杯粗茶,嗓子緩過來些了,這會兒又拿著苗婉靈機一動,讓于家做出來的擴音喇叭開始喊。 當然,不是他自己一個人在說,他說完一遍,手底下的小吏也拿著桌前的擴音喇叭繼續循環著喊。 內容就是先前苗婉跟大家商議好的那些。 想學木匠活兒做織布機的在一側報名,學會了以后就可以自己做織布機,給家里用還是往外賣都可以,織布機五十工分一臺。 想學燒磚瓦的在一側報名,等學會了燒磚瓦,說不準還能學燒陶瓷,這也是個出路,磚瓦是一個工分各十塊。 想學廚的在一側報名,先從大鍋飯開始,若是被孫老火和阮祈看中,往后就可以拜師,在喬家的鋪子里做掌勺師傅,一工分可以換一人份的餐食。 各種匠人也可以報名,殺豬匠、裁縫、鐵匠、木匠等可以直接領牌子在于家、楊家和張家的帶領下干活兒,裁縫讓阮嘉麟娘子李氏來負責就可以。 實在是沒有能力的老人婦人和孩子們,則可以報名織布紡線,布和毛線都有人驗收,同樣可以換工分。 頻繁出現在大家耳中的工分,經過法曹司的宣傳和立在坊口的黑板,很快就被大家明白過來。 鎮子外頭的百姓還只是好奇居多,鎮子上的百姓們高興地都快哭出來了,有人已經開始擦眼淚。 房子被燒掉,人沒事兒都是萬幸了,州府遲遲沒有發賑災銀,他們連房子都起不了,吃穿就更不用說。 這兩天鎮子上哭聲多,大都是不知道往后該怎么過活,就是活下來了后頭也沒活路。 沒想到新守備一上任,立馬就給大家解決了這個問題。 老百姓們不怕辛苦,就怕看不見活路,現在房子有人給蓋,吃穿有人管,哪怕還需要辛苦做活掙工分來換,人們也愿意。 很快五張桌子前頭就被人給圍得水泄不通,都想著報名。 苗婉害怕有懶漢,可在生死面前,沒有人敢犯懶。 帶著鄉親們過來的里正有點著急,找到喬瑞臣跟前去,“大人,咱們糧食和牲畜都給拉過來了,您看要放到哪兒去?我們啥時候可以報名?” 這個苗婉沒跟喬瑞臣說,他過去問苗婉。 “我想著不如就放在守備府,方便大家清點,也不怕有人偷搶?!泵缤褚贿呎f一邊左右看,看了半天有些奇怪。 “張二哥說好了要過來的,怎么到現在都不見人呢?” 張大壯沒了一條腿,往后殺豬是不行了,因此張大壯醒過來就一直吃不下飯,偷偷哭了好幾次,于氏也跟著哭得眼睛腫成了金魚眼。 張家是所有人里面最慘的,苗婉心里愧疚得不得了,抱著張娘子也哭,“阿姆阿達不是一直說殺豬是造殺孽嗎?要不咱們往后不殺豬了,只養豬好不好?咱們找其他殺豬匠殺豬。” 張娘子摸著苗婉的腦袋,笑容有些苦澀,“好,聽阿婉的,咱們養豬。” 張二壯在門口聽了嗚嗚直哭,“這是咱們張家傳下來的手藝,說是個賤營生,可若真是從咱們手里丟了,阿達和大哥他們心里指不定多難受呢。” 張娘子氣得沖張二壯直接砸了只鞋過去,“你渾說啥!”這不是誠心讓苗婉難受嘛。 張二壯縮著脖子掉眼淚,“我想,我想替大哥殺豬,咱們這門手藝不能丟,讓大哥去劁豬吧?” 大家想了想,這也是個辦法。 所以張大壯還在愁著怎么劁豬,張屠夫醒了就樂呵呵把手藝交給張二壯。 只要一家子都活著就是好事兒,其實張屠夫他們也沒那么大的執念,但張二壯也算是看著殺豬長大的,張家人想著,這門手藝能不丟就別丟。 本來是說好,今天讓張二壯現場殺豬,做個刨豬湯,讓新來的將士們和百姓們能沾點葷腥。 誰知道太陽都升起來了,還沒見到張二壯人。 “我讓人過去找他?!眴倘鸪嫉弥闆r后,跟苗婉道。 他剛說完,張二壯就拉著騾車過來了,“阿婉,對不住對不住,我出門兒晚了!” 苗婉沒有責怪的意思,只是好奇,“殺豬為啥還要趕騾車來?”燒水拔毛這些都已經搭了灶臺,只帶殺豬刀就行吧? 張二壯有些不好意思,“我,我就是不大敢動刀,阿達不放心,怕我在鄉親們面前丟了張家殺豬匠的臉面,在車里看著我?!?/br> 其實張二壯更不好意思的事兒還沒說。 當初張大壯殺豬,其實張屠夫是想著兄弟倆一起殺,他能早些退休含飴弄孫。 誰知道張二壯他一摸刀腿就發軟,根本不敢上手殺,以前家里只需要張二壯做體力活兒,外頭人也就都沒發現。 楊氏也知道他這個毛病,才自己上手學劁豬。 現在張三壯還在忙活著在南區這邊起聚??蜅#瑥埓髩咽軅麌乐兀荒茏審埗褋須?,張屠夫有點信不過自己的兒子。 苗婉總覺得張家是要護著喬家才成了現在這樣,不愿意讓張家為難。 “要不,找其他殺豬匠來殺豬,二哥你帶人去守備府收豬吧,今天鄉親們趕過來的豬羊還有雞鴨都不少,也需要有人管著?!?/br> 張二壯不肯,“我還是想試試,等殺完豬,孫阿達他們做刨豬湯我再過去吧。” 要是他不殺豬,大哥不愿意搶他的活計,說不準不愿意養豬劁豬,那大哥就廢了。 他好手好腳的,從小看到大,沒道理不敢殺豬。 娘子跟他說了,劁豬的時候她也怕,喊兩聲就不怕了,昨天他偷偷試了,有用,他肯定能行。 苗婉見他堅持,也就不攔著。 旁邊有人喊苗婉過去付糧食的錢,她就先過去了。 糧食可以直接登記好,入守備府的倉庫。 有賴于秦茂的貪,守備府的糧倉和庫房都蓋的格外體面寬敞,雖然陸續送過來的糧食不少,還加上喬家和張家六十多畝地的收成,也沒能將守備府的倉庫裝滿。 而且守備府的庫房是在后院和衙門之間,糧倉卻是直接用了差不多半個守備府的面積在旁邊蓋的房子,還有小吏把守。 “他蓋這么大的庫房,糧食都去哪兒了呢?”苗婉見到糧倉的時候都有點詫異。 好大一座屋,糧食的面積還趕不上承重墻多呢。 這倉曹司的小吏可不敢叫守備夫人誤會,趕忙解釋,“七月里剛給兩個營送了糧食過去,本來就是等著西永縣的稅收糧送過來呢,所以才空了?!?/br> 苗婉更好奇了,“縣城的糧食送到鎮子上來?是只有西永縣嗎?”這簡直是倒過來了。 小吏笑道,“因為咱們西寧鎮其實算是因固北軍起的鎮子,當然是緊著軍營里的兵爺們來,是郡城的官爺們直接將西永縣的糧食劃歸咱們,所以才直接往這邊送,其他縣都是送到郡城去的?!?/br> “西永縣的稅收都是送到西寧鎮來嗎?” 小吏說不是,“只有糧食,人頭稅還有商稅那些都是送去郡城,畢竟咱們西寧鎮老些行商呢,捐上來的軍餉可不比西永縣少。” 苗婉哦了一聲,心想那西永縣實則就是西寧鎮的治下,這鎮子只是個鎮,規模有點小了啊。 如今行商都走的差不多了,新的行商有幾個見西寧鎮這情況,都往西永縣去了,連巴音都去了郡城。 想要讓行商們再次回到西寧鎮,不是個容易的事情。 而且換了守備,新的定北將軍還不一定是什么情況,那些行商最會算計,未必還肯捐軍餉。 可他們在西寧鎮做生意,沒有商稅,本來就該交錢,這部分錢苗婉不打算錯過,那條街和瓦市可以改改啊…… 腦子里一直轉著事兒,還是耿嬸過來提醒她,差不多時候該吃刨豬湯了,淘淘一直在找她。 苗婉有心帶淘淘多看看外頭,用背帶將她束縛在胸前,一起去了南市的餐食發放點。 他們是坐騾車去的,到了地方,還沒下車,苗婉就聽到一陣凄慘的嚎叫聲。 哦,不是豬叫,是人,而且聲音極為熟悉,像……張二壯。 淘淘都被嚇得一個激靈,抱著苗婉的脖子不撒手。 苗婉偷偷掀開簾子看,張二壯拿著刀子正殺豬呢,一刀捅下去,豬還沒叫,他先扭曲著臉嗷嗷叫出來了。 “阿達!我我我殺殺殺殺豬了!” “大哥!我殺,殺豬了!我殺了!啊啊啊——” “嗚嗚嗚……死了死了,豬死了!” …… 一個大娘捂著胸口,“好家伙,不知道的以為他殺人了呢,豬都沒他叫的凄慘。” 旁邊一個報名學廚的小伙子抱著胳膊搓,“這也太滲人了,他叫成這樣,我都有點不敢吃了。” 苗婉探頭看了一圈,孫老火不在,阮祈不在,連張屠夫的騾車也不在,只有喬瑞臣面無表情站在一群將士前頭,垂著眸子入定。 苗婉頓了一秒都沒有,低頭看淘淘,“寶貝,娘覺得咱們今天吃素也挺好,你覺得呢?” 淘淘愣了下,“殺,豬豬?rou沒?” “那要不你下去吃,讓你爹抱你去,還能搶的更快點,娘在車里等著你?”苗婉見淘淘舍不得到嘴的rou,又跟她商量。 喬瑞臣看見騾車就走了過來,不知道是不是苗婉的錯覺,他腳步比平常快很多。 他掀開車簾子以后,淘淘看見爹,想到爹抱就能吃rourou,遲疑著叫爹解開背帶。 然后張二壯又嚎了一嗓子,“啊啊啊啊——我放血了,放完血了!快來人吶!可以吃刨豬湯了!” 淘淘被嚇了一跳,抱住娘親脖子不撒手了,“素,素。” 素就素吧,淘淘感覺自己下去也得哭,要么嚇著,要么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