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103節
聞京不敢對它做什么。畢竟上回就因為他伸手抓了下它的尾巴,就被小乖唰地扭頭齜牙恐嚇。藍色貓眼兇得要命。 路過方安虞,小乖尾巴高高翹起,似乎很享受方安虞一路注目、飽含喜愛的目光。 最后,小乖三下兩下、輕巧攀上時舒肩頭,優雅落座,仰頭睨著書桌前的梁徑。 一通看下來,原曦和聞京面面相覷,重復方安虞的話:“成精了吧?” 梁徑聳肩,他看著電腦屏幕,手里敲著網址,語氣無奈:“還不是大的帶得好。” 時舒氣笑了,再次舉了舉手里的筆記本:“梁徑!” 那時已經入秋。 秋高氣爽的時節,頭頂的樹葉由綠轉黃,小區里桂花的香氣愈發濃郁。出門都要穿件外套,或者帶把傘。江州的秋天,雨下得有些頻繁。 后來五個人一起出去吃火鍋,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季節變換,氣氛莫名傷感。好像隨著他倆交出材料,離別的日子就正式開始倒計時了。 那些騎在自行車上、互相追逐的少年時代好像也要跟著一起合上,迎來嶄新的下一頁。 火鍋店里人聲鼎沸。 “......接下來干嘛?” 原曦站著,一邊把蝦滑下進鍋,一邊問時舒。 時舒的筷子只被允許夾清湯鍋里的東西,辣鍋里出來的都得過一過梁徑的眼,然后在白開水杯子里涮一涮才被允許進嘴。 “上語言班,提高下語言成績吧......順便提前適應適應語言環境......” 時舒有點饞辣鍋里的蝦滑,沸騰的紅油里看上去又嫩又鮮。時舒扭頭瞧了瞧背朝他們選飲料的梁徑和聞京,很自然地朝辣鍋伸出筷子。 方安虞盯著他的動作,轉頭疑惑看了他兩眼。時舒也轉頭對他瞇眼笑,天真無邪的樣子,仿佛伸手的動作不是自己做的。 方安虞:“......” 原曦提醒:“沒熟。” “哦......” 時舒頓了頓,很艱難地放下筷子。 原曦受不了他擺出這么一副委屈模樣,心軟:“我給你清湯鍋里下兩顆。” 時舒嘆氣:“不要了。味道不好的。” 話音未落,身后傳來一聲輕哼,梁徑無語:“就知道味道不好。你知道你的胃也不好嗎?” 時舒立馬扭過頭,不大高興地盯著梁徑在自己身邊坐下,又唰地撇開臉,表示不想理他。 后頭走來的聞京對這種小情侶看似別扭實則甜得發膩的行為見怪不怪。 原曦見他手里只有一聽雪碧,便問:“沒有了?” 聞京給她拉開易拉環,遞過去:“嗯。最后一聽了。你要是還想喝,我出去去便利店買。” 方安虞看了眼面前的橙汁,有點饞,說:“那你也幫我帶一聽。” 聞京“嗯”了聲,隨口道:“等原曦喝完。” 他這話太過隨口,聽著完全就是發自真心,是心底最真實的想法。只是方安虞沒有那份仔細琢磨的心思,聽了也只是聽了,便點點頭,喝起手上的橙汁。 但沒逃過時舒耳朵。 他一心兩用,半邊腦袋時刻關注梁徑,另外半邊腦袋開始琢磨聞京的話,漸漸表情微妙,瞧著聞京笑瞇瞇的。 他想起暑假在顯云寺過七夕,聞京口不擇言后“暴露”的感情,一份他自己都沒察覺的感情。 火鍋熱氣騰騰。 聞京被他瞧得心底發毛,“干嘛?” 時舒低下頭吃碗里的豆腐,口齒不清:“沒。” “機票買了嗎?”原曦把雪碧倒進杯子,和方安虞分著喝。 梁徑往清湯鍋里下香菇,“年底簽證下來后,租好公寓再訂。” “你堂叔不給你安排?”方安虞不解:“英國那里都是你堂叔幫著聯系的吧?房子沒聯系嗎?” “嗯。爺爺跟他說以后的事就不要幫了。” 梁徑放下筷子,看著時舒夾了顆辣鍋里的牛丸,油光滋亮,裹著紅紅的辣椒碎。 時舒在他平靜無波的注目下,不情不愿擱進白水里過了兩下。 聞京瞧著樂,當著時舒面津津有味咬了一大口紅油牛丸。 時舒:“......” “那你們預計什么時候出發?”聞京問。 梁徑:“過完年吧。要辦好多事。還有幾個親戚要走一走。” 時舒轉頭看梁徑。 最后一項他沒跟他說過......就連“過完年就走”這個時間點,梁徑之前也沒好好和他提過。 梁徑轉頭看他,加了一句:“親戚那里我去。不會太久。保證回來看著你吃飯。” 時舒:“......” 其余三人對視一眼,都沒再說什么。 還剩四個月不到。 “哎......”方安虞不是很有胃口了,他放下杯子,看著時舒:“我舍不得你......高考完的暑假都不能一起過了......” 時舒被他弄得突然無比難過,對視半晌,都有點想哭了:“嗚......方安虞——” “好了。” 聞京清了清嗓子:“不是可以視頻嗎?” 時舒和方安虞異口同聲瞪他:“能一樣嗎?!” 原曦笑。 梁徑也笑了下。 火鍋后半程吃得都有些心不在焉。 結束后,原曦直接打車去補習班。聞京說順路去體育中心打球,就跟她一起坐車去了。方安虞也趕著回去寫作業。分班考試結果出來,雖然他還在理科一,但成績一如既然忽上忽下,不是很穩。董蕓女士十分擔心萬一他高考“忽下”了怎么辦,于是抓得更加緊,弄得方安虞神經焦慮,前一陣晚上失眠幾乎是常態。 原曦和聞京走后,方安虞和他倆站路邊等車。 入秋之后天氣愈加陰晴不定。 便利店門口擺出兩排雨傘架子,看樣子店家也覺得待會勢必又有陣雨。 氣溫一天比一天涼。秋老虎已經在九月末十月初徘徊過。時舒毫無意外感冒了一周多。那段時間,他就差把水壺背身上了。梁徑不是很明白,明明已經全方位預防了,為什么還會感冒。時舒抱著小乖握著水杯伸手要紙擤鼻涕,一邊說:“可能成習慣了吧......”梁徑氣死了,給他遞了紙巾,后面再也沒理他。時舒有點委屈,就讓小乖去咬他。可小乖躲時舒懷里沖面色陰沉的梁徑齜了半天牙,硬是不敢上前。時舒服氣了,吸著鼻涕低頭和它說,你怎么跟我一樣啊......生生把梁徑氣笑了。 秋天的雨和夏天的雨有點不同。秋天的雨開始都是毛毛雨,下下來也不大有什么悅耳動靜,飄飄忽忽的,只顯得天地空茫茫。夏天的雨起初就是滴滴答答,熱鬧得好像蘊含無窮生命力。 方安虞伸手接了接,手心里的雨絲和柳絮一樣,沒著沒落,孤單單的。 他問梁徑和時舒:“你們帶傘了嗎?” 時舒點頭:“你呢?” 方安虞從背后書包里拿出一把黑色的傘。 遠遠已經能看到打著雙閃的車。 “我走了。” 時舒點點頭:“嗯。” 明明就是很日常很簡單的對話,他們兩個只覺得難過。因為近在眼前的長久離別,一切都好像在做減法。 送走方安虞,時舒和梁徑去市里最大的超市買丁雪囑咐的新鮮食材,她晚上要和梁坤招待一些重要客人,正好托他倆吃完飯帶回來。 買好東西打車回家,時舒全程都異常沉默。 電梯里梁徑問他:“怎么了?” 時舒沒說話。 他低著頭,沒精打采的,不知道在想什么。 電梯門開啟又閉合,空氣小范圍流動,他的發頂幾根軟綿綿的發絲稍稍揚了揚,可下雨潮濕,這會和主人一樣蔫頭耷腦。 這個樣子的時舒,梁徑就很想親。其實他無時無刻都想親。只是眼前這只,格外讓他心軟。 梁徑看了眼電梯達到樓層,還有一小會。他低頭湊近,嘴唇碰了碰時舒冰冰涼的耳朵,輕聲帶笑:“冷不冷?” 他語氣親昵,格外溫柔,是一個如果場合合適就一定會對他做更多、更過分的事的前奏語氣。 哪想時舒猛地抬頭,瞪他,大聲:“熱死了!” 梁徑:“......” 電梯門一開,時舒拎著購物袋拔腿沖了出去。 梁徑:“............” 背影和暴躁小兔一樣,動作敏捷是真的,十分暴躁也是真的。 其實梁徑知道他心情不好,因為和方安虞的分別——想到這里,他就很嫉妒方安虞。其實他從小到大都很嫉妒方安虞——嫉妒死了。梁徑陰沉至極地想。 不遠的南棠街口,已經到家和家教學習了好幾個小時的方安虞不明何故打了好幾個驚天動地的大噴嚏。 可眼下這個難過里,好像還有一點氣憤......梁徑慢慢朝打開的家門走。 進門就聽丁雪在和梁坤事業上的幾個伙伴寒暄,扭頭見他倆,笑著介紹了幾句。說到高三,客人又問考什么學校,丁雪便說:“剛申請完學校......過完年就走了......孩子不在身邊,其實很清靜......” “到時候就不會這么覺得了......丁老師肯定要想的哈哈哈!” 丁雪擺擺手:“想什么想......總不能一直待身邊吧?總要出去的......” 大人們真真假假客套著,時舒一邊聽著,一邊把東西放進廚房,弄完出來和丁雪說了聲,就去樓下寫作業了。 客人里有幾位不明就里,以為時舒也是丁雪孩子,語氣羨慕:“丁老師好福氣,小孩生得又乖又漂亮!” 丁雪忍不住笑:“不是我家的。我家的是后面進門那個。這個是樓下鄰居家的。和我家梁徑從小要好,一起長大的。” “那也是長在身邊的......也一起出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