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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臺奪嬌(雙重生) 第142節

    “欸…欸欸欸!小的多嘴,小的多嘴!”小宦官軟了腿腳, 哆哆嗦嗦忙不迭滾出去。

    “去給陛下報信。”魏紹眼底烏沉沉的,“想辦法讓他知道明斟雪的下落。”

    地室的門轟然闔上, 里頭一片死寂,塵埃在微弱的燭火光影里飄浮,顯得格外衰頹。

    魏紹扯開了遮擋在銅鏡上的布匹, 坐在鏡前撕下了面皮。

    空洞的地室內回蕩著低沉細密的, 以異族語言頌響的祝禱聲。

    良久,銅鏡對面的一堵石墻緩緩開啟。

    有一人頭戴斗笠自內而出, 步履翩然身姿端正, 于魏紹對面落座。

    “你想做什么。”來者開了口。

    “我綁架了明斟雪, 你說, 我想做什么。”魏紹不緊不慢地將銅鏡調轉方向, 擺在他面前。

    “誘陛下出宮,遠赴望斷山去救她?”

    “是。”

    “趁皇城無主之際,乘虛而入?”

    “不錯。”

    “你就這么篤定獨孤凜會親自去救她?帝王御下禁軍八十二萬,影衛不計其數,隨便撥點人手奔赴望斷山,你的人便抵擋不住,哪里值得御駕親至。”

    “呵。”魏紹聞言低笑著搖了搖頭。

    “獨孤凜當然會親自去救她。”

    “因為他愛她。”

    魏紹掀起眼眸:“兄臺,你也一樣。”

    對面那人啞然失笑,他道:“你難道就不一樣了么?”

    他將銅鏡重新放回魏紹面前,映照著他的臉:“說的更準確些,這么多年以來,你分得清一直傾情以赴的那人,究竟是誰么?”

    魏紹面色沉了沉,拈起布匹罩住銅鏡,不愿去看那張面孔。

    對面那人咄咄相逼,按住他遮蓋銅鏡的手:

    “你會后悔當年在明府埋下大批人手那些事嗎?”

    “會一時心慈手軟停止報復么?”

    “你處心積慮隱藏身份多年,卻在陛下將明斟雪帶回禁庭當日,再也按捺不住找上我,想要起網撈魚。”

    “魏紹,或許我不該稱呼你為魏紹,你問問你自己那顆黑透了的心,你這番舉動究竟是在報復明府,還是出于妒恨在報復獨孤凜!”

    “住口!!”魏紹勃然大怒,一把扯開他身前垂著的白紗扔在地上,抬腳將其碾臟,惡狠狠發xiele一通怨氣。

    對面之人紋絲不動,仍是那副端起來的淡然模樣。

    他輕笑了兩聲,看向魏紹的眼神里透著可憐。

    “邵娘子的仇還沒報呢,大局將定,殿下,該你出手了。”

    “殺了一切當年與你母親有過聯系的人。”

    “包括我。”

    **

    御殿內,獨孤凜端坐上首,神情嚴肅。

    明斟雪落在脖頸上透露給他的扳指紋案,他托人查出了眉目。

    是鮮卑宗室專用的最隱秘的圖騰。

    “魏紹。”獨孤凜念著這個名字,望向現任禮部尚書。

    “宮女的選拔由禮部經手主持。孤記得大皇兄的生母邵氏生前身份便是充罪落入宮中的低品宮人。”

    “是。”禮部尚書答。

    “禮部可有記錄,這邵氏娘子當年犯了什么過失?”

    禮部尚書鋪展開一本年頭久遠泛黃了的宮女名冊,回稟道:

    “名冊密封保存,信息應是詳細完好的,不料臣奉陛下之命前去追查時,竟發現有關邵娘子來歷的那一頁竟被人撕了去。”

    “沒有記錄?”獨孤凜目光一沉,“有人故意想要隱藏往事。”

    “老臣連夜率下屬將禮部的檔案翻了個遍,凡是與邵娘子有關的,悉數被人毀去。”

    獨孤凜冷笑了聲:“這么說來,線索便要就此中斷了。”

    “非也非也。”禮部尚書扶正了官帽,自袖口中取出一頁紙獻寶似的呈了上來。

    “可巧,當年經手邵娘子那批人獲罪發配宮中做粗活事件的朝廷大員至今仍在,老臣見陛下著急,趕忙親自去登府拜謁,熟料竟有意外之喜!

    “當年的禮部行事縝密,另行備份了一份檔案,老臣親往其庫府尋找,皇天不負有心人,終于尋到了有關邵娘子的記錄。”

    “邵娘子入宮前本不姓邵,為北疆八大貴姓之一的步六孤氏后人,三十年前柔然戰敗,歸為大徵屬國,邵娘子隨家族遷往中原,后拜入邵氏門下,遂改姓邵。”

    “這么說,大皇兄乃是柔然宗室的血脈?”獨孤凜隱約明白了什么。

    “是,先帝亦清楚其中淵源,故而在派人探清楚邵娘子的底細后,并未給其名分,其生育的大皇子也未被皇室承認。”

    “既與柔然宗室貴族有親,能驅動柔然調兵遣將也不足為奇了。”

    獨孤凜提筆在地圖北部圈上一筆,又在盛京皇宮的位置落上一點,兩點連成一條線,串聯起大徵內外的勢力。

    明府那一筆遲遲沒有落下。

    離奇的是,在這個以明府傾覆為背景的局中,似乎找不到能與明府有關的線索。

    究竟疏漏了什么……

    獨孤凜擰眉不語。

    許久,他抬起頭吩咐道:“孤知道了,你且先下去罷。”

    他命大監接過那頁記錄呈上前來,無意間說了句:“哪位朝堂大員做事如此縝密,堪為滿朝文武表率,孤要重賞他。”

    “賞無可賞了,陛下。”禮部尚書笑著拜了一拜。

    “何出此言?”獨孤凜頭也不抬,提筆專注描摹著明府的位置。

    “正是國丈,明相明柏山大人哪。三十年前明相在禮部任職,邵娘子自充罪、入宮,再到誕下大皇子被除名一系列事,皆由明大人親自經手,事無巨細。”

    “叭嗒。”

    筆尖蓄了一團墨,正正好滴落在“明府”二字上,眨眼的功夫便將字跡完全染黑遮蓋住。

    獨孤凜恍然明了這事件一環扣一環的來龍去脈。

    明斟雪曾對他說過,若是十余年前布局者便開始著手在明府埋下了暗線,是為仇殺。

    十余年前,邵氏死的凄慘。

    時間,地點,人物,事件全部對應上了。

    魏紹,也就是獨孤邵,是在替母尋仇。時至今日,他已然著手準備收網了。

    第一步會先動誰呢?

    時間緊迫,獨孤凜當即下令一隊禁軍出宮護衛相府,另派一隊控制住長秋宮。

    “報!!”

    恰在此時,孫進忠連路都走不成了,慌慌張張跑進來跪在御座前。

    “陛下,大事不好了!皇后娘娘她回宮途中,被歹人劫持了去,至今下落不明,明將軍與藏風已領著府兵并影衛去追了!”

    心臟驀地被砸出一個大窟窿。

    這一世,第一步為何先動的是明斟雪……

    獨孤凜面色驟變,猛然站起身來,一面疾行一面厲聲喝到:“來人,圍堵長秋宮!生擒魏紹!”

    “不必了。”容太后竟自殿外悠悠轉出,攔住他的去路。

    “我兒,不必勞煩你派人去抓捕,母后先一步來了。”

    “魏紹他人呢!告訴孤!他人呢!”獨孤凜漆黑的眸底充斥著許久未見的狠戾與絕望,蘊著極危險的信號,似是下一瞬便能將人撕碎。

    容太后輕笑了聲,抬手從容地撫摸著鬢發:“他人早已離了宮了。”

    獨孤凜墨眸微瞇,含恨微微頷首,忽的陰惻惻地笑了。

    笑得容太后毛骨悚然,驚駭地抬眼怔怔盯著年輕的帝王。

    她原是來看好戲的,不知怎么,反倒被長子的氣勢嚇住了。

    “禁軍聽令!”獨孤凜目光驟然一狠,冷斥道:“軟禁長秋宮上下一應人等。“

    他掃了一眼瑟縮著向后退去的容太后,語氣陰狠:“包括太后。”

    說罷,一刻也不敢耽擱甩袖迅疾踏出殿門。

    “皇帝!”帝王高大的身影方一離開,沒了壓制,容太后被嚇得四散的魂魄才勉強聚了起來。

    她轉身面向獨孤凜,護甲不甘心地戳進掌中,劃出血痕。

    “哀家是來為你報信的,怎么,你就是這么回報哀家的?”

    報信?

    獨孤凜猝然頓住腳步。

    果然,容氏果然是同魏紹串通好的,就連他的生母容太后也……

    “明府那姑娘被劫去了京郊望斷山,你若快些去追,說不定能趕在她咽氣前見上最后一面,否則……啊啊啊啊啊!”

    頸側倏的橫上一股寒涼,嚇得容太后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踉蹌著朝后跌倒。

    她瞪大了眼,驚懼地盯著長子架在自己脖頸上的利劍。

    “你你你…你敢!哀家是你的母親!皇帝,你敢冒天下之大不韙殺了哀家么……”

    劍刃又朝里進了一寸,驚得容太后魂飛九天,登時閉上了嘴巴,通身的威風霎時偃旗息鼓。

    “母后,”獨孤凜深沉的眸底殺氣畢露,“你不會以為容家與你私下里勾結的那些丑事,孤真的一概不知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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