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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代女廠長 第2節(jié)

    舒浚蹙眉,“有可能,可我暫時想不到其他辦法。”

    舒萍頓時明白,堂哥很聰明,但他是個正人君子,解決事情一本正經(jīng),其實找到那個伙計也解決不了什么問題。

    他們兩都是學(xué)生,無錢無權(quán)無勢,而江海則是食品廠名義上的廠長,在當(dāng)?shù)鼗炝诉@么多年,各種利益連接下,對方會跟他們乖乖說實話嗎?答案顯而易見。

    于是舒萍提了個建議,“不如我們等天黑了去廠里看看,能不能發(fā)現(xiàn)什么有用的證據(jù)。”

    她在家里找到了舒赫民以前留下的鑰匙,賭的就是江海想不到換鎖這件事。

    舒浚愣了半晌才開口,“廠里晚上有看門的。”

    對此舒萍已經(jīng)事先踩過了點,“看門的大爺那么大年紀(jì),警覺性不會很高,我看報紙上說人在凌晨時分睡眠最沉,翻墻進去應(yīng)該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

    舒萍喜歡速戰(zhàn)速決,如果找不到證據(jù)再想其他辦法,跟江海那種人,不用講什么武德。

    舒浚感覺自己越發(fā)不了解這個meimei了,膽子也太大了,但他也知道事情迫在眉睫,又想不出更好的辦法,最后只好同意。

    說干就干,舒浚跟父母找了個去朋友家過夜的理由,陪著舒萍等到半夜,兩人悄悄往食品廠去了。

    村里不少養(yǎng)狗的,怕驚動它們,舒萍還特意煮了一盆rou骨頭,起到了很大的作用。

    食品廠的院墻一米六多,舒萍站在墻邊剛好到她發(fā)頂,舒浚先觀察了四周的情況,找了個有石塊的位置,先抱起舒萍,讓她攀上墻頭,然后自己再起沖往上躍,利用手臂的支撐力成功翻過,從墻上跳下后兩人都有些氣喘吁吁。

    兄妹兩對食品廠的格局太了解,摸黑也不會走錯,先去了江海辦公室,也就是舒赫民以前辦公的地方,舒萍拿出鑰匙,看起來淡定,其實心里還是很慌的,短短一秒鐘被無限拉長,聽到“咔嗒”一聲響,這才松了口氣。

    進去后,舒萍直奔辦公桌,老式的紅木辦公桌,左右中間共九個抽屜,中間的大抽屜上的鎖是自帶的,左邊還有個抽屜另外用鎖扣住,兄妹兩對視一眼,將目標(biāo)鎖定在了這兩個抽屜。

    “辦公桌沒換,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合適的鑰匙。”

    舒浚讓她試大抽屜,自己拿了把起子撬左邊抽屜的鎖,過程就是要將螺絲擰開,再原封不動的裝回去,這樣只要不仔細(xì)看不會注意到抽屜的變化。

    兄妹兩照著手電筒埋頭苦干,可惜舒萍試了所有可能的鑰匙都不對,應(yīng)該是抽屜原本鎖著他沒有鑰匙,后來找人換了新鎖。

    “不行嗎?那我們換一下,這個好弄。”

    說完,兄妹兩換了位置,舒浚從口袋里拿出來一根細(xì)鐵絲。

    他大學(xué)讀的機械工程,這專業(yè)自然不教開鎖,但各類機械零件觸類旁通,靠著強大的邏輯分析能力,沉著氣一點點試,很快就掌握了訣竅,舒萍那邊剛撬開,他這邊也好了,前后不過十來分鐘。

    “先找這個大抽屜吧。”

    舒萍照明,舒俊翻抽屜,合同、□□,幾沓百元鈔票,還有江海的身份證、公章,舒萍毫不猶豫的把公章收進自己的包里。

    “你看這個,是不是欠條?”

    舒浚從一個牛皮封里翻出了幾張手寫的借條,字跡不一,字條下方均蓋著舒赫民的個人印章。

    這些欠條除了格式不正規(guī)外,也無法證明跟舒赫民有關(guān),畢竟他人已經(jīng)不在了,個人印章不同于親筆書寫的簽字或手印,是完全可以偽造獲取的。

    “假的不能再假。”

    舒萍挺無語的,把假欠條塞回牛皮封收了起來,想到原主真的相信了這樣拙劣的謊言,連同情的心思都生不起來。

    人活在世界上不能那么單純啊,好歹學(xué)點社會常識吧,怎么能別說說什么就信什么呢。

    跟著,兄妹倆又在另一個抽屜里發(fā)現(xiàn)了營業(yè)執(zhí)照、稅務(wù)登記證等重要證件,收獲頗豐。

    兩人將撬開的鎖恢復(fù)原狀后就去了顧志宏辦公室,這次不僅找到了原始賬本,還有很多佐證江海濫用職權(quán)、侵占食品廠資產(chǎn)的證據(jù),這些都是顧志宏單獨放在一起的,應(yīng)該也是怕哪天東窗事發(fā),給自己留了后手。

    回到家后,舒萍將所有東西整理好交給舒浚,一是怕江海發(fā)現(xiàn)后不管不顧找上門來,放在她這里不安全,二是這些東西將由舒浚帶到省城,拿給大學(xué)同學(xué)的父親看,舒萍準(zhǔn)備走法律途徑,讓江海和顧志宏接受他們應(yīng)有的懲罰。

    至于陳義斌這個小人,目前沒有什么確鑿的犯罪證據(jù),如果指認(rèn)他跟江海合謀欺騙舒萍的感情的話,對舒萍的名譽有損。

    即便原主在陳義斌那里沒有吃虧,別人可不會這么想,社會對女人總是不如對男人來的寬容。

    另一個,不論江海承諾了陳義斌什么好處,那是他跟江海的交易,想來等江海出事,陳義斌自己也不會大聲嚷嚷。

    舒萍的想法是,只要陳義斌不繼續(xù)作死,暫且放他一馬,懶得為他玷污自己的名聲,但凡跟他同時出現(xiàn)在別人嘴里都會惡心,以后再找機會還回來,為原主報仇。

    作者有話說:

    第三章 抓人

    “我明天一早就回學(xué)校,你這幾天千萬注意,家里的門窗鎖好,要不你去我家住吧,有我爸媽在,他們再怎么樣也會收斂。”

    舒萍沒有拒絕,讓自己身處危險中不是明智之舉,當(dāng)下收了幾套衣服,把家里重要的物品裝好帶上,趁著天還沒亮,跟著舒浚回了家。

    他們一進院門就驚動了舒為民劉燕芳兩口子,看到侄女帶著行李過來,趕忙問怎么回事。

    舒浚一五一十把事情說了,舒為民氣的要立刻去找江海理論。

    “這個一點人性都沒有的混賬玩意,眼里除了錢還有什么,我舒為民還沒死呢,就想著法坑我們老舒家的廠子,這拿這條老命跟他干!”

    舒萍趕忙將人攔住。

    “叔,犯不著為了他生氣,把他打殘了咱們自己還受連累,不如讓他吃上五年十年的牢飯,在里面好好反思改造,證據(jù)我們已經(jīng)找好了,哥明天就幫我去省城找人,不管他貪了多少,最后都要原原本本的吐出來。”

    舒為民長嘆一口氣,那股氣憤勁過去,更多的是內(nèi)疚,覺得自己對不住兄弟,沒把侄女照顧好,差點被人害了。

    當(dāng)時舒赫民沒了,家里親戚建議舒為民接手,可他只會做木工,其他什么都不懂,又有心避嫌,想著江海干的不錯,一直很受兄弟器重,只要廠子掙了錢不缺侄女那份誰當(dāng)廠長都一樣。

    江海當(dāng)時做了保證,沒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也怪自己太信任江海,沒想著經(jīng)常去廠里轉(zhuǎn)轉(zhuǎn),這才讓壞人有恃無恐。

    “這事交給你哥能行嗎?要不我去縣城找人問問,十來年前我也給一個派出所的干部家里干過活。”

    “還是先按之前商量的來,哥那里走不通咱們再走縣城的路子,江海在縣里門路比我們多,硬碰上我們不一定有把握。叔,嬸,你們就當(dāng)不知道這事,像之前一樣該干什么干什么,對外也別說我在這里,我怕江海發(fā)現(xiàn)東西不見了會來找麻煩。”

    舒浚也跟著勸,好歹把老兩口給勸住了。

    劉燕芳知道兄妹兩一夜沒睡,催著他們抓緊時間睡會兒,又擔(dān)心他們肚子餓,要去廚房給他們煮面吃。

    舒萍不餓,讓劉燕芳別給她煮,舒浚消化快,加上要坐車去省城,就沒拒絕他媽的心意,吃了一大碗雞蛋青菜面,天剛亮就背著包出了門。

    包里除了找到的所有證據(jù)外,還有舒萍給他的五千塊錢,防止找關(guān)系托人需要用錢,窮家富路,多帶點錢總不會錯。

    江海這天還真沒發(fā)現(xiàn)少了東西,早上睡到日上三竿,去鎮(zhèn)上吃了碗打鹵面后到廠里晃了一圈,見工人們有條不紊的干活很滿意,約了幾個狐朋狗友吃飯打牌,半夜醉醺醺的回家倒頭就睡。

    而這個時候,舒浚已經(jīng)找到了可以幫忙的人,同學(xué)周則瀚的父親周遠(yuǎn)華明確表示,僅憑他拿來的證據(jù),已經(jīng)足夠江海吃牢飯。

    挪用公款、偷稅漏稅、偽造借條,數(shù)罪并罰,最高可處五年以上有期徒刑,除歸還挪用財務(wù)外,另外還需處以一定金額的罰款。

    “如果確定要告,我可以給安平縣那邊打個招呼,你們都是學(xué)生,社會經(jīng)驗不足,有熟人照應(yīng)辦起事來容易些。”

    舒浚堅定的點頭,“告,如果只是挪用公款,他也承認(rèn)錯誤并道歉,我們勉強愿意看在相識一場的份上選擇私了,但他品性惡劣,竟然串通心術(shù)不正的人欺騙我meimei的感情,幸好她機敏沒有上當(dāng),不敢想真的發(fā)生了什么,meimei的一輩子豈不是全毀了。”

    說完,他看向同學(xué)的父親,鄭重表達了感激之情,“叔叔,非常感謝,要是沒有您的幫助,我們可能會走不少冤枉路。”

    周遠(yuǎn)華也很動容,設(shè)身處地的想,如果他有女兒被人如此對待,也要想辦法讓對方牢底坐穿才解心頭怒火。

    “不用客氣,你跟則瀚是同學(xué),本來就該守望相助,再者說我是干檢察的,本職工作就是維護社會正義,這種心術(shù)不正的人對社會沒有貢獻不說,反倒危害無窮,我是很樂意看到他受法律的制裁,什么時候改造好了再放出來重新做人。”

    舒浚告辭離開的時候,周遠(yuǎn)華把他帶來的水果、茶葉提到門口讓他帶走,“你還是個學(xué)生,這些社會上的陋習(xí)千萬不要學(xué),家里的事又不懂的可以打電話來問,也歡迎有時間了隨時來家里做客。”

    這樣的長輩是很值得敬重的長輩,舒浚心潮澎湃的提著東西離開了周家,有那么一瞬間,他后悔沒有學(xué)法,不過要是當(dāng)初真報了法學(xué),恐怕也不會認(rèn)識周則瀚,也就不會認(rèn)識周叔叔。

    今天已經(jīng)來不及回去,要先回宿舍住一晚,不過事情已經(jīng)辦好,周叔叔跟安平溝通好,舒浚只要明天早上九點鐘到警局,他們會派人隨舒浚一起去鳳祥村抓捕江海、顧志宏展開調(diào)查。

    第二天,先是陳義斌去舒萍家找人發(fā)現(xiàn)院門上了鎖,跟著食品廠有批原料款要公章去銀行辦理,顧志宏找江海取章,這才發(fā)現(xiàn)抽屜里少了不少重要的東西,公章、營業(yè)執(zhí)照、法人章竟然全都不翼而飛了!

    江海把兩個抽屜翻的低朝天,什么稅務(wù)登記證、購物□□、之前偽造的欠條,連什么時候丟的都不知道。

    他赤紅著眼問顧志宏,“抽屜被人動過,我不在的時候誰來過,到底是誰!”

    辦公桌上的東西被他一掃而空,暴戾的樣子像困在籠子里的兇獸。

    顧志宏生怕引火燒身,趕忙搖頭,“沒看見,你這門和抽屜,除了你也沒人能開啊,鎖的好好的。”

    可現(xiàn)在東西確實丟了,就說明肯定有人偷偷進來過,他想起這個辦公室包括辦公桌都是舒赫民以前用過的,辦公室的鑰匙沒換過鎖!

    “舒赫民之前的鑰匙在哪兒?你知道誰拿了?”

    提到老廠長,顧志宏一下子就心虛的害怕,說話聲都有些飄,他膽小,平時連夜路都不敢走。

    “不知道啊,舒廠長去的太突然,誰也沒注意到這種小細(xì)節(jié)。”

    江海沒有立刻想到舒萍頭上,主要是原主性格軟懦,不像能干出這種事的人,巧的是陳義斌沒找到舒萍就來了廠里,江海一聽舒萍不在家,再聯(lián)想到丟的那些東西,瞬間明白了怎么回事。

    “是舒萍!東西是她拿走的。”

    陳義斌還不大相信,他跟原主接觸最多,原主的性格早被他摸的透透的,難不成這段時間都是裝的?那就太厲害了。

    “不是她那你們說還有誰?”

    江海吼完后指著陳義斌,“你不是說事情八九不離十就等著收網(wǎng)嗎,現(xiàn)在人都沒了,這就是你辦的事?”

    陳義斌也不是吃素的,他到現(xiàn)在可一分錢沒拿到,要是舒萍真是偽裝的單純,那他豈不是白白浪費了幾個月,每次去學(xué)校看她,偶爾還請客吃飯,花的可是他自己的錢!

    “你沖我吼有屁用,要是不想讓人知道你是怎么計劃著吞廠子的,就趕緊把我這幾個月墊的錢給我結(jié)了。”

    顧志宏在旁邊站不住了想走,總覺得這些話不是他能聽的……

    舒萍昨天待在屋里一直沒出門,沒人知道她住在叔叔家,正在江海四處找人的時候,安平縣公安局的人已經(jīng)開車帶舒浚到了鳳祥村村口,兩輛警車的陣仗,著實嚇了村民們一跳。

    從建國到現(xiàn)在四十多年了,鳳祥村還從來沒出過違法犯罪的事,眾人一路跟著警車來到了食品廠。

    “警察這是來抓人的?”

    “誰犯事兒了?”

    “我看見舒浚坐車?yán)铮皇歉婕矣惺裁搓P(guān)系吧?”

    江海聽到動靜本能的想跑,可惜沒有警察跑的快,被反手制服時,他又懵又怒,掙扎著喊,“放開!我犯了什么罪,你們憑什么抓我?”

    一位警察給他銬上了手銬,用平靜而嚴(yán)肅的聲音說,“江海,你涉嫌欺詐、侵占他人財物、偽造合同收據(jù)、偷稅漏稅等多項違規(guī)違法行為,受害人已經(jīng)將你控告,請回局配合我們調(diào)查。”

    圍觀的村民和工人們頓時嘩然,他們大多數(shù)人聽不懂那些五花八門的罪名,可警察是實實在在的,手銬也是實實在在的,能勞動警察來抓那肯定是犯了大罪啊!

    躲在遠(yuǎn)處的顧志宏和陳義斌嚇的腿抖,祈禱著自己不要有事,但臨時抱佛腳的祈禱顯然沒什么用,顧志宏最后跟江海一起被押上了警車。

    顧志宏沉默著低頭,連冤都沒喊一句,顯然是心里有數(shù),只是一直懷著僥幸心理,沒想到江海竟然被舒家給告了,罪名還這么嚴(yán)重,這情形,作為從犯的自己,恐怕也夠喝一壺的。

    慶幸的是當(dāng)時多了個心眼,將記著真實賬目的憑證藏了起來,有了那些,他就能把責(zé)任全推在江海頭上,就說是江海脅迫的自己,或許能夠得到寬大處理。

    他還不知道,賬本已經(jīng)被兄妹兩找到了,他所謂的“殺手锏”早就失去了價值,到了警局后坦白從寬,表現(xiàn)好了或許能減輕點罪責(zé)。

    警車開了老遠(yuǎn)躲在暗處的陳義斌才虛著腿走出來,嚇出的一身冷汗緊貼著rou,他也顧不上難受,慌里慌張的往村外跑,路上碰見熟人跟他打招呼也不理。

    “陳義斌這是怎的?也沒狗追著他跑啊。”

    “誰知道,說不準(zhǔn)是虧心事干多了。”

    眾人說說笑笑也就把他放到了腦后,三言兩語又說回了江海跟顧志宏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