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會吧,你沒有竹馬嗎 第86節
忽然,梁徑又說了句:“爺爺老了。” 方安虞還在喝魚湯,他簡直愛死這種nongnong的魚湯了,握著勺子問言簡意賅的梁徑:“什么意思?” 時舒也去看梁徑。 梁徑彎了下嘴角:“就是老了。” “確實——”聞京點頭,表示懂了。 他岔開話題,不想再聊令人害怕的大人們,打算聊聊下周的顯云寺七夕禪緣集會。他老子聞康走后,聞京舒坦許多,語氣也敞亮,不像前一陣那么畏畏縮縮。 “下周的顯云寺七夕活動,我們一起去吧?我們班群里好多人都來玩。正好到時候一起聚聚。唐盈之前生日不是還請我們玩劇本殺嗎?這回我們請她玩!” 原曦點點頭:“好。陸菲寧也說要來玩。我們還可以看荷花,不知道今年的獎給誰家......” 聞京:“明年肯定是你姥爺!” 原曦笑。 方安虞憂心忡忡:“我作業還有好多,下周過完,暑假就沒多少了......高三還有考試,我補習班的卷子還沒做......” 時舒還是不說話,一碗飯吃得又慢下來,視線頻頻往身后去。 梁徑看著他,在時舒不知道第幾次轉頭去看書房的時候,用手把人腦袋轉回來。 時舒抬眼看他,梁徑笑:“七夕想要什么禮物?” 一邊熱火朝天勸著方安虞“棄學”的聞京即刻敏銳捕捉“禮物”兩字:“有禮物?我們嗎?” 他學聰明了,特意帶上“們”。 誰知原曦和方安虞整齊劃一地舉手:“我不要啊。” 梁徑看著聞京,微微一笑:“過清明嗎。” 第70章 直到吃完飯, 聞京原曦和方安虞各回各家,梁老爺子還是沒從書房出來。 其間吳爺進去看了兩回,老爺子說沒胃口, 擺擺手讓他出去。 那會桌案上攤開著幾大疊帶回來的棕皮文件, 老爺子戴著厚厚的眼鏡,神情干枯又嚴肅。 夜里起了風。 中庭墻下種的幾株桂花還未到花期, 碧青枝葉間花簇的顏色很淡, 但香氣卻已經冒了頭,夏夜里似有若無地擴散。 時舒趴在假山池子邊喂錦鯉。 平時吳爺不怎么喂,這會時舒給它們加餐,池子跟煮沸了似的,十分熱鬧。 梁徑站回廊下看了會,一頭書房的燈尤其亮。 半晌, 他同一路走來愁眉不展的吳爺說, 用魚湯做碗菠菜豆腐湯, 晚點端進去,暖胃又好消化。 吳爺點點頭, 轉回頭又去瞧書房。 好一會, 他嘆了口氣:“從沒這樣吵過......小梁, 暑假結束,要不回去勸勸你爸。這樣僵下去,老爺子心事重, 身體肯定吃不消。” 墻角蟲鳴窸窣。忽地,草叢一陣急急抖動, 葉片簌簌, 似乎是有什么小動物飛快竄過。 時舒立馬被轉移注意力, 拍了拍手掌就去看墻角。 梁徑沒說話。 他的視線大部分落在時舒身上, 同時余光里注意著書房的動靜。 吳爺扭頭注視不作聲的梁徑,忽然發覺這個從小看著長大的少年和往日不大相同。 不知不覺中,梁徑已經長成一個不動聲色的成年人。 他的情緒表情都收斂得極好,相比喂魚那會眉眼耷拉、容色懨懨的時舒,成熟不少。 吳爺也不再說話。 他想起遠在潯州老家做校長的兒子,有梁家這層關系在,他這半輩子也算父慈子孝。 “哎......我年紀也大了......小梁你不要聽我說的。”吳爺訕訕說完,轉身往后廚走。 梁徑站在原地。過了會,他朝蹲著埋頭扒草叢的時舒走去,站他身后好氣又好笑:“干什么?” 時舒抬頭:“好像有只小貓......”他黑白分明的眸子在暗處也十分明亮。 梁徑無語:“找到了嗎?” 時舒搖頭,有點沮喪的樣子:“沒。一點點大,跑得好快,我就看到一條白尾巴,翹老高了......就是不知道是誰家的......好想抱一只養啊......” 他說著說著,就一個人對著草叢咕咕唧唧,好像在給草叢施法,期盼溜走的小貓咪再一次出現。 梁徑垂眼凝視時舒蓬松發頂,夜色落在他身上,影子就歪在腳邊,小小一團。梁徑覺得他才是小貓。 “早點睡吧。明天不是要起來跑步嗎?”梁徑提醒他,彎身握住他的手腕把人拉起來朝屋子里走。 梁老爺子在,時舒沒讓他抓太久,縮回手,小聲囁嚅:“不怎么想跑了......” 因為早起跑步肯定會遇到早起打太極拳的梁老爺子。 梁徑知道他在想什么,無奈又好笑:“時舒,我是不是很好脾氣?” 兩個人往樓上走,進了房間,時舒先去洗手,聞言慢吞吞道:“有嗎......” 手上打著泡沫,時舒來回捏泡沫,思索片刻,抬頭去看鏡子里靠著門一直注視他的梁徑:“還好吧。” 從梁老爺子陰沉沉地回來開始,時舒的情緒一直就很低落。像個沒吹飽氣的氣球,軟塌塌的,但只要吹鼓了氣,他能上天。 梁徑看著時舒洗手、擦手,然后垂著眼走出來。他心神不定,做事也更溫吞。 書桌上攤著一本沒做完的語文暑假作業,是古詩文鑒賞和作文練習。時舒站桌前發了幾秒愣,然后拉開椅子坐下來。 “時舒。”梁徑叫他。 “啊。”時舒轉開筆帽,一頁頁翻作業本:“就只有作文沒寫了......” 風聲越來越大。好像午夜又有陣雨。 空氣里漸漸彌漫開塵土的干燥氣息,還有即將到來的暴雨的水潤潮濕的觸感。 “是不是要下雨了......” 時舒轉頭看了眼黑黢黢的落地窗外。 雪白的姜花搖搖欲墜,角落里的小蒼蘭得了地利,穩穩安眠著。 “方安虞做作業好慢啊......你知道他這本才寫了幾頁嗎......哎,你說高三分班我們還能一個班嗎......嗯——” 他像個小老頭似的絮絮叨叨,冷不丁被梁徑握著下巴轉回頭,張開的嘴唇很快被人柔情四溢地吮住。 親了幾下,梁徑把人抱起來,讓他坐在暑假作業上。 時舒手里還握著筆,這會有點無措,手往后伸了伸,想把筆擱回筆盒。 梁徑握住他的手臂,一點點往前撫摸,直至握住他的手腕,然后撫摸他的手背,拿下他手里的筆,擱在筆盒旁。 窗外風聲呼呼。屋子里靜謐又溫軟。 時舒仰著頭和梁徑親吻,這讓他很舒服。 突然,梁徑抱起他,雙手托著他的屁股朝門邊走去。兩個人稍稍分開,換時舒垂頭抵著梁徑額頭,他們注視彼此,雙頰都有些紅。 “咔噠”一聲。梁徑抱著他走到門邊,把門鎖上。 不知怎么,時舒莫名覺得這有些好笑,他垂眼看著梁徑,小聲:“梁徑,好像偷情......” 梁徑也笑,但他沒有說話,他把人抵在門上很用力地去親。時舒摟著他,也去含梁徑的嘴唇,他第一次這么做,含住的時候,他聽到梁徑一聲明顯的低喘。時舒睜開眼,嘴唇鮮紅又濕潤,他問梁徑:“我沒咬你啊......” 又是這副表情。 梁徑知道時舒腦子里很白,有時候白得讓人咬牙啟齒、恨不得一口吞了,有時候又有種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犟勁,讓人不知如何是好。 梁徑盯著他,眸色極深,他把人抱到床上,壓著他再次親了下去。 時舒忽然感到很安全。 這其實有點沒來由。而且很不合理。因為梁老爺子就在樓下。 但是梁徑抱著他,他睜開眼是他,閉上眼就能感受到他。屋子外不是很太平,但此刻他是被珍視的。 暈乎乎的時候,時舒腦子里又想起舒茗和時其峰的熱搜。 他的父母在地球的另一端見面了,但是并沒有告訴他原因。 下午的時候時舒其實有一刻的沖動想訂機票去看看,但心底莫名又有些躊躇。他對自己的定位永遠是不能直接參與大人事務的孩子、是不能干涉父母自由的子女。這也許有過往一些潛移默化的影響,但本質上——無論什么時候,他在做和自己父母相關的決定的時候,都是不確定的。 相反,他在所有關于梁徑的事情上,都是確定的。 比如—— 時舒推了推梁徑胸膛,梁徑感受到,稍稍離開那張讓自己時刻沉迷的嘴唇。 “嗯?” 梁徑氣息有些重,他視線上下,一只手掌撫摸時舒雪白光滑的額頭和柔軟的頭發。 時舒瞇眼笑:“叫我‘寶寶’。” 聞言,梁徑很明顯愣了下。 時舒推他:“叫啊。” 很快,幾乎就是下秒,時舒再次看見梁徑臉紅了。 但是梁徑沒有拒絕他,他視線往下,似乎在找一個支點,支撐他吐露無比寵溺的愛稱。 “寶寶。” 但是說出口的時候,梁徑還是移回了視線,他注視著時舒,重復:“寶寶。” 梁徑的臉實在太紅了。 時舒從沒見他這么臉紅過。他伸手摸了摸梁徑臉頰,小聲笑他:“你臉好紅。” 回答他的是梁徑迫不及待的親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