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大山也是這樣想的，在比賽開始之后，李大山一直都是被這人壓著打，毫無還手之力，只能被動防守。

    卻在交手百招之后，不知是什么原因，他竟然看到了一個破綻，一個致命的破綻。

    哪怕這時候，李大山都不覺得他可以打敗他。

    可就是這么神奇的，他攻出的那一掌不偏不倚的打在了飛向他的青年身上。

    李大山看著自己的手，有看著飛出的青年，連忙 沖過去，卻看到了那雙眼睛。

    平靜柔和又帶著歉意與解脫。

    青年摔倒在地上，面如死灰，唇角流出鮮血，可他的目光卻讓飛奔過去的李大山定在原地。

    太熟悉了。

    這雙眼睛他一定在哪里見過！

    李大山恍恍惚惚，沒有大仇得報的快感，只覺得天旋地轉，實打實接他那一招，神仙來了也活不了。

    普通人當場斃命，現在的青年只不過是功力深厚吊著命罷了。

    可為什么偏偏，偏偏現在才認出他來。

    李大山踉踉蹌蹌的走到了青年身邊，雙膝一軟，“師父？”

    青年卻笑的淡然又灑脫，沒有任何怨懟，只有平靜與溫和。

    “二十二歲那年下山，我不慎誤殺你的父親。”

    “三十歲的今天，我死于你的手里。”

    “這是一個輪回，我等待已久。”

    他斷斷續續的說著，李大山卻惶恐的看著他，想要運氣救他，卻見青年擺擺手，拒絕了他。

    “師父…”

    沒錯，他就是教導李大山三年的師父，那個神秘莫測的師父。

    若說前半生的李大山被父母呵護著成長，那父母去世后他跌跌撞撞，遇到過好人也遇到過壞人，將死之時，他遇到了第三任師父。

    也是教導他最多，關心他不亞于父母的師父。

    是他人生中最重要的一個部分，一個人。

    “當年我年輕氣盛，學成下山，急于求成，犯了一個一生都無法挽回的錯過，殺了你的父親。”

    “在之后我犯了第二個錯誤，我看到了你母親，你，你meimei仇恨的眼神像個懦夫一樣逃離，害的你母親死去，meimei病死，而你變成了一個孤兒。”

    “等我想要彌補時，又恐懼于對上你的眼睛，于是我蒙面教導你，一生武功有了傳承，如今死于你之手，挺好，只是徒兒，你還愿意認我這個師父嗎？”

    李大山含淚點了點頭，“一日為師，終身為父。”

    青年驕傲的笑了笑，唇角的血越流越多，卻好似察覺不到，繼續說，“那為師還有最后一件事教你。在我師門的傳承中，宗師并不是人體極限，宗師之上還有其他的境界，稱作先天之境又叫筑基期，壽元三百。”

    “不是自夸，若普天之下有誰能突破，最有可能的除了我，只有你這個天姿還在我之上的小子才有可能。”

    越說他聲音越小，李大山知道，他的生命已經走到了盡頭。

    “若有一日你突破，去我墳前燒張紙，就好。”

    青年或者說李大山的師父沒有親人，反倒是李大山這個親手殺死他的人下葬了他。

    再之后成為了武道宗師的李大山，畢生都在為突破那成屏障做努力。

    所有的門派武學傳承世家都被他一一拜訪，集天下武學為一身，可是越是強大卻越是絕望。

    因為那一層境界他觸手可及，又咫尺千里，人力不可破。

    師父，我似乎無法完成你的心愿了。

    在清明時節，給青年燒紙時，他說。

    卻沒想到，因為徒弟無意之中的舉動，這件事迎來轉機。

    他認識了一個突破了這層境界的人，一個二十出頭的女孩。

    他決不放棄。

    柴火嘎滋嘎滋的聲音，還有rou上的油滴到火中呲啦呲啦的響。

    褚雪沉默的聽完李大山的故事，把杯子遞到李樹根面前，淡淡的說，“倒酒。”

    看著自己師父的李樹根才如夢初醒，連忙端起酒壇給她滿上。

    褚雪一飲而盡。

    故事，還是得配酒才對。

    醇厚的酒香入胃帶起暖意，褚雪如是想。

    李大山已經不年輕了，他已經六十，雖然看著比這個年齡的普通人要年輕許多，但他確實是已經步入老年，臉上爬滿了數不清的皺紋。

    小老頭嚴肅又認真的看著褚雪，“這就是我這把年齡拜師學藝的原因，突破也是我一生的目標。”

    他沉默了一會兒，看著褚雪的眼睛堅定的說，“對不起，這些日子叨擾到你了，但是我不會放棄的，因為你是我唯一看得到的希望。”

    褚雪卻沒有說什么，甚至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只是把小黃魚一口吞下，問了一個牛頭不對馬嘴的問題。

    “你想要突破，究竟是你想要，還是你師父想要啊？”

    “或者說，你喜歡學武嗎？學武對你而言是什么？”

    作者有話說：

    么么噠，晚安?

    第52章 江連墨

    李大山眼里閃過一絲沉思, 他回憶了片刻說，“10歲前學武對于我而言是負擔，10歲后學武對于我而言是仇恨, 18歲后對我是執念, 但到了這把年紀，學武對我而言是命啊。”

    “不管最初我喜不喜歡學武, 但不得不承認武貫穿了我的一生, 融進了我的歲月, 我的身體, 我想現在的我是喜歡它的。”

    褚雪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 突然她拿起了一根樹枝。

    “我可只教你一遍, 看好了。”她一邊走向空地一邊說，“我不知道怎么才能突破先天, 但無非是將你的身體百般錘煉, 氣在體力壓縮，最后升華。”

    她看向李大山, 李大山也看向她, 兩人四目相對，褚雪突然動了。

    褚雪從出生起就是學劍的，拳法功夫懂的不多, 但劍法卻是一應俱全, 就如李大山一樣，集百家所長, 她現在教給李大山的劍法是最適合他的。

    隨著她開始動, 手上的樹枝像一把寶劍, 到了李大山眼里, 變成了一個個玄妙無比的招數, 每一個動作都是對身體的淬煉。

    每一個動作，都可以把身體開發到極致，像一塊巨大的鐵錘，淬煉著身體，提取雜質，然后把身體中的精華，淬煉獄千百次之后，迎接升華。

    就如靈氣壓縮變成粘稠的靈液然后變成固態的靈石一般，只是更加困難，因為他是把普通人可以修煉的氣升華，變成另一個層次氣。

    等褚雪停下，她看向李大山，“看清了嗎？”

    李大山是何等高手又是何等天賦，基本上只要見過的招數就不會忘記，毫不猶豫的點了點頭。

    下一刻雙膝向下。

    褚雪白皙的手往上一抬，李大山只感覺有無形的力量阻止他跪下，那股力量很柔和，但卻不可違背。

    褚雪笑了笑，“酒很好喝，故事也很好聽，這套劍法算是對于故事美酒的禮物，希望你也喜歡。”

    至于李大山究竟能不能因此練體成功成為筑基期，褚雪也不知道。

    以武入道在修仙界就很難很難，大部分修士都會選擇引靈氣入體的方式修煉。

    褚雪上輩子天之驕子，這輩子靈根天賦也極好，并不需要走以武入道這條路。只是之前在修仙界聽說過東海一個隱士門派的傳說。

    那邊的一個非常強大的隱世宗門弟子就是以武入道的法子，具體情況不清楚。只知道這個門派不出世就罷了，一旦有弟子出世，那就是一代天驕。

    十萬年間就有好幾位成功渡劫飛升，可以見得以武入道的好處！

    別看這個比例少，但其實正統修仙門派十萬年能成功飛升一個就不得了了。

    褚雪不懂以武入道，卻知道這條路的艱難。

    只能在他筑基那一刻給他靈氣的幫助，讓他不至于因為靈氣枯竭無法筑基，其他就要靠他自己摸索了。

    揮手告別后褚雪回到小院，打開系統界面，看到了之前那條小型靈脈的獎勵，又看向靈樹所在的地下。

    “宿主領取獎勵成功，請選擇投放地。”

    伴隨著電子音，褚雪把靈脈放入靈樹樹根的地底深處，幾乎一瞬間，整個山顫抖了一下，褚宅亮如白晝，又很快暗淡下去，只留漆黑的夜。

    河邊的李大山似乎感覺到了什么，他這個境界已經對靈氣有所感悟了，雖然是末法時代，但靈氣不是沒有，只是稀薄而已。

    這也是為什么李大山之前一直在深山中修煉的原因，因為他能感覺到深山帶給他的回饋。

    而剛剛，他感覺到了從褚宅蔓延出的氣，那種濃郁到他難以置信的氣，沐浴在靈氣中他能感覺到身體要活躍很多，好像在母體里，他身體里的氣瘋狂運轉，好像在汲取著什么，補充著身體多年的損耗。

    靈氣是可以被普通人吸收的，這也是為什么修仙界普遍壽命悠長的原因，在那個靈氣充裕的時代，普通人正常壽命都可以達到兩百歲。

    在這個透支天賦修煉的地方，李大山的身體常年補充不到足夠的能量其實是很餓的，非常餓。

    因為太餓了，反而感受不到餓，但若是一直這樣修煉下去，李大山的壽命可能比普通人還要短暫。

    身體需要能量，靈氣就是能量，但是偏偏李大山給不了它，于是透支身體乃至于生命。

    而這一刻饑餓的身體終于遇到了充足的食物，開始了瘋狂的補充，無形的靈氣在他的身體周圍形成一個小漩渦，涌進他的身體，修復著……。

    但是靈脈的出現對于普通人，例如李樹根而言卻感覺不到任何東西，他還沒有邁入宗師境界，只是感覺風吹在身上的溫度很舒服很舒服。

    濕潤的晚風帶著清新的土壤的芬芳，屬于森林的氣息，讓李樹根精神為之一振。

    再多就沒有感受了。

    但是李樹根也不是瞎子，雖然他看不到縈繞在李大山身邊無形的氣，但他能看到遠方那幾乎要通天的光，“師父，那是……”

    李大山也看著那個方向搖了搖頭，“雖然她不收我為徒，但她教導了我，自然也是我的師父，是你的師祖，她有她的秘密，不必探究。這應該是她給予我們的饋贈，你要心懷感激。”

    李樹根看著遠方，點了點頭，只是眼中出現了一絲火熱。

    現代人的他自然是知道修仙小說的，師父說以武入道壽元三百他信，可能是修仙小說里面的練氣期筑基期金丹期之類的境界。

    而師父的意思就是，褚雪已經突破了那層，生命得到升華，邁入了另一個常人難以想象的境界。

    再聯想到之前電閃雷鳴，難不成是渡劫？現在的感受難不成是靈氣復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