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規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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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他就這樣咫尺距離對峙著,我火氣上頭,他無動于衷。 他也不把我推開,也不躲,我推他就往后一趟,一副拿我莫可奈何的樣子,我忽然覺得我好像個強搶民女的土匪,民女躺在我身下,掙扎不能,也無意配合,于是面無表情地擺爛,想如此就掃了我的興。 我應該說,你叫啊,你越叫我越興奮,可看著他那一副無欲無求的死樣子,我絲毫不覺得無趣,甚至還咽了咽口水。 男人和女人真是不同,男人就喜歡小姑娘鬧騰,女人則只喜歡男人冷靜。 最好是他這種,又冷漠,又看著不可能是個素著的,越有意思。 我對著他看了一會兒,捏了捏他肩膀手臂,不著痕跡又很故意地上下其手一番,然后終于順了順氣,推了他一把坐回去。 耳邊雖然隱隱聽他嗓子眼很不屑的一聲,也沒再與他計較。 不能跟甲方有什么說不清的,這點規矩我懂。 我只是恨他如此清醒理智,回回都能端坐著看我笑話,看我被他治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他就痛快了。我就像他五指山上的猴子,以為自己已經翻了天,卻從未跑出過他視線之外。 其實我也沒多喜歡他,比如此刻,我并未覺得挫敗,就是見不得自己落了下風,見不得讓他看破了我。 我不服,我恨得恨不得咬他一口。 我轉開臉往窗外看,黑漆漆的荒郊野嶺,也不知道什么鬼地方。 “那邊有一酒店。” 我一愣,他探過來抬手給我指,我仔細看,路邊重重樹影后隱約透著一圈光,應該是一棟樓的招牌。 我挑眉看他,心里忽然有點打鼓。 “何谷家這太遠了,司機要送我們回去往返得到早上,這兒不遠,所以就開到這邊,讓人家溜達回去了。” 我越發緊張,不明所以。 “每回我們聚會基本上晚了要么住何谷家,要么就附近酒店,我想著你頭回來估計住何谷那不自在。” “你呢?” “我住何谷那。” 見我不排斥,他伸手,“帶身份證了嗎?旁邊給你開個房間吧。” 他說得一本正經,我松口氣,跟他玩笑,“大老板不都是有長租的客房嗎,頂層的那種,還得是總統套房。” “沒那么大,身份證。” 我摸出身份證遞給他,他把車挪到酒店停車區,讓我等他辦好再進去。 我聽了立刻一個白眼嗤笑出聲,他停好車,下車前回頭瞇著眼睛瞪我,“瞎琢磨。” 我更樂了,究竟是我瞎琢磨,還是他太熟練。 十分鐘,他發短信,告訴我怎么走直接到樓梯間。 我拎著包強打精神走直線,他看我過去,刷開了電梯按著等我先進去,沒有走的意思,又幫我刷了樓層。 “還行吧?”他打量我,我扶著他肩膀,搖搖頭,實際人還是暈的。 等到了樓層出去,他把門卡給我,告訴我房間號,走廊是弧形的,房間有點遠,我一路找著房間,他緩緩跟在我后面。 等我到了,刷開門回頭看他,見他在離這兩三個門那就停下了腳步,不近不遠地看著我。 我挑眉詢問他,一臉疑惑,都到這了,沒有要進來的意思? 他說,“進去吧,我走了。” 我如遭雷劈般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酒醒了一大半,我扶著墻,頭疼地閉了閉眼跟他招手,“你,等一下,幫我個忙。” 他一臉防備,琢磨什么似的晃悠悠踱過來。 我覺得好笑,到這了,倒怕了? 到門前,又擱著很遠停下了,我于是又招招手,他才又往前邁一步。 他皺著眉,不怎么與我對視,居高臨下看過來的眼睛依舊冷肅,還比平時更多了些少有的不耐。 我明擺著疑惑,“你一路鬼鬼祟祟的,這就走啊?” “我沒帶身份證…” 我打斷他,“你這都到這了,誰查你的身份證?” 我差點當場給他鼓掌,真是好一個正人君子,居然是為了嚴格遵守規定。 他等我說完,冷靜了,一字一句重新開口,“我沒帶身份證,所以如果不直接進電梯間,會被人攔,沒法送你上來。” 我聽傻了,我眨眨眼,這么你看我我看你,靜默了半天。 “你還真是正人君子啊。” 感情還是我歪心思了,人家壓根就是打算送我到了就走。 我無語極了,有點說不動了,頭暈想去洗手間。 一個轉身,差點被自己絆倒,他手快進來扶我,我站穩了趕緊推開他,“哎喲您老快跟我保持距離,我可沒那個裝醉的意思,我是難受想去洗個澡。” 別再壞了大哥的名聲,我完全沒了興致。 我把鞋甩在門口,把包和外衣隨便一擱,看他還沒有走的意思,“你再不走我可脫衣服了。” 他把門關上,皺眉,“醉著別洗澡了,洗個漱睡覺吧。” “你管得還真多。” 我也煩了,沒管他,直接甩門進了浴室。 常年應酬加獨居,喝多了不泡澡的習慣就像我喝得再大也能裝沒事一樣,已經成了我的“職業技能”,肌rou記憶。 大概就像他堅持的原則那么多,局上的人都有自己一套規矩。 好比說我,我知道在外人面前不喝大,任何時候都不失態。 比如越是生人的局,越要常出去醒酒。 比如有人送你回家能婉拒則婉拒,不能婉拒的,到路口不到小區,到小區不到樓下,到樓下不到樓上,到樓上的三米內不開門,請他先走。 比如喝多了淋雨不泡澡。 比如相信直覺。 覺得安全的環境不一定百分百安全,但覺得不安的時候一定是不可信的環境。 直覺幫了我很多次,包括那次他救我。 但是直覺里的他,太安全了。 不是沒有誘惑力的那種安全,而是知道他不會做什么的那種安全,于是所有的規矩和本能,都沒把他算在內。 他可以看我喝大,還可以送我回家,現在都能帶我來開房了,因為反正你看,同他比起來你可能還更危險些。 我把水溫調低些站在淋浴下,腦子里過著跟他的種種交集。他近來言行的矛盾制造了越來越多困惑,比如昨天和今天,比如現在和過去,都不一樣,他的輪廓逐漸模糊起來,失去邏輯,我不再能明確地刻畫出他的形象,尤其是他內在的顏色,那與我之前簡易的想象有了一絲對撞的裂痕。 也或許此刻的模糊才是真正的清晰,而我此前的自以為不過是一種美化的理想。 只是他依然誘人如夏娃果實般,邀請人遐想,又卻步于禁忌,他越是克制越有顏色,越貴重,越是疏離越引人攀附。 只是他修的怕是神仙道,哪是我等凡人隨便肖想明白的。 就像我此刻,跟那號狼狽得只能沖冷水澡的色胚別無二致。 我簡單沖了一下,精神了很多,他大概已經走了,外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我關了水站在浴缸里擦身體,發梢有水滴順著后背一路下行,冬天泛著冷硬的室溫下,引得我打了個顫。 浴缸對面有一整面落地的鏡子,我裹上浴巾看著鏡子里的身體,太陽xue突地一跳。 我站上浴缸的邊沿,一手扯開浴巾,從未如此仔細地觀察自己。抬起左手,沿著腰線滑到另一側,在腰上掐了一把。肚子跟著收縮,我挺了挺背站直了些,隱約看到肋骨的形態,我沿著腰往上一根根數過去。 一根,兩根,三根,四根,五根…… 它們在我呼吸間起伏,護佑著我的氧氣,不知為何看起來卻很脆弱。 頂燈投映出兩道陰影,我手停下來,在陰影邊緣描摹,然后伸手握上去稍用力地掐了一把,我閉眼片刻,肩膀一縮輕微地發起抖來。 浴巾被我掉在地上,鏡面水汽氤氳,我忽然覺得腦中醉意重新造訪,瞬間將我重置于最酣暢快意的時刻,思緒自由,世間美好,眼前皆是快樂。 我閉著眼睛仰頭笑起來,用指尖描繪著身體的形狀。 玩夠了,醉狀過去,困意上頭,我迅速洗漱完,披上件浴袍出去。 一開門,只見他就正靠在門對面。 我嚇得心臟一跳驚呼出聲,他抱著胳膊,看見我出來垂垂眼。 “你再不出來我就要砸門了。” 我這一晚的酒幾乎是一輪輪被他嚇醒的,“你怎么還沒走?” “你喝成這樣還要洗澡,出了什么事誰負責?” 我發愣了半天,才顧上想起來此刻處境,緊了緊浴袍,我轉身去小吧臺,翻出小瓶裝的威士忌擰開。 “還喝?”他跟過來把酒拿走,一伸手放到了柜子頂上。 我無奈,拿出兩瓶蘇打水,遞給他一瓶。 “坐會兒吧,喝口水,這雖然小區里沒一腳油的路,但是晚上你也沒少喝。” 他猶豫了下接過去,跟著我到沙發邊上坐下。 我蜷在沙發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他閑聊,實在是又困起來,偏他這會兒又不急著走了。 房間里不太暖和,他坐在我旁邊沙發,只隔著一個小茶幾。 我見他沒剛才那么防備,試探著把腳伸過去,放在他大腿下面,然后觀察他的表情。 他只是稍微看了一下,我小聲說,“腳冷。” 我有點緊張又莫名有譜,而他確實也只猶豫了一下,就往前坐了一點,把我腳壓得更嚴實了些。 他不怎么說話,只是慢慢喝水,我靠在沙發上看了他一會兒,犯困地閉上眼跟他說,“你醒醒酒再走吧,別怕,我不招你。” “我怕?”又來了,他又開始來勁了。 “嗯,你不怕,你連門都不敢進。” “哥哥,我說實話,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你就別琢磨。” “你讓人不琢磨嗎?你很難不讓人琢磨。” 我倆的話斷斷續續,總有大片留白。一瓶水喝完,他又坐了一會兒,就有走的意思了。 趁他穿衣服,我心血來潮站到他身后,等他轉身就被我壁咚在原地。 他還是那副死樣子,很配合,也很不屑,挑眉看看我,忽然笑起來。 “你這叫不招我。” “招你又怎么樣。” “咱倆是一起走的。” “我知道。” “何谷司機送咱們倆過來的。” “我知道。” “司機可回去了,他們局肯定是沒散呢。” “我……” 行,我明白了。 他是真的很會把我氣出一肚子火,我跟他對視著,無言以對地頂了頂腮。 他又未卜先知地攥住我蠢蠢欲動的手,逼著我退到床邊坐下,完全無視我不服的眼神。 “規矩點。” 我仰視著他正動腦筋,他眼神一動突然一把扯住我領口作勢要拉開,我嚇得不輕失聲叫起來,死死捂住浴袍。 等了一會兒他沒什么動作,再一仔細看,他又看好戲一樣站在那嘲笑我。 他把手一甩,拿好東西轉身走了。 連嚇唬人都這么有趣兒。 這樣的男人,就是做個春夢也回味無窮。 唯獨就是越發鬧不明白,他哪這么多老八股? 甲方不能碰,局上的人也不能碰。 我一拍腦門,這他媽的,不會是項目不完他就要這么謹守本分到底吧。 “靠!” 我一摔枕頭,他們后面的好幾個項目可是我剛談的。 這不存心嗎?真有這樣人? 我不信,我發信息給他,問,你是不是故意的,半天,大哥只給我回了一個問號。 行。 你揣著明白裝糊涂,我捅什么破窗戶紙呢。 從小黑第一次提醒我開始到今晚,前后我試探過他很多次,都沒看出他一點哪怕是半推半就的意思,那我就明白了。 左右他是拿我當個樂子,有點興趣,又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