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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青回,我嗑的cp成真了 第47節

    宋琦的臉色微變,好在吳導并沒有分什么關注度給他, 而是讓身邊的人把一個深藍啞光的禮盒遞給傅星徽,笑道:“小孩兒,送給你的。”

    油膩的中年男人最喜歡把什么“小朋友”、“小孩兒”用在年輕人的身上,以彰顯自己的老資歷, 可宋琦聽著卻有點犯惡心,倒是傅星徽還算神色如常。

    他雙手把盒子接過來,臉上掛著恰到好處的笑, 對吳導道:“多謝您了。”

    于是吳導又望向宋琦,帶著幾分語焉不詳的曖昧, “這孩子真不錯,是個人才。”

    宋琦趕緊跟著賠笑, “都是您抬舉,還勞煩您還親自送他出來。”

    吳導顯然對他的態度十分滿意, 點了點頭, 又笑著對傅星徽道:“以后想要什么, 就告訴我。”

    “他能有什么想要的呀,”宋琦的姿態擺得很低,也只能擺得低,“能有機會和您吃飯就是他的榮幸了。”

    “哈哈哈,”吳導爽朗地笑了一聲,拿手指了指傅星徽,對宋琦道,“你太謙虛了,我和你說,你手底下這個藝人可不簡單啊。”

    他說完睨了傅星徽一眼,“跟我透個底,剛剛讓你發牌的時候,你是不是動手腳了,看不出來啊,你還挺會玩牌的?”

    宋琦聽得一頭霧水,就聽吳導解釋道:“我們一桌幾個朋友,剛玩了幾把輪盤,讓你家這個小明星發牌,他可是讓我賺得盆滿缽滿,一晚上撈了不少錢呢。”

    “膽子真大,那么多鬼精的人看著,也敢動手腳,你也不怕漏了陷,讓那幫輸紅了眼的拿你泄憤?”吳導捏了捏傅星徽的肩,“不過你手法是不錯,連我都沒看出來問題,你在哪兒練的?”

    傅星徽沒動,只是笑著回答道:“沒有的事,是您運氣好,我是沾了您的光。”

    他們這兒你一言我一語的說笑,倒是宋琦身上的冷汗唰唰就下來了。他看了傅星徽一眼,忽然覺得眼前的少年讓他有些陌生。

    “不止會玩牌呢,說話也好聽,”吳導松開手,對著宋琦道,“你怎么不早點讓我知道他呢。”

    “看您說的,”宋琦的蘋果肌都有些笑僵了,“星徽就是一小明星,全仰仗您幫襯呢。”

    吳導笑了一下,“行了,回吧,回去的路上,記得早點把禮物拆了。”

    他意有所指地點了點傅星徽手里的盒子,轉身又走回了大堂。

    隨著吳導和他身邊的人離開,傅星徽臉上的笑容也一點點淡下來,宋琦一邊拉著他往車里走,一邊拍了一下他的背,“你怎么敢的啊?在這幫老賭鬼眼前玩手段。”

    “不是沒人看出來嗎?”傅星徽臉上沒什么表情,他從口袋里掏出一沓厚厚的小費數起來,“而且我看吳導贏得挺高興的。”

    “誰教你出千的?”

    “丁宇哥。”

    聽到這個名字,宋琦沉默了。

    兩人走到車里,傅星徽把錢收起來,問他:“有吃的嗎?”

    “終于愿意吃東西了?”宋琦松了一口氣。

    傅星徽沒有出聲,他空腹喝了很多酒,剛剛在席間的時候胃就痛得厲害,這會兒不用再微笑,他蜷縮在副駕駛上,緊緊地貼著靠背,嘴里卻一直沒停下。

    直到腮幫子被塞得鼓鼓囊囊,他才用力地擦了擦沾上油的嘴。

    “秦總送了你什么?”宋琦沒急著開車,他看了一眼被傅星徽隨手丟在前座的禮盒,“你不看看?”

    他比傅星徽更熟悉娛樂圈背地里那點腌臜,直覺告訴他,這并不是一個普通的禮盒。

    傅星徽聞言從宋琦手里接過禮盒拆開,然而這一拆,他的手突然就頓住了。

    一套黑色蕾絲花邊的女士內衣上邊,靜靜地擺放著一張酒店的房卡,像是惡魔的信箋。

    傅星徽抬起頭,對上了宋琦的目光。

    車里的燈光很暗,卻聚焦在傅星徽頭頂,襯得那雙眼睛猶如濃墨點漆,格外招人心疼。

    宋琦看了一眼傅星徽手里的東西,拉開車門,換到了轎車后排,坐到傅星徽身邊,他拿起那張房卡,看了一眼地址,然后無聲地望向傅星徽。

    娛樂圈的繁花似錦是由兩樣東西堆疊而成的,一個是錢,一個是欲。

    宋琦說:“他看上你了。”

    簡短的一句,足以讓傅星徽聽出宋琦的欣喜和興奮。

    在他充滿期待的注視下,傅星徽搖頭道:“不行。”

    宋琦皺了皺眉,“你知道吳導是誰嗎?”

    “誰能不知道呢?”傅星徽自哂地笑了一聲。

    拍出過無數享譽國內外的作品,國內數一數二的大導演,捧的明星就沒有不紅的,不知道帶出了多少個影帝影后,一直是醉心藝術的老干部人設,在今天見面前,也算是傅星徽的偶像之一。

    “那你還犯什么倔?”

    “宋哥,”傅星徽閉了閉眼,“這是我最后的尊嚴了。”

    他的臉上從上車的那一刻起就沒有了笑意,更多的是麻木與冷漠,而現在多了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無奈。

    宋琦嘆了一口氣,試圖說服他,“吳導對情人是出了名的大方,各種資源不要錢似的給,”他說了兩個娛樂圈里耳熟能詳的明星名字,“那倆現在混的風生水起的,粉絲眼里的‘演技派’代表,當年不也都是靠爬他的床爬起來的,英雄不問出身嘛。”

    他說完見傅星徽一句話也沒有,忍不住吐槽道:“前段時間覺得紀朗犟,現在我發現你才是真的犟。你想過沒有,紀朗他和你不一樣,他不在娛樂圈還能去讀書,去考大學,當科學家。你呢,你離了這兒,你還能做什么?”

    “圈子里誰不知道吳導眼光高,”他道,“能入他的眼比你高考考個七百分還難,我來之前還怕吳導看不上你呢,沒想到人吳導沒問題,卡在你這兒了。”

    傅星徽敏銳地從宋琦的話里聽出了一點畫外音,“你讓我來之前就知道不只是陪酒,是嗎?”

    “這個……”

    “你收了他多少錢?”傅星徽問得直白。

    宋琦頓了頓,沒瞞他,“如果成了,二十萬。”

    他說完又忍不住道:“你看吳導都能給我二十萬,能給你的就更多了……”

    “二十萬……”傅星徽輕聲復述了一遍。

    《盛年》演了三個多月,熬了無數個通宵,付出了無數的精力,片酬也就十來萬,而他們接一整年的商演,每個人到手也就幾萬塊錢而已。

    傅星徽垂著眼,黑色的瞳仁注視著那套黑色的衣服。

    他想起有一年,他去找丁宇,看到少年點了支煙,在昏暗的燈光下數錢。

    見他看到那些錢驚訝的眼神,丁宇吐了口煙,忽然問他:“星星……你說,賣笑的明星,和青樓的娼妓,到底有什么區別。”

    傅星徽想,娛樂圈的錢實在太不好掙,也太好掙了。

    宋琦還在他耳邊聒噪,“你如今給他當情人,有一天火了自然有無數漂亮的年輕小明星來給你當情人,床笫私事本來就是風水輪流轉,這個圈子誰的情人誰和誰睡過早就理不清了,你不用看的那么重。”

    傅星徽打斷他:“床伴多難道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嗎?”

    “想睡什么樣的人都能睡到……意味著你所擁有的話語權。你現在不明白,可等你有一天食髓知味,或許巴不得有小姑娘排著隊讓你睡。”

    宋琦自詡苦口婆心地為傅星徽解釋著其中利害,卻不料傅星徽直接道:“我沒有興趣。”

    宋琦的嗓子也有些冒火了,連帶著聲音都大了,“你現在只是拿到了門票,還輪不到你說什么興趣不興趣。我就不明白了,你一個大男人,難道比公司的女明星還矯情嗎?這也就是吳導沒看上我,他要是能看上我,我一個直男都能洗干凈屁股去找他——”

    說到這兒,傅星徽忽然看了他一眼。

    說來也是奇怪,明明是不到二十歲的男孩,那一眼突然就把宋琦看怔住了,讓他把后面的話都忘了。

    見他安靜下來,傅星徽說:“這很可怕,宋哥。”

    “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第三次……無數次,直到我對此感到習慣,不再有負罪感,也不再認為它有什么可恥,甚至會覺得用身體來換取資源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

    就像混跡娛樂圈多年的宋琦現在跟他說這些事情的時候,似乎絲毫也認識不到,這件事是錯的。

    這很可怕。

    沉下去,傅星徽就會和這個圈子里大部分的飲食男女一樣,成為爬床鏈上的一環。

    以身體作為工具,鑄造出天底下最冠冕堂皇,最光鮮亮麗的狩獵場。

    縱情聲色,揮霍錢財,逐樂貪歡,極盡享樂,最后迷失自己。

    他唯有守著底線,依靠著最后的的浮木,就像是衣衫襤褸的乞丐緊緊地抓著身上最后一塊遮羞布,努力告訴自己,讓自己在沉淪的瞬間清醒并想起來——我還是個人。

    盡管他的尊嚴可能早就幾乎一.絲.不.掛,聽起來更像是蒼白的自欺欺人。

    黑色的輕紗蕾絲在骨節分明的手里被撕得粉碎,清晰的裂帛聲回蕩在安靜的車里,年輕的pluto隊長把自己的“前程”連同著整張房卡一起掰斷,最后緩緩望向宋琦。

    “你忘了丁宇哥是怎么死的了嗎?”

    傅星徽一直是好說話的性格,一副你跟他商量什么他都會答應的模樣,這還是宋琦第一次見傅星徽這么強硬的樣子。

    不知道是因為傅星徽的態度太過于出人意料,還是因為他提起了丁宇,宋琦忽然不知道該說什么了。

    對峙片刻,他軟下聲來,帶著安撫地意味輕輕拍了拍傅星徽,換了迂回的口吻,“剛那點東西能吃飽嗎?要不我再帶你去吃點東西,吃飽了,再做決定。”

    傅星徽沒回答,而是對宋琦伸手道:“手機借我一下。”

    他出來的急,忘了帶手機,宋琦把手機遞給他,以為他是有什么急事,沒想到傅星徽在他的列表里找了一圈,直接撥給了吳導。

    “傅星徽!”

    傅星徽推開車門,把宋琦甩在后面,大概是剛剛對他們的印象不錯,吳導的語氣還算溫和,“什么事?”

    “吳導,”傅星徽穩了穩自己的聲音,垂下眼道,“抱歉……”

    等宋琦好不容易追到傅星徽的時候,他已經掛斷了電話,坐在路邊,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

    他把手機還給宋琦,后者捂著頭懊惱道:“你跟吳導說什么了?”

    “說我不想給他當情人。”

    “臭小子你——”宋琦罵了句娘,又道:“那他怎么說?”

    傅星徽耳邊回蕩著吳導氣急敗壞的聲音:“傅星徽是吧,我記住你了,你就等著糊一輩子吧。”

    他笑了一聲,對宋琦道:“他怎么說重要嗎?”

    傅星徽抬眸望向他,分明是溫柔的眼睛,卻在這一刻顯得強硬又鋒利。

    “宋哥,”他說:“我還沒走到絕路呢。”

    宋琦讓他眼里倒映的月光晃了晃,忽然有些晃神。

    傅星徽坐在水泥地上,臉上的紅酒沒擦干凈,白襯衫上還有斑駁的酒痕和飯店里染上的各色香水味,怎么看怎么狼狽。

    可他整個人的氣質都不一樣了。

    他笑著望向他,就好像被踩折的小草,在一場摧枯拉朽的大雨之后,竟然發出新芽了。

    那天回到公司的時候,雨已經停了。

    意外的是,他們在公司的門口看見了一個人。

    身量頎長的少年穿著白色的短袖衛衣站在門口,大概是夜深了加上剛下過雨,風有些涼,他戴著黑色的鴨舌帽,外面又套了一層衛衣的帽子,站在燈光下時而搓搓手,時而跺跺腳。

    “那不是紀朗嗎?”宋琦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