奪霜 第6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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蘭嬸捧著熱騰騰的胡餅,感動的兩眼發(fā)熱:“胡嬋姑娘,說句掏心窩子的話,我們這些人看著你,也覺得親切。” 她望著裴玄霜清淡如茶的雙眼:“在我的家鄉(xiāng),許多人都生著和你一樣的眼珠。” “是嗎?”裴玄霜不由得想起跟著言琢的那兩個小倌,“我倒是在京城見過褐色眼珠的少年,蘭嬸,你們是京城人氏嗎?” 蘭嬸聞言一愣,低下頭道:“不、不是,我們怎么可能是京城人氏。” 見蘭嬸面有郁色,裴玄霜便不再問了,換了個話題道:“蘭嬸,春兒怎么樣了?” “吃了你的藥好多了。”蘭嬸抬起頭,“胡嬋姑娘,你醫(yī)術(shù)可真好!” 裴玄霜笑笑,耐心囑咐:“可別再吃山里的野菌子了,天知道哪一朵有毒,哪一朵沒毒,春兒也大了,人又機靈,何不在城里找份雜工做做,總好過行乞挖野菜不是。” 蘭嬸子抓了抓臟兮兮的衣角,苦笑著道:“胡嬋姑娘,你說的辦法,我都試過,但是……行不通啊。” 裴玄霜訝然:“為何行不通?” 蘭嬸表情為難地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一咬牙道:“胡嬋姑娘,我實話跟你說了吧,我祖上也是大戶人家,家里有宅子有田地的,過的也是好日子,可、可是……”她嗚咽了一聲,“可是該死的老天不讓我們好好過活啊……“ 裴玄霜趕忙握住蘭嬸的手,輕輕地問:“蘭嬸,后來發(fā)生了什么事?” 蘭嬸按了按眼角,可憐巴巴地望著裴玄霜道:“我……實為北夷人,北夷亡國之后,有一部分人留在北夷城內(nèi)等死,有一部分人逃去了東陵、南楚兩國,還有一部分人被沛兵抓去了天井,在天井里做勞役,為沛國建城墻,筑工事。我們一家原本想逃到南楚去的,奈何一路顛沛流離,東躲西藏,最后跟著一群流民流落到雍州來了。” 她嘆了口氣,再道:“我們這些人,沒有家園,沒有戶籍,不過是見不得光的過街老鼠,挨過一日是一日罷了,行乞都屬勉強,何談謀營生。” “你們是北夷人?”聽完蘭嬸的話,裴玄霜倍感驚訝,“怪不得你們的身材都這么高大,皮膚又是極為光滑雪白,原來是北夷人。” “對。”蘭嬸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接著瞪大了眼睛,滿是不安地問,“胡嬋姑娘,你會嫌棄我們這些北夷人嗎?” 裴玄霜笑著搖了搖頭:“我為什么要嫌棄你們,咱們不都是一樣的嗎?”她握緊蘭嬸的手,“你們失去了家園和親人,我何嘗不是?我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我的師父。” “胡嬋姑娘,你找了這么多天,一點你師父的消息都沒打探到嗎?”蘭嬸道。 裴玄霜默了默:“沒有。” 蘭嬸反握住裴玄霜的雙手,寬慰她道:“你別太擔心,春兒他們走街串巷時,一直在幫你打聽,只要你師父還在雍州城,總會打聽到的。” 此話正中裴玄霜心事。 她根本不知道師父在不在雍州城里,如此大海撈針,不知要找到何年何月去。 距離她“吞金自戕”已經(jīng)過去了一月有余,雖然沒有發(fā)生什么意外,可她總覺得雍州城內(nèi)不大安全,若中秋后還打聽不到師父的消息,她務(wù)必北上漢中,去找?guī)熜职资病?/br> 想起白十安,她情不自禁抬起手,摸了摸發(fā)間的玉蟬簪子。 蘭嬸瞧著裴玄霜的動作,促狹一笑,打趣她:“這簪子是你相公送的吧?別說,這玉簪極襯你。” 裴玄霜一頓,正欲解釋,蘭嬸的兒子春兒用干荷葉捧著幾個金黃油亮的果子跑了進來。 “娘,你看,這是什么!”春兒一臉興奮的道。 蘭嬸探頭一瞧,激動道:“油果?”她驚訝地問,“你哪來的油果?” 春兒咧嘴大笑:“我用胡嬋jiejie給的銀子買了面和油,自己做的。” 蘭嬸朝春兒投去贊賞的目光,接著接過他手中的油果,轉(zhuǎn)身遞給了裴玄霜。 “這是北……這是我們家鄉(xiāng)的美食,你要不要嘗嘗?” 裴玄霜怔怔地望著荷葉上的油果,半晌沒說出話。 “胡嬋姑娘?”見她呆呆的不語,蘭嬸小聲地問,“你……想嘗一嘗嗎?” 裴玄霜這才反應(yīng)過來,她朝蘭嬸和春兒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捏起了一顆油果。 油果剛剛出鍋,外皮很是有些燙,裴玄霜敷衍地吹了吹,忍著燙咬了一小口。 外焦里嫩,細膩彈牙,帶著一絲絲若有似無的甜味,香而不膩,甚為可口。 這是她記憶里的味道。 與師兄給她做的油果一模一樣的味道。 “真好吃。”裴玄霜稱贊,“春兒,你手藝可真好。” 她話音剛落,幾個挎著長刀的衙役大搖大擺的走了進來。 正在院子里玩耍的孩童尖叫著四處躲藏,仿佛見到了來人間勾魂的黑白雙煞。 “好啊,你們藏到這來了!”為首官員提了提袖子,指著站在茅草屋里的蘭嬸和裴玄霜道,“來人,給本官將這些個黑戶通通抓起來。” “是!”衙役們兇神惡煞地沖進茅草屋,將裴玄霜和蘭嬸拽了出來。 “你們想干什么?”裴玄霜掙扎著道,“我有戶籍路引,宋知州,你為何抓我?” 那宋知州正是前幾天盤查過裴玄霜戶籍路引的人,因裴玄霜容貌出眾,便惦記上了她,想要把她收進府里做姬妾。 “只要你肯跟本官走一趟,本官就放過這些人。”宋憲毫不掩飾對裴玄霜的垂涎,“你現(xiàn)在走,本官現(xiàn)在就放。” “當真?”裴玄霜冷冷瞪著對方。 宋憲哈哈一笑:“那是自然,本官說話向來是一言九鼎。” 裴玄霜按下心中的鄙夷,痛快應(yīng)了下來“可以。不過,我要收拾收拾行李。” 見她毫不反抗,宋憲心里樂開了花:“小胡嬋,你很識時務(wù)嘛。去吧,本官在這里等著你。” 裴玄霜掙開衙役的手,扭身進了自己的房間。 蘭嬸緊跟著裴玄霜,嘴里不停地勸:“胡嬋姑娘,你不能跟宋知州走啊!那人沒安好心。” 裴玄霜將一包藥粉掖進袖子里,另將一袋碎銀子交給了蘭嬸。 “蘭嬸,這些銀子你拿著,帶著孩子們躲到別處去,最好離開雍州。”她恨恨瞪了候在門外的宋憲一眼,“這些狗官,怕是盯上你們了。” 蘭嬸難為情地收下銀子,問:“那、那你怎么辦?” 裴玄霜背起包袱:“放心,我自有辦法。” 她握了握蘭嬸的手,不慌不忙地跟著宋憲離開了小雜院。 是夜,裴玄霜被宋府的下人帶到了宋憲的臥房里。 宋憲正在飲酒,見裴玄霜來了,飄飄然起身道:“美人兒,你來啦!快來,陪本大人喝兩杯!” 裴玄霜由著宋憲將自己拽到了圓桌邊:“宋大人,您找民女來何事?” “何事?當然是好事啊。”宋憲倒了杯酒給裴玄霜,“只要你肯聽話,本官保證你擁有享用不盡的榮華富貴。” 裴玄霜接過了那杯酒,冷笑。 真是好巧,她在京城聽過無數(shù)遍的話,又在雍州聽到了。 當真是,一模一樣的惡心! 便不動聲色地用指甲蘸了些藥粉:“民女不會飲酒。” 她順勢拿起手邊的茶碗:“大人,民女敬您一碗茶吧。” “你這個促狹鬼,可真是折磨人。”宋憲笑得見牙不見眼,美滋滋地接過了裴玄霜的茶,全然不察那修長瑩潤的小指自水面上悄然劃過。 他端起茶,一飲而盡。 “喝完啦。”他手搭在裴玄霜肩上,“你……讓本官親一口。” 肥膩的胖手一下一下地撫摸著她的頭巾,裴玄霜實難忍耐,斥道:“把你的手拿開。” 宋憲猥瑣一笑,偏去拽裴玄霜的頭巾:“一塊頭巾而已,有什么了不起的,莫非是你的情郎送的?” 藥力尚未起效,裴玄霜只得咬著牙和對方周旋:“不是。” 宋憲嘿嘿兩聲,又摸了摸她發(fā)間的玉簪:“那你這簪子,可是情郎送的?” “是我?guī)熜炙偷摹!迸嵝涞馈?/br> 宋憲目光下移:“那你這玉佩的呢?” 裴玄霜攏了下衣襟:“師父送的。” 宋憲又將目光移了上去:“你這耳墜子呢?” 裴玄霜褐眸一沉,瞪著宋憲沒說話。 “你瞪著本官做什么?說話啊?”宋憲皺了皺眉,忽地往桌上一栽,“誒?本官的頭怎么這么暈呢?” 他雙眼瞇成一條縫,直勾勾地盯著裴玄霜:“一定是你生得太好看了,看得本官頭都暈了,美人兒……你快過來……過……來。” “砰”地一聲巨響,膘肥體壯的宋大人癱倒在地上。 他一睡便睡到了第三日早上,等他睜開眼睛的時候,別說美人了,便是窄巷里的那幫流民都找不到了! 宋大人氣得火冒三丈,穿上官服便要去抓人,結(jié)果人還沒離開宋府大門呢,便被一隊威風凜凜的黑甲衛(wèi)圍住了。 他嚇了個臉白,正欲傳左右將黑甲衛(wèi)的來路問問清楚,一身穿烏金玄袍,昳麗貌美的男子足下無聲地走了過來。 宋大人盯著那渾身散發(fā)著貴氣與煞氣的男子,猛地打了個觳觫,噗通一聲跪在地上。 “下官宋憲!” “拜見謝侯!” “謝侯萬福!” 作者有話說: 第049章 上門(捉蟲) 謝潯目不斜視地走到宋憲面前, 停下腳步。 宋憲兩臂夾緊,深深埋著頭。 “宋大人神色匆匆急著上哪兒啊?”謝潯睨著對方,不咸不淡地道。 宋憲抖了抖, 一臉諂媚地道:“回謝侯的話,雍州城境內(nèi)出現(xiàn)了大量來路不明的流民,下官急著將他們捉拿歸案。” “原來如此。”謝潯往廊下的藤椅上一坐,漫不經(jīng)心道, “捉拿流民的事先放放, 本侯這里有件要緊的事需要宋大人幫幫忙。” “幫?幫忙?”宋憲受寵若驚, 低垂著的腦袋想抬又不敢抬,只磕磕巴巴道, “下官愿為侯爺效犬馬之勞, 只是不知侯爺有何事需要下官效力呢?” 謝潯掃了宋憲一眼, 面無表情地垂了眼眸, 宋憲挑著眼珠極力地觀察著謝潯的表情,看得愈久,心頭越發(fā)的七上八下。 好在這無聲無息的酷刑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藍楓隨即走到了他的面前, “唰”地一聲展開了一幅畫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