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子躺平日常 第21節
沈春嫻還困著,晚上她半夢半醒,一會就要擔心徐晏溫有沒有發燒,起來看他,根本就沒睡好,可現在病人都不睡了,她也不好睡了,就疲憊的起來洗漱。 兩人都起來了,準備吃飯喝藥,今天本來應該有白粥,沈春嫻怕他胃口不好,想起了昨晚的果子湯,特意讓做了那個端上來。如今就擺在沈春嫻的面前,她順勢用勺子敲敲碗,吸引徐晏溫看過來,“吃嗎?” 徐晏溫冷冷的說:“阿嫻,你怎么和叫狗一樣喚我。” 沈春嫻塞給他自己吃,見他真把果子吃完了,湯沒動,只撈的果子,不由感到惱火。要是她記得沒錯的話,昨晚徐晏溫還辯解自己是因為吃了果子才過敏的。 吃完了飯,徐晏溫等一會就開始喝藥,此時他脖子上的抓痕已經很明顯了。 沈春嫻讓他穿一件能遮住抓痕的,發現還是遮不完,反而像是梅花一樣顯眼了,“你別抓了,都快抓破了。” “沒抓,是昨天夜里做夢碰到的。”徐晏溫說。 喝了藥,天也亮了,他怎么也不愿意待在床上了,開始下床活動,在徐晏溫的心里,對于大白天還臥在床上是很抵抗的。 看他現在的樣子,沈春嫻就去忙自己的了,她先去解決了兩個管事因為口角大打出手的事,又聽半雁的傳話,去看了一眼許氏,發現許氏是舊疾復發,腿腫脹了一圈,也下不了床了。 如今這母子倆是雙雙病倒了。 好在許氏對于她的病有經驗,用土法子養個五六天又能暫時好上一段時間。 去徐平秋家里的人也回來了,保證了親眼看見鐵娃是在好好的養貓,據說和貓已經稱兄道弟了,因此被徐平秋給揍了一頓,晚上哭著抱著貓兄睡了一夜。 中午,沈春嫻回到正房里,發現又是靜悄悄的,夏煙也挪到外面擦擦洗洗了。 夏煙說:“姑爺剛才也回來了,去睡覺了。” 徐晏溫到這里來睡午覺?沈春嫻第一反應是他還難受著,立刻打算進去看看情況,剛推開門,屋子里的簾子都被放下來了,光線很適合午睡,他就躺在他那個外邊的位置,靜靜的午睡。 沈春嫻想,他恐怕把幾天的覺都放在今天來一塊睡了,上去給他掖被子,就見徐晏溫在夢里翻身,拉住沈春嫻的手,微弱的睜開眼睛,低聲說:“阿嫻,別問了,確實是我把貓弄走的,我已經遭報應了。” 沈春嫻猝不及防得到了答案,但答案真的半點都不意外,她給徐晏溫掖好被子,“知道了。” 他繼續睡覺,繼續做夢,夢里也很不安分,很難受的擰著眉頭。 等徐晏溫醒了,就已經把夢里的事情都忘記了,也不知道自己已經和沈春嫻坦白過了,沈春嫻本來是可以就此責怪他的,可見他因為貓過敏的嚴重,也沒有了繼續怪他的念頭。 于是沈春嫻不提,徐晏溫以為瞞過去了。 他這一病病了三天,已經超出了婚假的九天,徐晏溫又請了一日的假,終于在婚后的第十一天準備去點卯。過敏雖然好了,但脖子上留下的抓痕還沒好,少說也要再有四五天才能長好。 第33章 琴瑟.我來要錢 徐晏溫去翰林院點卯這天, 天氣已經變熱了,他嚴謹的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免得抓痕被人看見。只是一個照面, 就把沈春嫻笑出了聲。 沈春嫻笑完了,把他趕走:“快走, 不過你現在真像是個怪人。” “不遮住才會更怪吧。”他一本正經的說。 徐晏溫病了幾天,就在這里躺了幾天, 因為他病著的緣故沒人和他計較,但從今天以后,兩人還要繼續遵守三天一過夜的制度。 沈春嫻絕不再起那么早,把他攆走后, 繼續睡回籠覺。 翰林院內。 大家都對新郎官很熱情, 見到必須調侃一番,幾個人聚在一起堵住徐晏溫, 剛要開口,目光就先落到了他隱隱露出來的抓痕上。想要說的話頓時全忘了,“看來沈兄新婚幾日過的格外激烈啊。” 徐晏溫淺笑, 表情很是疏離,“各位的話聽著不太順耳,像是話里有話。” 大家一起擠眉弄眼的哈哈了一會, 才把徐晏溫放走, 轉身的瞬間, 徐晏溫幾乎要吐血。早知會引起這樣的誤會, 他還不如再請幾天的假。他若真是也就罷了,問題是根本不是這樣! 這群同僚還在壓低了聲音議論, “年輕人不懂節制啊, 瞧把沈狀元的脖子抓成什么樣了。” “夫妻間和睦本來是好事, 但……但也太損傷身體了。” “不知道是什么樣的女子,才能如此彪悍。” 在翰林院度過大半天,回去的路上,又撞上了沈老爺,岳父和女婿間,按理來說,兩人肯定要停下來寒暄兩句。沈老爺正是這樣想的,他如今對徐晏溫格外滿意,既擔負起了沒人要的沈春嫻,又撐起了面子。 兩人走在官道上,一個在前一個在后,沈老爺剛要和他并排走在一起,也看見了徐晏溫脖子上駭人的抓痕,嚇的勒馬倒退了兩步,完全失去了交談的欲望。停在原地,等著還沒看見自己的徐晏溫離開。 壞了,莫非是沈春嫻和女婿打架了?怎么把他脖子抓傷成這樣? 沈老爺心慌意亂,這才把沈春嫻送出去十多天,可別再出什么亂子,再被退回來。在事情明朗之前,他都要避免和徐晏溫碰面,免得徐晏溫和他訴苦。 …… 幾天后,沈春嫻等到了嘉德郡主的生辰。 嘉德郡主比沈春嫻還大上一歲半,已經嫁為人婦,這次邀請大家到城外莊子里玩,她有一對白鹿就是養在莊子上的,說是祥瑞,讓大家一同去看看。 沈春嫻是上午去的,去的時候還問半雁:“欠條拿了嗎?” 半雁從荷包里把欠條拿出來,“忘不了。” 曹雨薇打碎了沈春嫻的琉璃燈時,五十兩還是沈春嫻攢了一年的錢,雖然現在對她來說算不上什么了,但她得要回來。嘉德郡主為人熱情,只要是家里做官的,有同齡女兒的,再和她有那么點交集,她都要發發請帖。 只是曹雨薇的爹回鄉了,不知道她還能不能來。要是她沒來,沈春嫻就把欠條送到她現在的家里。 半個時辰后才到了地方,嘉德郡主的白鹿正被人圍著看,沈春嫻也去看了一眼,確實很稀奇。旁邊全是年輕貌美的小姑娘,拿食物嘗試著喂白鹿。里面唱著姑娘喜歡的戲曲,桌上也是一些別致的小點心。 沈春嫻和嘉德郡主關系平平,兩人說話都很少,印象里是因為錢夫人的關系,她的母親是錢夫人的表妹,才干什么都不忘了給沈春嫻發個請帖。兩人之前關系平平,各種成親了以后反而開始親近了。 沈春嫻剛到,嘉德郡主就過來了,挽著她的胳膊:“沒想到咱們中最先成親的是你和我,這些小姑娘懂得什么呢,以后咱倆還得好好走動。” 等都來的差不多了,沈春嫻坐到位置上,開始讓半雁去打聽,“看看曹雨薇到底來了沒有。” 半雁在莊子上走了一圈,都沒有看到曹雨薇的影子,正以為她沒來要回去告訴沈春嫻的時候,四個姑娘從一輛馬車里擠下來了,最后下來的是一個一身墨綠色的婦女。其中一個姑娘正是曹雨薇。 一段時間沒見到她,她穿的更加光鮮亮麗了,但也只是表面,細看會發現,曹雨薇從前帶的銀鐲子沒了,換成了兩根鍍銀的簪子。一根戴在她頭上,另一根戴在她的湘湘meimei頭上。 曹雨薇是跟著姑媽,還有姑媽的三個女兒來的,她本來郁郁寡歡,是不想來的,但如今寄人籬下不好顯得太不合群。還有就是,她抱著給自己找個出路的想法,也出來瞧瞧。 當初一時沖動,和曹二哥大吵一架,氣的爹娘直接讓車夫趕著車走了。曹雨薇在氣頭上也沒去追,這些天都是住在姑媽家里,越想越后悔,家里居然也不回來尋她了,可見已經對曹雨薇失望透頂。 曹雨薇手里又沒有錢,也不認識路,根本沒法自己回鄉。現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三個姑娘吵吵鬧鬧,曹雨薇在心里暗罵她們根本沒有半點教養,但臉上不敢表現出來,一起落了坐,因為是蹭的一張請帖,曹雨薇也只好和她們擠在一張桌子面前。 就在這時候,忽然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朝著她們走過來,這個人長的只能算是清秀,但很是從容,穩穩的邁著步子走過來,三個姑娘都愣住了。 曹雨薇也愣住了,“你是那個,那個半雁?” 半雁荷包里就裝著欠條,但是沒立刻拿出來,當眾要錢未免太難看了,于是說:“曹姑娘,我們夫人找你,請來一趟。” 姑媽家的三個女兒都驚愕的看著曹雨薇,嘰嘰喳喳的問:“錦心,你在這里也有認識的夫人啊?之前怎么不和我們說。” 就連曹雨薇的姑媽也若有所思的看了過來。 半雁嘴里的夫人,應該就是沈春嫻吧?曹雨薇怔怔的想到,可是沈春嫻找她干什么,難道是找她來和好的嗎?沈春嫻是比較好相處,但也不應該是性子那么軟的人啊? 在姑媽的注視下,曹雨薇只好硬著頭皮跟半雁過去,她們坐的位置靠后,沈春嫻坐的位置就很靠前了,可以沒有任何阻擋的聽戲,旁邊就是嘉德郡主的位置。沈春嫻就坐在那里,還和從前一樣,目光澄凈,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可惡,她都成親了,怎么還是一副無憂無慮的樣子? 來到沈春嫻面前,兩人已經很久沒見了,從上次絕交起,就沒有再見過。曹雨薇挺著腰板,冷冷的盯著她看,發現沈春嫻的目光里沒有惡意,就是單純的打量自己,她心里的防備剛要退卻,就聽見沈春嫻說話。 “你還欠我五十兩銀子,你打算什么時候還給我?” 曹雨薇是真想不起來了,“銀子?什么銀子?哪來的五十兩?” 半雁這時候才掏出來欠條,放到曹雨薇的面前,她的表情瞬間凝固了,才想起當時的事情。這只是她性頭上簽下的罷了,她現在到哪里去弄那么多銀子來。 沈春嫻:“這些錢欠了有三年了吧,我也不要你的利息,但你一直不還,到底是什么意思。” 曹雨薇爭辯:“你也沒和我要過!” 沈春嫻:“我現在要了,你什么時候還。” 她沉默了下來,覺得很難堪,她不想在沈春嫻面前弱一頭,迫切的想要丟給沈春嫻一個還錢的日期,“我找我姑媽要五十兩給你,以后我們就兩清了。” 沈春嫻沒吭聲,她能要來是最好的,也省得追著和她要了,但是她姑媽會給她嗎? 曹雨薇原路返回,回到姑媽那的時候,還沒等張嘴,三個姑娘就一同問她到底是怎么回事,見的人是誰等等。曹雨薇只好說:“是從前見過的人,沒什么關系的那種。” 三個姑娘聞言都不太滿意,但也懶得追問了。 曹雨薇這才來到姑媽面前,低聲說:“姑媽,你借我五十兩銀子,等日后……你寫信向我爹要就是了。” 話剛說完,曹雨薇的姑媽差點跳起來了,指著她的鼻子,尖銳的罵道:“你瘋了!五十兩,你爹會給你出這個錢嗎!你到底去見誰了,趕緊給我從實招來,你可知道,這些錢夠你幾個姐妹用大半年了!” 姑媽家里照樣不是大富大貴的人家,三個女兒每月都只有五兩的零花錢,五十兩就夠她們用十個月了。她除非瘋了才會給一個不是親生的五十兩。 姑媽罵罵咧咧:“難怪你爹會把你扔在這里,你這個死丫頭片子,真是會惹事,錢我一分都不會給你,你要是想走,現在就滾回去。” 曹雨薇含著怨恨的眼淚坐了下來,不敢再提要錢的事情,早知道她就不應該和沈春嫻夸下海口,姑媽這個小氣鬼根本不愿意給她錢,現在養著她也只是為了有朝一日賺她的聘禮錢。 她坐下來聽戲,其實思緒已經不知道飄到哪里去了。 直到戲唱完了,嘉德郡主讓大家離開,她也站起來,準備一同離開。 第34章 琴瑟.等不到 戲唱完了, 沈春嫻也把點心吃完了,大家和交好的朋友辭別后,也陸續登上了馬車, 莊子里慢慢變得冷清。 今天的風很輕柔,嘉德郡主招待客人的水也很甜, 戲臺上花旦的身姿也很曼妙。 沈春嫻等的不耐煩了,開始尋找半雁, 說:“曹雨薇到底是不是去要錢了,怎么也沒有個動靜,要不要的到,她怎么也不吱一聲。” 半雁無語:“我正想著這個呢, 人都走了, 她該不會想要跑了?我去瞧瞧怎么回事。” 她扔下手里的東西,風風火火的去找曹雨薇, 這時候人都快走完了,曹雨薇之前待的地方空蕩蕩的,半個影子都沒有。再往門口一看, 她們都馬車都沒了。 半雁走回來,掐著欠條的樣子像是把曹雨薇一同掐死,“夫人, 她真跑了。” 說完, 兩人都傻眼了, 畢竟也是認識了多少年的人, 為了錢跑了,不要臉了嗎?沈春嫻只想過她還不上, 根本沒設想過, 她好像不打算還了。 但曹雨薇根本跑不遠, 隨便一打聽就知道她如今寄住在姑媽家里,姑媽家姓張,住在慶平街,姑父是管水利的一個小官。 半雁咽不下這口氣,慫恿沈春嫻繼續要,兩人便也準備離開,乘坐馬車追去張家,沒等到張家,事實上才走了一小會,就在路上碰見了張家的馬車。 將張家人叫住,半雁下了馬車,提著衣裙一路小跑過去。 “曹姑娘,銀子的事還沒個答復,你怎么就走了?” …… 張家的馬車已經行在路上有了一段時間,張姑媽還要回去照顧老小,戲剛唱完就催著回家。雖然出來的早,但三個女兒加上曹雨薇一塊擠在馬車里,馬車根本走不快,和步行也沒什么區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