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潤新心里那個急啊——就說他于老師怎么可能清早時間不休息跑片場看，甚至不惜聽墻根，原來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

    做為一個優(yōu)秀助理，他當(dāng)即撥了電話同蘇哲睿轉(zhuǎn)告此事：「睿哥，糟了，于老師好像在片場看上個小姑娘了，居然主動找人搭話了。」

    蘇哲睿早上行程是與于皓俊代言多年的美妝保養(yǎng)品牌方y(tǒng)eboyo續(xù)約，因此此時，他并不在影視城附近。

    聽他那枯木死灰的語氣蘇哲睿實在憋笑憋的痛苦——于皓俊那帶發(fā)修行不近女色的狀態(tài)，滿腦子都是槐序的事，能分心看上哪個小姑娘？

    不好潑王潤新冷水，當(dāng)然，蘇哲睿也是想八卦一波：「哎，那是看上哪個小姑娘？」

    王潤新仍是心灰意冷：「就那孫夏，眼睛會勾人似的，像個狐媚子——簡直在世妲己。」

    蘇哲睿自然對她有印象——馮蕊剛簽下的那個小姑娘，孫夏大展實力那日他也在場，看的當(dāng)真激動，也不由心中稱讚，馮蕊眼光是越來越好。

    王潤新語重心長：「總之，哥，這些日子我會盡量幫忙藏，但……」

    蘇哲睿打斷他，條分縷析：「潤新啊，你想多了，藏什么呢，子虛烏有的事你也能腦補(bǔ)這么多。告訴你啊，有一可能，就是你皓哥單純想找這種年輕有為的新人聊聊天，你想想啊，他就像獨(dú)孤求敗吧，難得出現(xiàn)一個這么年輕還接的住戲的，他當(dāng)然感興趣啊。」

    王潤新無言以對，于皓俊是獨(dú)孤求敗，那他也可以是令狐沖了！

    「還有啊，退一百步，就算他真有緋聞，那又如何？你哥都30了，這年紀(jì)想成家不是正常？男人也會想有個家啊。」

    「再退個一萬步，你皓哥喜歡又怎樣，人家姑娘就喜歡了？我看著相差也九歲十歲有吧，說不定人家孫夏喜歡小奶狗小鮮rou呢。」

    王潤新聽了他每一個論點，竟真說不出句反駁，只得囁嚅：「說、說不定她叔控呢。」

    「管那么多。」蘇哲睿笑出聲來，但實際上，他笑容迅速就收起了。

    他了解于皓俊，知他斷不可能突如其來對個小女孩產(chǎn)生興趣——這其中，有什么含意，他當(dāng)然猜想的到。

    *

    又間下來了，劇本基本上已捋的差不多，都要將文磊的臺詞也背下來了，孫夏頓時沒事兒做，索性揉揉臉頰放松放松肌rou。

    又有人拉著椅子在自己身邊坐下，孫夏好奇的偏過頭去，正巧與雙手插在兜里的于皓俊視線對個正著。

    孫夏雙手尚擠揉著臉部肌rou，神情懶懶的，愣怔片刻，迅速放下了手：「皓哥。」

    于皓俊嗯了聲。

    她飛速進(jìn)入狀態(tài)——眨一個眼我就是于皓俊頭號迷妹，表現(xiàn)出來慢一步的驚訝：「皓哥，你怎么在這？」

    于皓俊不以為意：「你繼續(xù)揉，肌rou僵硬上鏡也不好看。」

    孫夏立刻端坐，有些尷尬：「那怎么行呢，很沒禮貌。」

    那就算了，反正重點也不是這，于皓俊一笑置之，就看見孫夏面帶赧色，對上他的目光，馬上侷促的躲開，靦腆的垂眸，看著低眉順眼。

    于皓俊穿著松綠條紋襯衫搭上華夫格長褲，而一旁孫夏卻是淺綠交領(lǐng)晉制古裝，看著年代壓根不同的兩人，坐在一塊竟意外地和諧。

    「我剛剛聽見你跟文磊的談話內(nèi)容，挺有興趣的，就聽了整段。」于皓俊個子高，雙腿一交叉比例更為修長，他雙手搭在膝上，如話家常：「我也合作過不少新人，你算得上里頭特別不錯的。」

    孫夏羞怯：「謝謝皓哥，我也不過就是把在學(xué)校學(xué)的再教給文磊而已，這沒什么。」

    「是嗎，我聽著都覺得像是個入行好幾年的前輩，你真的挺厲害的。」

    孫夏說了句謝謝，對著這張臉雖裝出一副羞人答答的模樣，她也沒迷糊去了。

    于皓俊哪可能是大早上跑來這觀戲，更不可能只為偷聽她與文磊對話而來。

    思及此，于皓俊又問：「家里很栽培你吧？我看過你的學(xué)歷，還在念賀盛藝大，如果家世普通，鮮少有家長愿意讓孩子走演藝圈這條飄渺的路——紅的人前是掙的多，但光是要紅，就很難了，對吧？」

    「你說的對。」孫夏很唏噓：「我家其實就是個佐陵的小家庭，算不上什么大戶人家，勉強(qiáng)餬口吧。」

    于皓俊心中狐疑，面上卻是笑著，笑得特別溫潤如玉：「是嗎，但看你氣質(zhì)儀態(tài)，不像尋常老百姓家的，更像那種富家千金，從小培養(yǎng)到大的金絲雀。」

    但她神情又落寞，還真看不出真?zhèn)巍?/br>
    于皓俊半瞇著眼瞧，突然聽見孫夏噗哧一笑，她半掩著唇，咯咯笑出聲來，眼如月牙彎彎，嬌憨可愛。

    抬手時連帶著古裝廣袖也一併舉起，巧妙的掩飾住笑，像古時大家閨秀一般，楚楚可人。

    大抵也是因眼型所致，她雖笑的嬌憨，但還是無端透出了些許嫵媚。

    「皓哥真容易相信別人，我跟你開個玩笑的，如果出身平凡，能夠剛出道就演女二女三嗎？」

    很好，他對對自己實際上一知半解，孫夏心里涌出了得意——那她就能更好偽裝，把籌碼盡可能握在手心里。

    這小姑娘忒有意思，還曉得拿話詐他。

    于皓俊心頭不豫，但孫夏又未做出格之事，他便也不好發(fā)作，他只能哭笑不得：「你不夠意思。」

    孫夏回以一笑，眉宇間多了些柔媚：「我不知道你……這么可愛，這樣就相信了。」

    于皓俊饒有興致：「我可還從沒跟可愛扯上關(guān)係過。」

    這話似是調(diào)侃，孫夏羞赧的掀了眼皮：「現(xiàn)在是實話實說了——我家世是不錯，但家里沒多在戲劇方面栽培我。」

    于皓俊偏頭看她。

    「我誠實告訴皓哥吧，我mama是meng的設(shè)計總監(jiān)王安渝，爸爸是水墨大師孫向楠，他們兩個雖離婚了，但在希望我走藝術(shù)或時尚圈這想法上倒是一致。」

    「當(dāng)初報賀藝大，他們以為我要念的是時尚設(shè)計或是美術(shù)系，結(jié)果當(dāng)時通知書寄到家里，我媽才知道我偷偷去參加了藝考，報的是戲劇系。」

    其實這是她也是過往聽王安渝抱怨才得知的，說女兒太叛逆，報戲劇系也不通知一聲。

    又是嘆氣，感謂說了句可惜學(xué)了那么多年芭蕾。

    「有自己的追求是好的，多少人在你這年紀(jì)時仍找不到人生目標(biāo)，你算不錯的了。」于皓俊輕輕一笑：「你的背景確實不錯，意想不到呢。」

    她態(tài)度一改，突變實誠，于皓俊非但沒卸下心防，反而心存疑慮——她話里似乎半真摻假，用幾段實話包裝著自己的滿嘴謊言。

    見孫夏笑靨如花，于皓俊想看看她的笑有否達(dá)眼底，但只是一對視，孫夏就慌的挪開視線。

    她真是在扮演自己迷妹這件事上不遺馀力。

    孫夏遲疑了下，似有自卑情緒涌上，問：「但皓哥，知道了我算是資源咖后，會不會……討厭我……」

    她語塞，低頭喪氣。

    于皓俊斜乜著觀賞她這段演出，陡然心頭一震，才發(fā)現(xiàn)自己被她繞進(jìn)圈里。

    他額角一突，輕抿著唇，驀地感到興奮——原來遇到勢均力敵的對手會這么刺激啊。

    「資源咖也分很多種，你這種演技好實力佳的，我反而認(rèn)為該說是你幸運(yùn)，遇到貴人愿意給你資源。」

    于皓俊頓了頓，偏頭，狐貍眼竟染上柔情，聲音也放緩，低沉好聽，容易蠱惑人心：「若換了別人，我或許真會瞧不起，但今天對象是你，我就沒辦法討厭。」

    此話怎講，孫夏柳眉微蹙，疑惑的看著他。

    他忽地正眼上身前傾，靠近了她，嘴角仍帶著溫潤的笑：「孫夏，我老實告訴你吧，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覺得在哪見過你。」

    孫夏怔了下，他驀地湊近，一股淡淡黑雪松香味隨著風(fēng)襲了過來，意料之外地讓孫夏本能地感到安心無比。

    那是一款非常中性的男香，松樹木質(zhì)調(diào)，前調(diào)微微辛辣，像是午后被雨打濕的杉木幽香，自信從容，孤傲清冷。

    太蠱了，這若換成個一般點的姑娘，必會馬上為之傾倒。

    孫夏盡可能穩(wěn)住心神，保持理智——相愛那陣子，她最愛的便是于皓俊身上這個味道。

    一聞到就知道是他，知道這是自己的避風(fēng)港，可以依賴可以仰仗。

    但現(xiàn)在不是了。

    孫夏立時換上甜如浸蜜的神情：「皓哥，現(xiàn)在的人搭訕也不會用這么老套的臺詞了。」

    于皓俊問：「不好奇我覺得在哪看過你的？」

    孫夏別過視線，語氣扭捏，面頰卻緋紅：「認(rèn)錯了吧？」

    于皓俊淡淡一笑，眼梢一挑，意有所指：「我說過我很會記人，更何況你自己也應(yīng)該清楚，你長這樣子，誰記不住呢？」

    兩人的面龐靠得很近，于皓俊不讓孫夏挪開視線，孫夏也就這么直視著他。

    她并不膽怯，但若此刻表現(xiàn)出鎮(zhèn)定，那便是告訴于皓俊自己一直是扮豬吃老虎了。

    倏忽間，孫夏眸中染上赧色，滴溜著眼回避：「可能、可能……畢竟我是你的粉絲，追過幾場線下，可能是那時見到的吧？」

    「是嗎？」于皓俊不拆穿她：「我還想啊，以你的家世應(yīng)該也有幾套市郊山區(qū)的別墅吧？那種統(tǒng)一管理的宅邸莊園。我第一次見你就覺得，你像養(yǎng)在那種別墅里的精緻金絲雀。」

    孫夏依然保持著笑容，笑不及眼底，也不能讓他看出破綻，搖搖頭：「我家沒有那種房子，我母親只有套市中心大平層，我父親去法國前也把手上房產(chǎn)幾乎變現(xiàn)，也只剩下一套大平層，供他回國居住而已。」

    「大平層好啊，我最近也剛購入一套。」于皓俊退了些，挪開視線，看似心情不錯，眉眼間都帶著喜色。

    正當(dāng)孫夏以為這篇大約就要這么揭過時，于皓俊又開口了：「其實山區(qū)別墅也有缺點，小動物多，偶爾鳥會飛進(jìn)屋子里。」

    孫夏滿臉不可思議：「鳥？」

    于皓俊輕笑：「是啊，有一回啊，不知道誰家養(yǎng)的金絲雀，飛進(jìn)屋子里，不走運(yùn)，正巧被我遇上，可兇的。」

    他笑中帶著冷意，屈指輕叩右邊腦袋，一字一頓：「非常用力的啄了我這兒，我直接痛暈過去，險些以為自己就要死了。」

    孫夏緩緩轉(zhuǎn)過頭，和他對視，皆是笑容滿面，都緊盯著對方，試圖從眼前人的表現(xiàn)及眼神里找出破綻。

    這時，李裕飛終于回到片場，他看來舒爽許多，表情已無方才緊繃。不遠(yuǎn)處，文磊也站起身，蓄勢待發(fā)，胸有成竹的想自己等會一定能超常表現(xiàn)。

    孫夏身子傾近于皓俊些，眼眸純真嬌憨卻又似高深莫測。

    她聲音清脆：「那我認(rèn)為，那應(yīng)該不是金絲雀，哪有那么暴力的金絲雀呢？」

    「我也這么想。」于皓俊點頭：「偶爾想起那鳥，我會想到老鷹，高傲，兇猛，連我這人都不放在眼里。」

    他直視孫夏：「你認(rèn)為呢？」

    孫夏沉默，像是在思考，邊上已經(jīng)在喊她了，她這才起身要上場。

    在離去前，她回過頭，看著于皓俊：「我也這么認(rèn)為。」

    于皓俊盯著她看，輕輕一頷首，目送她揚(yáng)長而去的背影。

    他的手，悄悄地伸進(jìn)褲兜里，掏出手機(jī)，撥了串號碼。

    *

    電話清脆的鈴聲叮鈴鈴的劃破臥室沉默，將何栩山從黑甜鄉(xiāng)喚醒。

    酒店是做夜晚生意的，何栩山自然是日夜顛倒，經(jīng)年累月下，養(yǎng)成了晚上干活早上睡的習(xí)慣。

    這大早的誰來電啊，他罵罵咧咧的撐起身子，眼睛酸澀令他只得瞇著眼。

    這時他才陡然發(fā)現(xiàn)，這鈴聲并非他自用手機(jī)，而是座機(jī)。

    撥座機(jī)的，是來業(yè)務(wù)的。

    何栩山馬上精神抖擻：「你好，udjat，何栩山。」

    對方笑著問：「何老闆，聲音還有點沙啞，該不會我吵到你睡覺了？」

    何栩山立刻拿起床頭柜的水倒頭一飲，才說：「沒有的事，何時我都有空，但請問……是哪兒找啊？」

    「我是于皓俊。」

    聽見對方上報名號，何栩山一個激靈，這下殘存睡意也都蕩然無存了，趕緊奉承：「于老師，什么事呢？」

    「查個人。」

    于皓俊嘴角輕微上揚(yáng)，向后一倚，單手撐住后腦杓，愜意舒適倚著椅背，旁觀著此刻蹲在文磊身邊的孫夏，任誰此刻見他，都會覺得他神采飛揚(yáng)。

    這小撒謊精，誰知她說的是真是假。

    「我要查的人叫孫夏，nuit的藝人。盡可能幫我查到她的背景、家庭狀況，能查多少就查多少，錢我會付的。」

    何栩山聽的后背直冒冷汗，抹了把額間，當(dāng)真抹了一手虛汗：「我、這……」

    「什么？」于皓俊的語氣始終平淡，甚至帶著笑意，但就無端令人感到壓迫，就算兩人此刻并無正面相對，只透過話筒電波傳輸，也讓何栩山頭皮直發(fā)怵。

    「給你點線索，比較好入手對吧？」于皓俊自個兒找到答案般說：「半年多有了吧？記不記得我拿著一沓照片去你酒吧說要找人的事，照片上那女孩子就是我要找的孫夏，你就由此入手。」

    「若此事查清且為真實情報，你晾著我半年沒給消息沒還我頭款的事，我可以就這么算了。」他笑了：「何老闆，想必你也不希望外頭傳間話，說你不過是個狗舔門簾的吧？」

    于皓俊聲音慵懶，如間話家常，但勝在氣場，簡單幾句話，就令聽著膽顫心驚。

    何栩山如芒刺在背，大氣也不敢喘——沒歸還頭款實在是自己財迷心竅，也是他心大，以為這兩人過節(jié)只是小事一樁，打著兩頭皆吃的算盤，料他也想不到，此事于皓俊竟牢牢記著，半年后竟還有下文。

    那頭于老師悠哉悠哉開口：「何老闆，還在不在啊？別讓我像唱獨(dú)角戲，這活，你接，還是不接？」

    何栩山硬著頭皮：「……我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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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局大家覺得誰更佔上風(fēng)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