辯論隊周末出去聚餐的時候，正好碰到在外面晃悠的秦淮。

    他穿了一身黑襯衫配了卡其色長風衣。

    挺拔的個子出眾的長相在人群中極其惹眼。

    柳清歡第一個看見了，正想轉身，旁邊的人已經指著秦淮出了聲。

    “那個是不是你表哥啊。”

    秦淮已經看見了他們，正走了過來。

    一群二十歲上下的人也熱情開朗，沖著他揮手邀請他加入。

    “欸，怎么稱呼啊。”

    “秦淮，秦淮河畔的秦淮。”

    “聽說你是柳清歡表哥，你多大啊。”

    秦淮愣了愣。

    “跟她一樣，今年十七，我們沒有血緣關系。”

    一群人也沒有在意，聊七聊八地到了吃飯的地方。

    柳清歡座位是女生最邊上那個，宋居揚本來想坐柳清歡旁邊，但是看著秦淮和其他人聊天的架勢還是讓了位。

    辯論隊的已經把秦淮的GAPyear計劃聊完了，對于感情狀況，秦淮說的是有喜歡的女孩子但是追不到，旁邊的哥兒們拍了下大腿，要跟他好好聊聊。

    再讓他們聊下去，柳清歡和宋居揚這兩個知道內情的都吃不下去飯。

    到了柳清歡旁邊，秦淮果然就安靜了。

    忙著給柳清歡夾菜和處理食材。

    比如撥出來香菜芹菜刷好醬料。

    柳清歡狠狠咬了一口醬牛rou。

    “你以前沒有這么喜歡聊天。”

    秦淮手上不停，丟給柳清歡碗里一只蝦。

    “因為你現在不會問我了。”

    不會問我為什么出現。

    不會問我計劃怎么樣。

    不會問我有沒有想你。

    “你們是從小一起的兄妹嗎？感情真好。”

    秦淮先于在吃東西的柳清歡做了回答。

    “嗯，從小一起長大。”

    柳清歡把頭埋在碗里，誰也不看。

    有人問她就說自己昨天熬夜了沒精神很困。

    他們吃完時外面已經下起雨。

    細密的雨絲也不算大。

    秦淮脫了風衣罩在柳清歡頭上。

    秦淮轉身要走，被其他人叫住。

    “你去哪兒？順路的話我們搭你一程？”

    秦淮半個身子在雨里，看向被風衣蒙住頭站著不動的柳清歡。

    “找房子，打算GAP      year在這邊住。”

    打的車已經到了，宋居揚和柳清歡一輛，坐進去之前，兩個人只報了一個地址。

    “你們住一起？”

    宋居揚回答了第二個“嗯。”

    出租車開走了，留穿著黑襯衫的秦淮在雨里佇立。

    臉上掛滿雨絲，秦淮用冷濕的手指給柳清歡發了條信息。

    ［風衣給你了，你當初挑的，留下來或者丟了隨便你。］

    柳清歡攥著風衣回了公寓，沒有披它。

    跟宋居揚一起淋了回去。

    宋居揚跟柳清歡告別之前看了看她手里的風衣。

    “需要我幫你還回去嗎？”

    柳清歡摸了摸風衣外套。

    這是她最喜歡的牌子，這款風衣她每一種顏色都買了，但是卡其色的高一被后桌劃了一道長長的墨痕。

    后面再去看官網已經絕版下架了。

    只是那個時候，她喜歡到秦淮面前抖弄，既是分享也是威逼他買一樣的。

    在非常長的一段時間里，秦淮的衣服都是柳清歡列的品牌和樣式。

    起著情侶裝的小心思。

    剛剛好，又是她缺的卡其色。

    柳清歡哭喪著臉給了宋居揚。

    “等獎學金發了我就去橫掃那家店。”

    宋居揚接過了那件已經濕了的風衣。

    “你喜歡風衣？”

    柳清歡點了點頭。

    “多帥啊，江湖俠客必備。”

    宋居揚看著面前穿著牛仔褲和T恤的柳清歡。

    “為什么沒有見你穿過。”

    柳清歡回答的很坦然。

    “沒帶過來啊，以前打比賽肯定要正裝啊。”

    柳清歡打了個噴嚏，跟宋居揚告別。

    宋居揚沉默著洗完澡躺在床上看秦淮給他發的信息。

    秦淮給他發了定下來的地址，是離學校更近的一個小區。

    離當初柳清歡住的酒店很近很近。

    宋居揚熄了手機蒙上被子，假裝自己沒有察覺到那些無法逾越的曾經。

    柳清歡縮在被子里看雨，微信里叮叮咚咚傳來許多消息。

    跟秦淮聊嗨了的人在詢問她跟宋居揚到底什么關系。

    還有一些感嘆表哥真好的言論，甚至感嘆起他命運多舛。

    不需要問，柳清歡也知道秦淮編了些什么。

    那些都是她以前套給貓貓狗狗的劇情。

    比如喂了許久的貓貓親近秦淮從她身邊跑走的時候，柳清歡就會癟嘴虛假抹淚控訴。

    她很久以前一點一點教會秦淮的東西，正在一點一點還回來。

    又有一條信息進來了。

    ［表哥頭像和朋友圈背景好眼熟啊。］

    柳清歡打開那個被她拉黑許久的微信號，放了出來。

    刷新之后。

    全都是十五歲的她。

    安安靜靜趴在秦淮肩上睡覺的她。

    在海邊跟秦淮一起站著看影子交迭的她。

    是最喜歡秦淮時候的她。

    柳清歡面無表情撥通了電話。

    “背景和頭像，換掉。”

    秦淮那邊有淋漓的水聲。

    “嗯？歡歡？”

    “剛剛在洗澡，我設置了自動接聽，沒有聽見。”

    柳清歡重復說了一遍。

    秦淮手指敲著玻璃，和著雨聲。

    “歡歡來干涉我說明我們存在關系是嗎？”

    “歡歡要我把過去拋棄也不給我未來，是嗎？”

    電話里傳來腳步聲，秦淮開了門下樓。

    “歡歡，你需要我跟你統一口徑對嗎？見一面吧，就我和你。十五分鐘后我會到你樓下。”

    柳清歡為自己選擇培養的攜手同步的伴侶，如今成了棘手的對手。

    想也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

    不明目張膽打聽自己，打聽宋居揚就知道了自己的樓棟。

    做哥哥的打聽meimei身邊的男生情況太理所應當。

    更何況誰都看得出來他們倆之間的不對付。

    如果秦淮再瘋一點，估計會先去找宋居揚拿風衣。

    柳清歡閉著眼在雨聲中隱約要入睡，電話聲響起，柳清歡看了看外面轉大的雨，跟他報了樓層。

    不多時，敲門聲響起，柳清歡打開門看了看。

    秦淮手里果然拿著風衣。

    “不是很喜歡這個牌子的這款嗎？”

    “它是你的衣服又不是我的。”

    秦淮關了門，自顧自換了鞋。

    “我的都可以是你的。”

    柳清歡搖了搖頭。

    “不一樣了。”

    秦淮把她帶回臥室，讓穿著睡衣的柳清歡裹好被子。

    手機里調出一張圖，是兩家父母聊天的照片。

    “只要你接受就是你的。”

    秦淮拉開書桌面前的椅子坐下。

    重新以熟悉的位置對視。

    “很多人喜歡過你，為什么你不能面對我？”

    柳清歡把他的手機丟回他懷里。

    “他們我只要拒絕就好，就再也不會出現。”

    秦淮走到柳清歡面前彎腰跟她平視。

    “啊，可是你也明明知道我很聽你的話。”

    秦淮張開了雙手，彎下膝蓋變成仰望著坐在床上的柳清歡的姿勢。

    “我會達成你的要求不是嗎？”

    “只要你向我提出。”

    秦淮換了一件黑T恤，柳清歡可以清楚看見他T恤下起伏的胸膛。

    “我有給過你親友的位置的，我們本來可以當家人一樣的朋友的。”

    柳清歡低著頭，看他細碎額發蓋住眉梢，半跪著仰望她。

    態度決絕。

    是與以前截然相反的秦淮。

    “秦淮，你想要什么呢？”

    秦淮笑著看她，很溫柔的笑容，不做任何回答。

    像是討好，又像是威脅。

    都是完全陌生的東西。

    但是他還是秦淮。

    柳清歡伸出手搭上他的肩膀。

    秦淮很快回抱住她。

    “我的愿望一直沒有變過。是你不相信我。”

    秦淮身上是她以前最喜歡的花果木香。

    她摸了摸埋在自己脖子上的頭。

    “秦淮，我想不出能有什么關系了。”

    少年抱著她不動。

    “只要我能留在你旁邊就好，無論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