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臺奪嬌(雙重生) 第138節
她這是明擺著不同意后位的歸屬。 不待明斟雪回答,容太后緊接著又補充上一句:“明姑娘家世顯貴,自不能委屈了身份,如此便由哀家做主,定下妃位罷。” 妃位? 太后這是一錘定音,否了先前那道立后的旨意。 公然給明府姑娘下馬威瞧呢? 氣氛陡然凝重起來,在場眾人心臟突突直跳。 明斟雪輕笑了聲,抬眸迎上容太后揣度的視線: “回稟太后娘娘。” “臣女不做妾。” 容太后面色僵了一僵。 “明姑娘這話說的奇怪,怎么能算是妾?尋常人家的妾室怎可同皇帝的妃子相比較,明姑娘莫不是在貶低皇家地位。” “正妻為后,妾為妃嬪,即便位列正二品,也只能算作是妾。” 明斟雪神色從容,毫不退讓:“陛下答應許我以正妻之位,并且——” 視線淡淡掃過座前美姬。 “并且絕不納妾。” 她語氣中透出幾許歉疚:“怕是要讓太后娘娘失望了。” 她才不會松口,由著容太后發難。 一月之后明斟雪人不在了,獨孤凜的事她也干涉不著。但只要她還活著,就不能容忍旁人尋釁欺壓自己。 重生這一回,憑什么要忍氣吞聲。 “你看不上正二品的妃位?”容太后露出荒誕的神情,好似在聽一個莫大的笑話。 “臣女只做皇后。”明斟雪笑容淺淺,寸步不讓。 “這是陛下親口允諾臣女的事。” “自古帝王多薄情,明姑娘,你未免也太天真了。情意濃時允下的一樁事,如何能輕信了去?年少時的山盟海誓,又能撐得到幾時?” 容太后面容逐漸扭曲,滿目充斥著難言的嫉恨與嘲諷: “哀家當年也曾輕信過所謂的忠貞不渝,可時間會告訴你殘忍的真相。世間男兒的情意根本經不住考驗,喜新厭舊再尋常不過。帝王之家更是從無深情共白首一說,他們坐擁三千佳麗,色衰而愛馳,這后宮從來只聞新人笑,舊人哭都無處可哭訴。” “歷朝歷代的帝王尚且做不到,更何況老六這孩子素來冷心冷情,他怎么可能獨守一人終了。明姑娘,你捫心自問,前車之鑒不勝枚舉,陛下待你的情意,又能持續到幾時?” 見明斟雪不出聲,容太后嘲諷地笑了笑,自以為勝券在握。 “傻孩子,年少時的深情以赴哪能算數呢?哀家不信,這世間更不可能有。” 她乘勝追擊,布下第二枚棋子:“老六是皇帝,他的后宮注定了要朝全天下的名門高戶敞開,一生一世一雙人之說簡直荒誕。 “后位暫且不提,依哀家的意思,你與玉珠并列妃位,各掌一宮,這些美姬皆由哀家精挑細選入宮,也送去侍奉皇帝左右,為你與玉珠分憂,如何?” “不如何。” 作者有話說: 走親戚的習俗我真的栓q(抓狂) 九千字我今天日定了 第105章 第 105 章 ◇ ◎(二更)只要她喜歡,有何不可◎ “不如何。”明斟雪絲毫不愿同容太后商量。 “姑母, 玉珠與明姑娘所見一致。” 出乎容太后的意料,她素來疼愛的侄女竟會出言附和明斟雪。 “懇請姑母收回成命。”容玉珠屈身謝罪,“玉珠不入宮, 也入不得后宮。陛下與明姑娘之間斷然容不下第三人, 無論換作誰來強行擠入, 都落不得好結果。” “玉珠自知辜負姑母多年來的苦心栽培, 罪責深重,故而自請前往盛京城外尼姑庵帶發修行,此生不再隨姑母涉足宮闈之事。” 顯然,容玉珠將上次分別之時明斟雪警醒她早做打算的話聽了進去。選擇遠赴山寺修行, 容玉珠這是為求自保,下定決心同容氏斷了個干凈。將來即便東窗事發容家出事, 也牽連不到她。 明斟雪轉眸注視著她,只覺面前女子可憐又可悲。 容老太爺慣出了容玉珠這副囂張跋扈的脾性,到頭來卻又不肯保她余生無虞。 與這一世的容玉珠相比, 明斟雪的結局雖不太好,值得欣慰的是她始終被堅定地選擇著, 親近之人從來沒有拋棄她。 這么想想,明斟雪覺得自己短暫的兩世也不再有什么遺憾了,所有的遺憾都被愛填滿。 “你這丫頭說什么胡話!”容太后滿目驚愕, 登時甩開宮女, 一拍扶手站起身來。 她有意刁難明斟雪,為容玉珠鋪路。不料不但未曾傷到對方一分一毫, 己方反倒先臨陣倒戈, 自損三千。 “帶發修行?不再涉足皇家?玉珠, 你莫不是高燒燒糊涂了, 來哀家的長秋宮發什么癲!” “娘娘。”驚愕歸驚愕, 魏紹還是掀起眼皮過來警示了句:“您這話說的有些過分了。” “你少來管哀家!”容太后震怒,“玉珠這孩子方才說了什么你可聽清楚了?” “魏紹,她可是你親自養大的!你就教出來這副模樣……” “娘娘!”當著眾人的面,魏紹一改往常卑微奴才的模樣,不留情面直接打斷容太后的話。 他獰笑著側身轉至容太后面前,語氣陰冷刻薄:“注意您的說辭,什么該說什么不該說,當心禍從口出。” 容太后被他盯的哆嗦了下,眼神慌亂四下亂瞟。 “是哀家一時失言。” 出師未捷,反倒先被自己人打了臉,容太后氣悶,面色憋得青紫。 她咽不下這口氣,猶不甘心,攝于威迫不得不和緩了語氣勸道: “玉珠,哀家素來疼你,先前你也有意入宮,怎的突然改了主意要去修行?” “從前是玉珠不知好歹,過于狂妄跋扈了。”容玉珠悄悄將目光轉向明斟雪。 明斟雪對她笑了笑,很是溫和。 容玉珠點點頭,伏低了身子:“而今玉珠知悔,自認不如去修身養性,懺悔己過。” “你能有多大的過失?若要潛心懺悔,便是在宮中供奉祭拜也是使得的。”容太后冷眼掃著她,恨鐵不成鋼。 “不,玉珠留在盛京城一日,心里便多一份不安。” 容玉珠抬起頭:“況且,陛下的心里除了明姑娘的確容不下旁人。” “姑母方才所說的,玉珠不以為然。姑母說,在帝王家談論一生一世一雙人荒唐,可從前不曾有過,并不意味著以后不會有。” “姑母不喜陛下,連帶著對陛下親近之人抱有成見,自是不肯承認。可拋卻偏見,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陛下待明姑娘之情分非一蹴而就,一盼一顧一言一行無不深情如許,與歷代帝后截然不同。” “玉珠勸姑母莫要再強行干涉,免得與陛下再生嫌隙,還會得罪了相府。” 明斟雪聞言頗為詫異。她原本只授意容玉珠咬定離京修行的念頭,借此保容玉珠自容府即將到來的災禍中脫身。不曾想到容玉珠會為她說話,直言忤逆容太后。 雖然話說的不漂亮,但心意的確誠摯。 這話說的直白,自然會觸怒容太后。 “你敢教訓哀家?”容太后瞪直了眼,一把攥住魏紹的手,狠的指甲嵌入魏紹手背。 “魏紹你聽見沒有?玉珠說哀家強行干涉皇帝的私事,她敢教訓哀家…她竟然不知好歹敢教訓哀家……哀家這一片苦心真是……” 容太后越說越氣,頭腦漲得快要炸裂,意識混亂間隨手抄起案上一尊青花瓷直沖容玉珠面上砸去。 容玉珠尖叫一聲,慌得失了神兩腳釘在原地不敢動彈,瞳孔渙散。 視線中的瓷器越來越近。 “玉珠當心!”明斟雪拽了她一把,拽著容玉珠避開瓷瓶摔砸的方向。 瓷瓶在她的腳畔墜地炸裂開。 容玉珠嚇得面色慘白,緊攥著明斟雪的手,“哇”的一聲放聲大哭。 凌亂嘈雜的長秋宮被這哭聲一攪,越發吵鬧。 “哭什么哭!吵的哀家頭疼!來人,把她給哀家拖出去,拔了她的舌頭!” 容太后神智已然癲狂,目之所視人影綽綽,根本辨不清放聲哭嚎之人是容玉珠亦或是別的什么人。 魏紹心知她舊疾發作,還沒來得及差人按住容太后,容太后已自他身邊竄出。 容玉珠見姑母露出從未見過的癡狂怒容直沖她來討債,哭得更害怕了。 驚變陡生,魏紹疾聲命令左右侍從:“來人!攔住太后!” “姑母不要拔了我的舌頭,不要拔了我的舌頭……”容玉珠一面哭一面躲。 “走,容姑娘快走!”明斟雪沒恢復多少力氣,只能盡力將容玉珠往殿外推。 一眾宮人壯著膽子撲上來,縛住容太后的臂膀牢牢壓制著她。 容太后被按住肩背,扯開嗓子怒吼了幾聲后,終于無力地垂下了頭。 魏紹快步上前,掐起容太后的下頜強行灌下藥。 “公公。”明斟雪看著他的動作,驚魂不定。 “事出突然,誰也沒料到太后娘娘竟會在此時發作。讓兩位姑娘受驚了,咱家代太后娘娘致歉。” 魏紹眼皮抬也不抬一下,似是習以為常了。 容玉珠跑出內殿,又被魏紹的人給押了回來。 “玉珠姑娘,看了不該看的場面,可不能這般一走了之。”魏紹打量著淚流滿面的小姑娘,眼神復雜。 容太后被喂了藥,緩了幾口氣,慢慢恢復了幾分理智。 她被宮人縛住肩臂半跪在地上,一抬頭,便看到了明斟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