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想你
“芝華姐,你最近坐了蔚海的航班嗎?”小渝撈起一件外套,幾顆水果硬糖從口袋掉出來。 “沒有啊,怎么了?”芝華從劇本里抬起頭,素著一張臉。 小渝彎腰把糖拾起,遞給芝華,“這是蔚海的航班才會發(fā)的糖果,每一趟都有。” “這不是以前在超市售賣的糖嗎?”芝華疑惑不解。 “你不知道嗎?”小渝正返身迭衣服,往行李箱添了一套秋裝,直起身來,“這家糖果廠好幾年前破產(chǎn),被蔚海收購了呀。” 糖紙在陽光下微弱地一閃,芝華想起程濡洱的頭像,也是這種糖,包著淡藍色糖紙,就像為了紀念什么,特意挑選出來的。 不知道他去哪里了,總之一覺醒來,只聽見樓下兜兜的犬吠,它纏著裕生玩飛盤,興奮得直吐氣。 “梁小姐,你的車我?guī)湍汩_過來了。”裕生把鑰匙擱在餐桌上,語氣很趕,“程先生趕著時間先走了,我馬上也要出發(fā)。對了,每天都會有人來喂兜兜,不用擔心。” 芝華舀湯的手停住,抬頭看裕生,等著他繼續(xù)說。但裕生只笑笑,沒有要講話的意思。 看來是個不便透露的行程,芝華有一瞬不開心,湯匙擦著碗沿,緩緩停下又緩緩攪動起來。她憑什么能不開心呢,程濡洱本就沒有向她匯報行程的義務。 “芝華姐,這幾件夠了嗎?”小渝整理好行李箱,準備合上。 “夠了,一星期而已。”芝華的思緒被拉扯回來。 行李箱拉鏈徐徐帶上,芝華埋頭看劇本,眼前的字模糊成墨塊,她腦袋一輕,思緒不受控又飄出去。 他喜歡吃這款糖嗎?芝華搜刮回憶,找不到他喜歡甜食的證據(jù)。 “姐,去片場吧。”小渝的聲音又遠又近,嘆了口氣,“怎么又走神了?” “嗯?”芝華晃神回來,眨了眨眼,“哦,你先帶著行李去吧,我還要去個地方。” 她和嚴丁青約好,在工作室樓下的咖啡館碰面。只等了幾分鐘,嚴丁青背著雙肩包進來,下巴冒著青茬,像遭了一夜的雨淋日炙。 “你昨晚去哪里了?”他坐下來,匆忙喝一口冰咖啡,“爸媽有點生氣,但已經(jīng)被我哄住了。” 芝華不想聊這些,提了一口氣說:“談談離婚的事吧。” “芝華……”嚴丁青泄氣地擱下玻璃杯,冰塊叮當亂撞。 “同樣的話沒必要再說。”芝華不想看他的表情,手指掐著掌心的rou,留下一排凹痕。 “很多合同是要求我們以夫妻名義參與的。”他看了眼手表,嘆口氣說,“最少……幫我到對賭協(xié)議結(jié)束吧?” 芝華意外地抬頭,沒料到嚴丁青能如此輕易同意離婚,分明上次提起時,他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但總歸有進展,她悄然舒口氣,藍色水果糖又浮到眼前。 為什么偏偏是藍色?是程濡洱喜歡的顏色嗎?可他不常穿藍色,不也常用藍色的東西,卻用藍色的糖做頭像。這顆糖出現(xiàn)得毫無邏輯,越反常意味著越重要。 “芝華,芝華?”嚴丁青連著喊她幾聲。 完了,今天第三次走神。芝華心里咯噔,只要稍微安靜下來,她的神智就會晃走,程濡洱的臉像洪水漫進空房間,無孔不入將她的腦海填滿。 “好。”她遲鈍地點點頭,“就到對賭結(jié)束。” 桌對面空了許久,芝華仍坐著。化開的奶油頂黏糊糊掛在杯壁,服務員過來問她是否需要換一杯,芝華仿佛被喊醒,站起來搖搖頭。 坐回車里,手機叮地一聲,令她眼睛亮起,點開一看又暗下來。那只是一則無用的廣告短信。 為什么不告知她行程,芝華想得心頭憋悶,她及其討厭現(xiàn)在這股情緒,她完全被牽著鼻子走了。 停車場里有車開出去,前燈由左至右從她眼前晃過。芝華閉了閉眼,聽見手機鈴聲響,她抓起來一看,愣住。 “我剛落地。”程濡洱的聲音傳過來。 原來是坐飛機走的,她感覺呼吸順了些。 “吃午飯了嗎?”他接著問。 芝華心里原本褶皺萬千,很沒出息地輕易被抹平。 透過飛機玻璃窗,正午的陽光飛躍遠處平整的水杉林,降落在他膝頭。程濡洱很久沒再來過這里,尤其是在秋天這樣干燥的季節(jié)。這片水杉林在他的記憶里,永遠是濕漉漉,陽光只是偶爾心情好,才爬到身上來。 “還沒吃。”芝華安靜地答。 “我好想你。”陽光落進他眼里,曬得他瞳孔像一粒琥珀石。 接機的專車停在下面,裕生從樓梯下去,過了幾秒再上來,輕聲催促:“程先生,車到了。” 程濡洱沒動,他還在等芝華的回話。 “你、你憑什么想我?”聲音帶著微不可查的委屈。 引擎聲、腳步聲、催促聲……他這里亂糟糟的吵,芝華那里卻靜得能聽清鼻子抽氣。程濡洱意外地愣住,好難得與她重逢后,這是芝華第一次對他有情緒。多年以前的梁芝華,好像又回來了一點。 他眼里閃現(xiàn)細碎的笑意,飛行的疲憊一掃而空,覺得她實在可愛,忍不住低聲逗她:“梁小姐,想你也要經(jīng)過你的允許嗎?” 那頭沒有聲響,被他的話噎住。 “需要我向你打申請報告嗎?”他簡直是在哄小孩。 “你……” “那我大概要補幾萬份申請。”他抖了抖手中的報告資料,若無其事遞給裕生,和遞杯水一樣平常,“因為我沒經(jīng)過你的允許,想了你好幾萬次。” 裕生翻開報告書,找到程濡洱手寫簽字的地方,上面是一欄數(shù)據(jù)統(tǒng)計: “大鉆20顆,中鉆35顆,碎鉆263顆。共需318顆鉆石。” 緊挨著的,是程濡洱的手寫審批意見,字跡利落地寫著: “同意,全部使用天然鉆石。 審批人:程濡洱” 飛機舷梯上,猝然的風抱了他滿懷,融著水鄉(xiāng)濕潤的泥土味,滴水穿石墜進他的裂痕里。很久以前的雨季時分,每當和這里的風打了照面,程濡洱知道他就要見到她了。 ---------- [題外話]家人們,把“謝謝榜一大哥程老板”打在公屏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