逾期 第2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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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時間地對視里,衛泯胸腔那一塊也像是被什么狠狠錘擊著,怦怦直響,他抬手將一朵干凈的花別在她耳后,冰涼的指尖輕輕擦過她的耳朵。 溫辭心跳一陣轟鳴,耳朵被他輕碰過的地方正在灼灼發燙。 燙得她渾身發麻,心跳失控。 他的眼眸漆黑,像是帶著魔力,聲音和眼神一樣溫柔:“只要你愿意嘗試,你想它是紫色,它就是紫色,你想它是藍色,它也可以是藍色。只有當你再也不想嘗試了,你才算失敗。” 雖然他的話聽起來很勵志,但溫辭的心思早已不在這處,耳根處的溫度正在瘋漲,心跳一直快得嚇人,以至于接下來的一系列動作都像是不受控制地潛意識催促而為。 她和他靜距離地對視著,感受目光交錯的溫度,不由自主地朝他靠近,兩道呼吸也越來越近:“你說只要我愿意嘗試,就不算失敗是嗎?那我還有件事想嘗試?!?/br> 說完不等衛泯回答,她倏地傾身前傾,很輕地親在他的唇角。 衛泯被唇上那短暫的柔軟和觸碰擊潰了思考能力,大腦一片空白,連呼吸聲都停了好久,僵直地愣在那兒,半天也沒動作。 溫辭理智回籠,對上他沉默的眼睛,像是突然意識到自己做了多么糟糕的事情,慌張地站了起來,頭也不回地跑了。 留他一人在風中迷茫、凌亂,不知所措。 還有。 無法控制地,海嘯山鳴般地心跳。 作者有話說: 衛泯:你……(臉紅) 注:“只有當你再也不想嘗試了,你才算失敗?!薄度松谝淮巍犯ダ椎吕锟恕ぐ蜖柭?/br> 明天休息,周五的更新推遲到晚上十一點之后~ 第20章 常云英端著菜從廚房出來, 看到衛泯一個人蹲在那兒,還沒出聲,他忽然站了起來,什么也不說地就要往外走。 “吃飯啦, 你還要去哪兒?”常云英放下碗, 視線掃過院子:“溫辭呢?去廁所了?” 衛泯大腦還有點沒轉過來, 沉默地走到桌旁坐下。 常云英擦著手湊到他跟前:“怎么了,魂丟了, 跟你說話呢, 怎么就你一個人在?” “她回去了?!毙l泯伸手就去抓菜,被常云英一巴掌拍在手背上, “啪”地一聲,脆響。 這一聲也把他的魂給招了回來。 他倏地站起來:“奶奶你先吃, 我回學校一趟?!?/br> “哎——”常云英沒叫住他,嘀咕道:“這孩子, 怎么神神叨叨的?!?/br> 衛泯跑出巷子的時候,已經看不見溫辭的身影了。 他在初夏的陽光里奔跑著, 一顆心像懸在油鍋上,生怕下一秒就要掉下去的慌。 她說要嘗試。 嘗試什么? 是心血來潮,還是蓄謀已久? 哪一種都不能讓衛泯冷靜下來,他一路跑回學校, 直接去了一班, 溫辭的座位是空著的, 林皎在一旁埋頭吃面, 一抬頭被他嚇了一跳:“咳——” 他急促地呼吸著:“不好意思。” “沒事沒事?!绷逐ú亮瞬磷欤骸澳恪惺掳。空覝剞o嗎?她下午請假回家了?!?/br> 衛泯呼吸一緊, 說不上是失落還是慶幸, 抿了抿唇說:“謝謝。” 林皎說沒事, 看著他走遠了,不明所以地撓了撓頭,怎么覺得他看起來跟霜打了似的。 衛泯又回了安江巷,路上碰見杜康,他迎了上來:“你干嗎去了,奶奶說你飯都沒吃就跑了,出什么事了?” “沒事。”衛泯深吸了口氣,巷子里的空氣并不怎么好聞,帶著經年累月的破敗腐朽的氣味。 他走進院子,看見泡在盆里已經變色,變得沒那么好看的花,抬手摸了下唇角,心情忽然變得很糟糕。 也就是從這天起,衛泯突然發現一層樓的距離也有那么遠。 他不再和溫辭在學校里任何一個角落偶遇,甚至一連好幾天,都不曾見過她下樓。 糟糕的情緒像是會蔓延和傳染,杜康每天看到他蔫巴的模樣,也是渾身不舒服。 一天傍晚,他趁著倒垃圾回來的路上,沒忍住問了句:“誒,最近怎么不見溫辭來找你了?” “不知道?!毙l泯神色淡淡的,看不出什么情緒。 “你們……”杜康猶豫著:“吵架了?” 他垂著眼簾否認:“沒有?!?/br> “她不來找你,你也沒去找她?” “嗯。” “……” 看他跟擠牙膏似的半天憋不出一句重要話,杜康也懶得再問,提著垃圾桶上到五樓,也就是那么巧。 溫辭剛好從辦公室出來,手里還抱著一沓試卷。 他正準備打招呼,溫辭忽然一轉身,又進了辦公室,那樣子分明是在刻意躲著誰。 杜康扭頭看了眼依舊沒什么表情的衛泯,在心里輕嘖了聲,就這還叫沒吵架? 騙鬼呢。 衛泯不近視,自然也看見了溫辭跟見到洪水猛獸似的躲閃,下意識抿了抿唇,沉默著進了教室。 心不在焉上了一節晚自習,他拿著煙和打火機翹課去了天臺。 頂樓風大,衛泯垂著眸,抬手圈在打火機邊緣點了根煙拿在手里,夜色中,火光忽明忽暗。 他在青白的煙霧里,仰頭看見了月亮,明月觸手可及,他卻不敢指摘。 最初,衛泯也沒有想過會和溫辭走到今天這么近。 當初在禮堂的驚鴻一瞥,他記住了她的名字和長相,軍訓期間偶爾聽到她的名字也會有意無意停下來多聽幾句。 只是從未想過,真正同她走近,畢竟,他們是兩個世界的人。 直到那一次常云英忽然發病,他跟著班主任匆忙趕去醫院,聽到醫院里的人說,常云英是在醫院附近突然倒下的。 當時圍觀的人很多,但沒人敢上前去幫忙,好在有醫生家屬從附近路過,上前問了情況,及時給喂了藥,又采取了正確的急救措施,才為常云英的搶救多爭取了幾分鐘。 衛泯從收到消息這一路趕來,人都是懵的,聽了護士的話半天也沒反應,只是一直盯著急救室的大門。 最后還是班主任周杉問了句知不知道對方是誰。 護士說:“就是常奶奶的主治醫生,柳主任的女兒,幸虧今天是碰見了她,不然……” 她沒再說下去:“家屬先來跟我辦一下住院手續?!?/br> 衛泯這才回過神,攔住了要去接單子的周杉:“給我吧,我去辦,今天謝謝您送我過來?!?/br> 周杉說:“你去辦,你帶錢了嗎,你在這兒陪奶奶,其他的事回頭再說?!?/br> 常云英那次的情況很危險,衛泯也是在那時才知道她為了少花錢有幾次都沒來醫院拿藥。 柳蕙說:“吃藥是為了緩解和抑制病情惡化,如果現在藥再不好好吃,之后想手術也沒辦法了,你們家人平時要對老人多上點心。” “我以后會注意的,謝謝柳主任?!毙l泯站起身,朝她深深鞠了一躬,“我聽護士說那天是您女兒救了我奶奶,謝謝?!?/br> “別這樣別這樣?!绷]太把這事放到心上,又想到他家里的情況,放緩了語氣:“回去好好照顧你奶奶就行了?!?/br> 衛泯在醫院照顧了常云英快半個月,出院那天,杜康跟他母親也來了醫院幫忙。 臨走的時候,他把托杜康帶來的果籃送到了柳蕙辦公室,當時她人不在,衛泯將果籃放在她辦公桌上。 正準備掏出寫好的紙條壓在底下時,他看見了擺在桌子最里邊的相框。 那應該是張全家福,女生穿著素雅的藍色連衣裙,挽著父母的手站在海邊的棧橋上,笑得美好而溫柔。 一如初見。 皎潔如月,卻也遙不可及。 …… 后來,衛泯在學??偸菚牭綔剞o的名字,有時是在廣播里,有時是在其他人的口中。 學霸,班花。 一切優秀的、美好的,與他截然相反的詞匯,都是她的形容詞。 衛泯只是遠遠看著,就已經能窺見她世界里的耀眼,他沒想過進入,只是路過就已經足夠了。 漫長歲月里,他甘愿做一個旁觀者。 可衛泯沒想到,有一天,光也會照耀到他。 被杜一斌圍毆的那天,衛泯看見她驚慌失措的表情,明知不可能,卻還是有一絲期待。 聽見她逃離的腳步聲,他竟也會覺得失落,不過也理所當然,他是污泥,月亮是不會靠近污泥的。 衛泯失去力氣般閉上眼,忽然聽見耳邊傳來的聲響,看著警察追著杜一斌他們從眼前跑過,他拖著疲憊的身體靠在墻壁上。 一道不輕不重地腳步聲慢慢靠近了。 他強裝鎮定,用冷漠的話語將她推出自己的世界,看到她露出毫不意外地樣子,傷口像牽動到心臟,一起隱隱作痛。 杜一斌的報復在衛泯的意料之中,但手段卻遠在他意料之外。 他在食堂看到她明明很生氣卻還要努力克制的樣子,強忍身體的不適,將所有的不堪全都擔在自己身上。 討厭也好,生氣也罷,就讓所有的烏糟事停在他這里。 衛泯很快找到杜一斌,知道他那天看見了溫辭,警告他不要亂來,也告訴他自己沒跟警察說什么。 可杜一斌還是不滿意。 那天放學,他路過公交站,看見平時跟著杜一斌那幾人也在那兒,站在暗處等了會,忽然看見溫辭也朝公交站走了過去。 衛泯沒有猶豫地跟了上去,不出所料地看見她意外和強裝鎮定的樣子,他一言不發地站在那兒,什么表情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