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 第42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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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反正他接了個電話就走了。” 溫辭想到她早上給他打的那個電話,那會不是說要出門了嗎,為什么又不來了。 她沒在院子里多留,去找了杜康。 杜康也是什么都不知道:“他今天不是要去你家吃飯嗎?沒去?不可能啊,他昨天還過來買了果籃。” 溫辭心里又堵又悶,她也想知道到底是為什么,到底什么事能讓他這么不聲不響地就聯系不上了。 她第一次覺得這樣無可奈何:“算了,如果你見到他,讓他給我回個電話,不管怎么樣,我都想先聽聽他的解釋。” “行,我見到他一定跟他說。”杜康見她臉色不好,又安慰道:“他肯定沒事的,你也別太擔心了。” “嗯。” 溫辭回了家。 柳蕙和溫遠之沒有對她的行蹤多過問什么,也沒有問她有沒有見到衛泯,又聊了什么。 溫辭慶幸父母在這一刻的不管不顧,因為如果真的問了,她也不知道答案是什么。 她回到房間繼續給衛泯打電話,占線成了無人接聽,她接著給他發短信,一條兩條,無數條。 可全都像石沉大海,沒有一點音信。 溫辭的心也跟著那塊石頭一樣漸漸沉了底,她開始擔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意外。 是車禍,還是被人綁架了? 溫辭止不住的胡思亂想,驚嚇加上白天受了涼,半夜忽然起了低燒,迷迷糊糊中還抓著手機不松。 柳蕙跟溫遠之被她嚇得不輕,說什么也不許她再出門,溫辭那一整個新年都是在渾渾噩噩的昏睡中度過的。 到了初三那天,溫辭的燒才完全退下去。 她醒了第一件事就是去找手機,柳蕙看著又氣又心疼,恨鐵不成鋼地把手機扔給了她:“我看你是沒了愛情就活不下去了!” “媽……”溫辭久病剛愈,嗓音還有些沙啞:“我只是擔心衛泯,我了解他是什么樣的人,不會做出這么不負責任的事,他肯定是碰上——” “我管不著他碰上什么事了,我只看到我的女兒為了他病成這個樣子,他卻連一個電話都沒有!”柳蕙指著她:“你打,你現在就打,我看你今天能不能打通他的電話!” 溫辭沒辦法,也是真的著急,當著柳蕙的面撥通了衛泯的電話,依舊還是關機。 柳蕙冷笑了聲。 她放下手機沒再說什么,只是抬頭望向了窗外,除夕夜的那場雪下到今天還沒停。 柳蕙沉默著拿了藥和水進來,溫辭吃完又覺得困倦,趁著還清醒,給杜康打了電話。 鈴聲響了一陣,一直無人接聽。 藥效漸漸上來了,她攥著手機睡了過去。 再醒來,是被電話吵醒的。 溫辭迷迷糊糊當中感覺柳蕙走了進來,從她手里拿過了手機,她跟著睜開眼,柳蕙看了她一眼,把手機遞了過來。 杜康的電話。 溫辭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伸手去接手機的時候竟還有些發軟,柳蕙看不過去,接通了遞到她耳邊。 那頭杜康的聲音很清晰,清晰到無奈和疲憊都能聽得出來:“溫辭,你能不能來一趟巷子,衛泯的情況有點不好。” 溫辭眼前黑了一瞬,她下意識抓住柳蕙的手腕,急切地問道:“他,他怎么了?” “他爸爸去世了。”杜康說:“就是二十八那天的事,他爸早上在監獄突然犯了心臟病,送到醫院人就已經不行了。” 溫辭閉了閉眼,聲音都抖了起來:“……我現在過來。” 電話沒有開免提,柳蕙也聽得清楚。 掛斷之后,她看著女兒近乎哀求的目光,心里很難受,卻也說不出任何拒絕的話:“我們開車送你過去。” “外面還在下雪,你們開車不安全。”溫辭下床換好衣服,“我自己過去,我晚上……可能不回來了。” 柳蕙看著溫辭還有些蒼白的臉,不想讓她還要分神擔心他們,沒再強求:“那你路上注意安全,到了跟我們說一聲。” “好。”溫辭走到門口,看著柳蕙擔心的神情,忽然傾身抱了抱她:“媽,謝謝你。” 柳蕙身體一僵,但很快又軟了下來,身后在她后背拍了拍:“去吧,好好安慰他。” “嗯。” 溫辭下樓的時候又接到了杜康的電話,他已經在來接她的路上,因為離得不遠,她在保安室只待了一會就看見了他。 兩人見了面,都有些難言的沉默。 最后還是溫辭先問道:“衛泯怎么樣了?” “從昨天回來就一直待在屋里不出來,誰敲門都不應。”杜康嘆了聲氣:“我也是真沒辦法了,才給你打的電話。” 溫辭聞到冬日里大片的凜冽和寒冷,幾乎要落淚了:“他爸爸怎么突然……” “是突發性心臟病。”杜康說:“衛叔的身體一直都不太好,之前知道奶奶去世之后又生了場病,加上年紀大了,生活環境也比不上外面,一發病就已經來不及了。” “是遺傳性心臟病嗎?” “不是,衛叔跟奶奶的情況不一樣,是早年勞累導致的心肌炎,之后各種小病小災的也沒當回事,情況就越來越嚴重了。” 溫辭松了口氣,望著街頭巷尾的白雪,沒再問了。 到了安江巷,處處充斥著新年的氣息,溫辭走進院子,蔣小偉要過來跟她說什么,被杜康攔住了:“小偉乖,jiejie有事要做,杜康哥哥陪你玩。” 他看著溫辭:“去吧。” 溫辭深吸了口氣,不知道是不是久病之后的后遺癥,她手腳都有些發軟,踩在地上都沒有實感。 屋里還是之前的樣子,只是墻角的桌子上多了一張黑白照片,是一張和衛泯很相像的面孔。 溫辭沒有多看,走近角落的屋子,抬手敲了敲門:“衛泯。” 屋里安安靜靜的,無人回應。 “對不起,我來晚了。”溫辭看著緊閉的房門:“你開門讓我進去好不好,我們都很擔心你。” 依舊無人回應。 溫辭站在門口說了很多,可衛泯卻好像什么都聽不見,房門始終緊鎖著,屋里也沒有任何的動靜。 那兩天里,他在屋里不吃不喝,溫辭就陪在外面同樣不吃不喝。 初五那天早上,杜康過來送水和吃的,看著溫辭執拗的樣子,嘆了聲氣道:“不吃東西,好歹喝點水,不然沒等他先扛不住,你就先倒了。” 溫辭還是搖頭。 杜康又氣又著急:“衛泯,你再不出來我就找人來撬門了啊,你到時候別怪我不講理。” “你不管自己,好歹關心一下溫辭,她還生著病呢。” 杜康一邊罵,一邊還真找人來撬鎖了,一個人能多少天不吃不喝?他真怕衛泯在里面出了什么事。 這還是冬天,要有個什么,十天半個月都聞不到味道。 溫辭聽著杜康罵罵咧咧的聲音,眼前一陣陣發暈,她手撐門站起來,正要再敲門。 門忽然從里打開了。 衛泯一臉憔悴,胡子拉碴地站在門后。 他說:“我以為在做夢。” 這幾天,他一直昏昏沉沉地睡著,總是夢到去醫院見父親的畫面,對于衛建國,他是陌生的。 可對于父親,他是期盼著,渴望著的。 衛泯曾經不止一次地想過父親出來后的場景,可他怎么也沒想到和父親第一次見面會是在冰冷的太平間。 他蒙著白布躺在那里,真像是夢里的畫面。 溫辭幾乎在他開口的一瞬間眼淚就流了下來,她摸著他的臉,說:“不是夢,我就在這兒。” 衛泯眼神還恍惚,溫辭拉了拉他的手,他彎腰把她抱了起來。 幾天沒吃沒喝讓他的動作有些吃力,只是幸好床離得不遠,兩個人重重摔在床上。 溫辭看著他,指尖忍不住地顫抖,“衛泯,你不要怕,我就在這兒,我會一直陪著你。” 他急促地呼吸著,像是為了驗證什么,低頭親了下來,可很快眼淚也跟著落了下來。 一滴接著一滴,落在她臉側,落在兩人的親吻里。 衛泯被悲傷的浪潮徹底擊潰。 他沒什么力氣地倒了下來,腦袋埋在她頸側,不停地流著淚,炙熱的淚像烙鐵一樣深深地印在了溫辭心尖。 她摸著他的頭發,拍著他的后背,眼淚一行接著一行地順著眼角滑落。 “寶貝。”衛泯想要控制住情緒,可是極致的難過和委屈還是讓他忍不住哽咽道:“我沒有爸爸了。” 溫辭心里一陣發酸和心疼,她急切地想要安慰他,卻一時著急說岔了:“你還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爸爸。” “……” “不是,我爸就是你爸。” 衛泯抬起頭,一張臉已經完全跟英俊兩字沾不上邊,大約是因為她的話想笑,可眼淚還是止不住。 他喊:“爸爸。” “……”溫辭破涕為笑,擦著他眼角的淚水,“衛泯。” “嗯?” 她看著他,很認真地說:“我們結婚吧,衛泯,我想嫁給你,想和你有一個家。” 衛泯也看著她。 溫辭在他眼中看見一個小小的自己,就好像這么多年,他的眼中只有她,也只看得見她。 只是衛泯沒有答應她的“求婚”。 他拉著她坐起來。 溫辭盤腿坐在床邊,看著衛泯單膝跪在自己面前,他握著她的手,像許下諾言那樣的鄭重和虔誠。 他說:“再等我兩年,我一定娶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