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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每天逼朕營業 第162節

    柳文惠有了秦孟仁的撐腰,幾天的工夫就把院子里的事兒都管了起來。

    秦孟仁整日什么也不做,不是在看書就是在寫字,仿佛又變成以前那個為了科舉而用功的秦公子。

    眼見著要過年了,雖然吃了敗仗,秦家人為了遮掩,仍舊熱熱鬧鬧開始準備過年的事情。

    院子里丫鬟婆子被柳文惠調度的忙個不停,因著趙雅蘭過世,雖然家里沒給她辦喪事,柳文惠該給她的體面一點沒少,命院子里的丫鬟婆子都換上了素色一樣,寧哥兒著了全套的孝服,她自己也穿了半孝。

    秦孟仁正在低頭寫字,門口傳來敲門聲。

    秦孟仁放下筆:“進來。”

    柳文惠推門而進,對著他行個禮:“秦大人,才剛趙家打發人來問,雅蘭jiejie的事兒要不要辦一場?”

    秦孟仁點頭:“三meimei告訴趙家人,她的尸身被北軍擄走,我會給她立個衣冠冢,那邊給她辦過了,我們就簡單一些。”

    自從秦孟仁給了趙雅蘭放妾文書,柳文惠就改了稱呼,開始叫他秦大人,秦孟仁也變了稱呼,改稱三meimei。

    柳文惠聽見秦孟仁這樣說,點了點頭:“我把趙jiejie以前常用的東西收拾了幾樣,請秦大人去過目。”

    秦孟仁溫和道:“三meimei做主便好,需要什么來跟我說。”

    柳文惠再次行禮:“秦大人忙,我先去了。”

    秦孟仁點點頭:“勞煩三meimei。”

    柳文惠仍舊住在偏院,秦孟仁再也沒踏入過側院一步。他當日說放柳文惠走,但柳文惠能去哪里呢,她這么大年紀了,又給秦孟仁做了十年的妾,天下還有誰敢娶她。

    就在她還在猶豫的時候,趙雅蘭失蹤,秦二太太火速封鎖消息,柳文惠被迫滯留,等趙雅蘭的死訊傳來,秦二太太無論如何也不肯放柳文惠走 。

    兒子殺妻,再放妾,以后天下人要如何談論兒子。

    秦二太太家努力安撫柳文惠,見柳文惠把兒子后院的事兒都管了起來,秦二太太給柳文惠漲了月例,只比以前的趙雅蘭差一點。家里有什么好東西,她必定會分給柳文惠一份,只希望她不要走。

    秦孟仁與柳文惠就這樣做起了和諧的鄰居。

    沒過多一會兒,寧哥兒從學堂回來了。因著秦家還沒有給趙雅蘭辦喪事,寧哥兒仍舊每日去讀書。

    他回來后先往秦孟仁的書房而去,秦孟仁見到兒子后再次放下筆,對著兒子溫聲道:“回來了。”

    寧哥兒給父親問過好,然后站在那里不知道要說什么。

    秦孟仁想了想之后問道:“今日學堂里學了什么?”

    寧哥兒一一回答父親的問話,問完之后,父子兩個又陷入了沉默。秦孟仁做過帝師,做過權臣,面對這個和他不怎么親熱的兒子,他有些不知所措。

    他努力回想以前裴謹言跟寧哥兒相處的場景,他好像總是給孩子帶玩具,或者陪他玩一些幼稚的游戲。

    但寧哥兒已經七八歲了,他不需要再玩那些東西。

    秦孟仁沉默良久,回了兒子一句話:“去尋你柳姨吧,功課上有不懂的來問我。”

    寧哥兒對著父親拱手,然后毫不留戀地離去。

    秦孟仁知道,兒子肯定知道了自己陣前殺妻的事情。不管他是為了大義還是為了私仇,在一個孩子心里,他的母親被父親殺了,他無法釋懷。

    寧哥兒到偏院時,柳文惠正在吩咐婆子事情。

    見到柳文惠,寧哥兒臉上才多了一絲笑容:“柳姨。”以前他喊柳姨娘,后來柳文惠讓他改口,寧哥兒改的特別快,現在天天滿口柳姨。

    柳文惠聽到聲音后對著寧哥兒招手:“過來。”

    她不再是秦孟仁的妾,面對寧哥兒時多了一份自信,能夠以長輩自居,寧哥兒也愿意跟他親近。

    寧哥兒乖順地坐到了柳文惠身邊:“柳姨,是不是外祖母那里打發人來了?”

    柳文惠點頭:“你外祖母問你娘的喪禮怎么辦,你爹說你裴叔叔已經給她在鎬京辦過一場大的,我們這邊給你母親立個衣冠冢,然后稍微辦個小一點。明日開始你就不去上學了吧,就在家里讀書,有不懂的去問你父親。”

    寧哥兒臉上的笑容淡了下來:“柳姨。”

    柳文惠知道他想說什么,揮揮手讓旁邊人都下去,單獨跟寧哥兒相處。

    “你想說什么盡管說。”

    寧哥兒有些猶豫。

    柳文惠繼續道:“是不是外頭人說了什么閑言碎語?你說吧,我知道的都會告訴你。”

    寧哥兒低聲問道:“柳姨,外頭人說,說我娘跟裴叔叔跑了。”

    柳文惠笑起來:“你別聽那些人胡說,你娘喜歡你爹,喜歡到心坎里去了。以前我jiejie是你爹的未婚妻,那時候你娘因為喜歡你爹,沒少跟我jiejie鬧別扭。后來我jiejie跟你爹退親,你娘嫁給你爹,她可高興了。我還記得她剛過門時,每天臉上都是笑。再后來有了你,你爹整日忙得回不了家,你爹娘見得少了,這才有點生疏。這也是正常的,大戶人家的官老爺有了嫡子之后跟正房太太的關系都會變淡。”

    寧哥兒又問道:“我爹是不是不喜歡我娘?”

    柳文惠伸手摸了摸他的頭:“你這個問題我回答不了,你爹是心懷天下的人,不管他喜不喜歡你娘,他和你娘是正經夫妻,還有了你,這是誰都改不了的事情。至于外頭人說什么你娘跟你裴叔叔跑了的話,那都是胡說八道。你裴叔叔喜歡我jiejie,為了我jiejie,始終不肯成親,他不會喜歡你娘的。你娘只是出城還愿,然后被北地的細作抓走了。你要相信你娘,她從來沒有背叛過你爹。不管外人怎么說,你都不能在心里給你娘定罪。”

    寧哥兒聽到柳文惠這番解釋,仿佛輕松了許多:“我相信柳姨的話。”

    柳文惠笑了笑:“你好好讀書,以后跟你爹一樣三元及第。”

    寧哥兒笑得有些靦腆:“我聽柳姨的。”

    柳文惠拉過他的手摸了摸:“你那屋里那么大,一個人睡冷不冷?”

    寧哥兒靠到柳文惠身上:“柳姨,我搬過來跟您住好不好?我住在您這邊的廂房。”

    柳文惠又摸了摸他的頭:“好啊,你去問問你爹,要是他答應,你就搬過來。”

    秦孟仁聽到這話后毫不猶豫點頭答應,寧哥兒當天就搬到偏遠去了,住在廂房里。

    因著他要守孝,不再去讀書,每天跟在柳文惠身后,除了偶爾被父親叫去詢問他的學問,其余時間他都縮在偏院里不肯出來,從來不主動找秦孟仁。

    一家三口就這樣以奇怪的方式相處。

    眼見著到了年關,千里之外的鎬京城發生了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

    這一日晌午,柳翩翩正在屋里聽瓊櫻回話,外頭朱雀來報:“娘娘,驛站那邊來人了。”

    柳翩翩哦一聲,驛站的事情能報到她這里來,那只能是安陽郡主的事情。

    果然,外頭來的正是安陽郡主的丫鬟。

    那丫鬟進來后就跪了下來:“回稟王妃娘娘,我們郡主要生了,已經發動了。”

    柳翩翩正視起來,不管安陽之前做過什么事情,之前謝景元打仗拿她做了一次幌子,同為婦人,這個時候她肯定要幫一把。

    “可有產婆?”她不敢輕易給安陽請產婆,她寧可給錢。

    丫鬟急忙道:“請了個產婆,郡主說讓奴婢來稟報王妃娘娘,請娘娘派個mama去幫幫忙,奴婢不懂這個,還請娘娘垂憐。”

    丫鬟態度非常誠懇,柳翩翩點點頭:“瓊櫻,讓吳mama去,吳mama生過四個孩子,經驗豐富,讓她就住在驛站伺候郡主月子。去庫房里挑一些上好的細棉布,再拿二百兩銀子,一并送去給郡主。”

    瓊櫻應聲而去。

    等屋里人離去,柳翩翩開始跟星辰說閑話:“等這個孩子生下來,還得給她換個地方住。”

    星辰笑起來:“jiejie仁慈,要是換做旁人,怕就是個面子情。”

    柳翩翩嘆了口氣:“能怎么辦呢,一直讓她住在驛站里,對王爺的名聲也不好。好在她懂事,從來沒來府里鬧過。”

    星辰低聲道:“她有什么臉鬧,她那兩個孩子還不知哪里來的呢。”

    柳翩翩端起茶盞慢悠悠喝茶:“我倒不在意她的孩子哪里來的,既然沒個可靠的男人,有兩個孩子傍身也不錯。只是世人愚昧,這兩個孩子生父不明,以后怕是得受委屈。”

    星辰勸道:“jiejie,不是我狠心,這樣才好呢。jiejie從衣食上照應她母子三個,算是給了天下一個人一個交代。本就不是王爺的子嗣,又是孫太后賜的婚,王爺不肯認外人也不能說什么。”

    柳翩翩笑起來:“不是我想當圣人,你不了解王爺,外人都說他是個殺神,他對小孩子最是心軟,特別是那種父母不全的孩子,他見不得這樣的孩子受罪。總是自小定親的人,他嘴硬不好開口,我安置好了安陽母子幾個,他就不用再過問了。”

    星辰繼續笑:“還是jiejie了解王爺。”

    柳翩翩話鋒一轉:“你給泰安做的帕子和衣裳,她收了嗎?”

    星辰點頭:“收了。”

    柳翩翩安慰她:“你莫要著急,她從小到大沒得到過多少關愛,對人心里防備心重了一些也是常理。我看她是個聰明孩子,估計已經猜出了什么。”

    星辰輕聲道:“當年是我丟棄了她,她就算不肯認我,我也不會怪她的。只希望她莫要怪表嫂,近來表嫂過關心了平安一些,我看她比較在意。”

    柳翩翩輕輕吹了吹茶水:“不要緊,表嫂是個通透的人,她不會不管泰安的。”

    兩個孩子,一個是仁孝太子的孩子,一個是星辰的孩子,柳翩翩希望兩個孩子都能好好的,不管將來能不能換過來養,至少這一大家子人心里不能存了疙瘩。

    “你別擔心,回頭我找她說一說。當年的事情也是逼不得已,若不是表嫂精心養護,你也養不好她,若沒有你護著,平安怕是活不了命,這是最好的選擇,她會明白的。”

    星辰點點頭:“多謝jiejie。”

    當天晚上謝景元一進門,柳翩翩就跟他說了安陽要生孩子的事兒。

    謝景元伸開雙手讓她給自己解開大氅:“你隨便看著點就是,不用太上心,也不用告訴我,我又不懂生孩子。”

    柳翩翩將他的大氅掛在旁邊的架子上:“回頭我給她們母子三個換個地方住,總是在驛站里也不像樣。繼續保留她郡主的名號,我想著這兩個孩子生父不明,不如就讓他們從母姓,也算是國姓,省得以后大家再指指點點。”

    謝景元挽起袖子:“那正好呢,她家大郎跟著我姓謝,不給他改個姓,往后影響陽哥兒。”

    柳翩翩讓人送來一盆熱水給謝景元洗手,又讓人送來晚飯:“還有個事兒,平安和泰安要不要換過來養?”

    謝景元撩起袍子坐到炕沿上:“換什么,先這樣養著。我看泰安那孩子有些不大愿意,等她以后發現這個家里拿她和平安一樣對待,她總會接受的。平安的身份不能改,他只能姓張。回頭你跟表嫂和星辰商議商議,讓泰安認星辰做義母,讓平安認表嫂做義母。反正都住在一起,只是一個名分而已,不用在意。若是她們真的在意,過幾年等陽哥兒大一點再說。”

    柳翩翩明白他的意思,在謝景元心里,陽哥兒才是最重要的,因為陽哥兒關系到北地的穩定。

    飯菜剛擺好,外頭落落帶著陽哥兒進來了。

    自從蔣氏和泰安到來,柳翩翩就讓蔣氏和星辰帶著平安和泰安一起吃飯,培養她們母子和母女之間的感情,也讓平安和泰安慢慢熟悉起來。

    落落和陽哥兒到正房來吃飯,一家四口圍坐在桌上一起吃飯。

    柳翩翩悄悄問女兒:“你這幾天跟泰安jiejie相處的怎么樣?”

    落落偷偷笑道:“娘,挺好的呀,我覺得是你們多心了。泰安jiejie對姨母沒有排斥,姨母給她做的衣裳她都穿了。前兒她做抹額,給舅母和姨母各做了一條。而且……”

    落落湊近了說道:“泰安jiejie還跟我打聽平安哥哥的父親是誰,又問姨母以前的事兒,我覺得她肯定知道了。”

    泰安來的第二天落落就發現了異常,那時候柳翩翩忙碌,后來謝景元回來后,落落纏著親娘非要刨根問題,柳翩翩就悄悄告訴了她,并一再囑咐她,不許出去說,不然會給平安哥哥惹來殺身之禍。

    落落平日里雖然性格開朗,但嘴巴比較嚴實。聽說平安哥和泰安jiejie的身世后,心里十分心疼他們,想著他們客居自己家里,肯定沒法完全放開,在她能看到的地方,她都會盡心盡力照顧哥哥jiejie們,家里若是誰敢多說一句閑話,她看到了必定要罰。

    柳翩翩見女兒這樣懂事,背地里讓她不動聲色開導泰安,多帶她接觸親戚家的孩子們。

    落落得空就拉著泰安出去逛街,讓平安和松哥兒跟著,幾個孩子每天不上學時就在一起,泰安對平安的敵意漸漸少了很多。

    柳翩翩夸獎女兒:“做的不錯,你不是想要一匹小馬,等過了年,讓你爹給你弄一匹,你就在家里校場上騎。”

    落落十分高興:“娘,您說話一向算數,我相信您。”

    柳翩翩笑著說女兒:“除了那次不告而別,娘什么時候騙過你。”

    謝景元看著妻女都在一起說悄悄話,給兒子夾了一筷子菜,陽哥兒對著父親咧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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