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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23節

    “可——”

    “別廢話了,我們還有其他事要辦。”

    聞瑎跨過堂屋大門正下方的過門石,看著這一場“喜劇”,突然笑了一聲,眼里卻散著冷意。

    劉云姑對著她行禮:“聞瑎大人,若不是因為您,官府不會這么快放了我弟弟的。您的大恩,請收妾身一拜。”

    說完,劉云姑就跪下給聞瑎磕了一個頭。

    聞瑎往后退了一步:“我受不起。”

    她把劉云姑扶起,語氣平靜但篤定:“你父親也參賭。”

    劉云姑猶豫著,沒說話。

    聞瑎繼續說:“你想讓趙邙郎入獄嗎?你想與此人和離嗎?”

    聞瑎問這話的時候帶著一點期待,似乎在問劉云姑,又似乎不是。

    劉云姑用有些異樣的眼光打量了一下聞瑎,似乎是在判斷她說這話的真實性。

    “我——”劉云姑說了一個字就停下了,她有些狼狽地搖了搖頭。

    劉福碧眼中閃著點點淚光,老態龍鐘之態盡去。她邁著歡快的步子走近聞瑎,言語雀躍:“聞小哥,你可真是個福星,府尹大人把我兒放了。”

    聞瑎:“那你們還要上告趙邙郎嗎?”

    劉大順突然強勢了一把,拿著兩袋雞頭米塞到聞瑎手里,把他推出了門外:“我兒子都回來了,說明一切都是誤會。聞小哥,今個兒真是麻煩您了。”

    劉家的大門啪一聲地合上了。

    她有用了,喊聞大人;她沒什么用處了,喊聞小哥。

    嘖,還真是“老實人”。

    宋端順著聞瑎的視線,來到了自己手上拿的那顆雞頭米上,了然一笑,把這吃食放下,正襟端坐:“然后呢?”

    聞瑎:“沒了,結束了。”

    聞瑎垂下眼,沒有說出后面的事。

    離開劉家之后,聞瑎追上了還沒走遠的衙役,想要詢問一些細節。

    非親非故,緣何別人將此事告知。聞瑎自是懂得這個道理,她給兩位衙役一人一兩銀子,又把手里大的那袋炒果遞過去。

    空手不打笑臉人,更何況又得了好處。

    再加上聞瑎今日打算去翰林院,穿著頗為講究,看著就是非富即貴之人,所以兩個衙役也就告訴了聞瑎一點他們自己覺得無關緊要的事。

    矮個衙役開口:“我能說的也不多,不過,劉百栓那小子的確未做過什么偷竊之事,他身上的傷也是實打實的,但是我在南康府也干了這么多年了,見過重傷之人不下這個數。”

    這人伸了兩個指頭,在聞瑎面前搖了搖,一臉驕傲:“兩百多個人。”

    隨后他的表情上帶了點疑惑:“所以按照我的看法,那小子前天就該醒了。不過今天早上我倆突然被叫過去把這小子——嘶!”

    “老哥,你掐我干什么。”他剛說就知道自己說漏嘴了,連忙止了聲。

    聞瑎微微瞇起雙眼,視線穿過街道,越過人群,落在離去的一高一矮兩衙役身上。

    官官相護,官商勾結。

    她已然身在局中,可她既不想當棋子,也不想當執棋之人。

    “師兄,師兄,宋端!”

    宋端看著她一張一合的嘴唇,情迷意亂,竟不知身在何處,欺身向前,手臂碰到茶杯,水流淌在桌面之上,滴答滴答,順著茶幾的縫隙流到地上。

    水滴下弄濕了地面,也弄醒了宋端。

    三日后,聞瑎起程回鄉。

    她手中拿著朝廷頒發的文書,可以借此免費乘坐朝廷官船,往來節省大筆費用。但凌昌縣與南康之間的水路有限,但好在一路上的花費都是朝廷買單。

    聞瑎帶著行李,踏上回鄉的路。

    乘船,馬車,水路,陸路。幾千里的路程,聞瑎來時走了一月有余,而回鄉卻只用了二十六天。

    太興元年,六月中旬,聞瑎抵達凌昌。

    凌昌縣是一個小縣,人口不多,過往二十三年都未曾出過一個進士,更何況是探花。

    凌昌縣的縣令林中水最近心情頗為復雜,聞瑎考中了探花,對他管轄下的縣域乃至他以后的仕途都有極大的好處。

    可是,偏偏他曾和自己的女兒說過親,而且這位探花郎還給拒絕了。他夫人現在一聽到聞瑎的名字,就會對林中水一通抱怨。

    可,林中水摸摸自己的胡須,嘆了口氣。

    林香照如今是大姑娘了,也終于要安家了。去年從京城回來的時候,人都瘦了好幾圈。好在他的好閨女終于徹底斷了和袁瞻在一起的心思,也愿意嫁人了。

    今年年初,先帝忌日一過,林中水夫妻兩人就開始為林香照議親,四月份的時候,好不容易林香照相中了一個,林夫人雖然沒相中這人,但是女兒滿意,他們實在拗不過林香照。

    五月初兩人定下婚約后,聞瑎高中的消息就傳了回來。

    林夫人知道這事之后,就沒對林中水有過什么好臉色,怨他兩年前不知道多下點勁兒,把聞瑎搶到手里成自家女婿,何至于現在她的小女兒定下了一個不通文墨只會刷刀槍棍棒的小子。

    林中水雖然肚子里也有點墨水,自認文人墨客,但他的官是林中水的老爹捐來的。他本人考了三次會試都名落孫山。

    三鼎之一的探花之位是他想都不敢想的。

    更何況,雖然現在聞瑎和他都是七品官,可聞瑎那是京官,折子一寫甚至能夠直接上書皇上!

    永水村在村口豎了一塊還沒有刻字的新碑,上面還蓋著紅布,離得大老遠就能瞧見。

    村里老少都聚在村口等著聞瑎,鑼鼓嗩吶,震天動地,鞭炮齊鳴。

    張牛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跑到聞瑎前面,激動地拍了拍聞瑎的肩膀硬是把她壓低了幾分。

    “好!好!好!一甲探花,瑎哥兒,張叔實在是太開心了。”

    黑胖的臉上是再熟悉不過的燦爛笑容:“瑎哥兒,從小你就是個腦袋靈光的,但,哎,我最笨,但是你這可是探花,全國上下都找不出來幾個。”

    “村長就等你回來,拿著朝廷給你的批文給你修進士碑坊吧,老天爺啊,我都快四十了,沒想到居然還能見到這一天。”

    張牛感慨地看著聞瑎,可惜她爺走得太早了,沒看到這一天,不然他得有多驕傲,能瑎哥兒你這樣一個孫子。

    也不知道什么樣的姑娘能配上她。

    說起來,瑎哥兒今年也要滿二十了,馬上就要成年了啊。

    聞榮發墓前。

    聞瑎磕了三個響頭。

    “爺,我已經考上了。再給我一段時間,我就去找大姑,就能給爹翻案。爺,其實我不喜歡當官,我也不想待在京城,我甚至一點也不稀罕京城的榮華富貴。等這些事辦完了之后我就求圣上讓我在咱們洛泉的一個縣里當官,他要是還記得往日的一點情分,一定會同意的。”

    “說來也奇怪,我在京城見到了一個和我娘很像的人,可惜也就只有那一面。爺,你知道嗎?我可不是帶把的男郎,我是個姑娘,我現在也不清楚當年我娘為什么要把我當做男孩來養。”

    “我遇見了挺多人,各形各色,也交到了朋友,有了兄長。”

    “可是爺,你說為什么你都走了這么長時間了,我還是這么想你?”

    聲音顫抖著,喉嚨哽住了,淚再也止不住了。

    近鄉情怯,回鄉思親。

    盧屹規早就聽見門外的動靜了,可是過了一炷香了,人還是沒有進來了。

    他扯了一把胡子,從桌子底下翻出一瓶酒,放到了桌子上,之后就徑直往外走去。

    木門突然被打開,聞瑎嚇了一跳。

    她手里掂了一堆東西,站在門口一動也不動,看著有些傻。

    可即便她在門外傻站了很長時間,也依舊沒有想好見到老師之后要說什么。

    盧屹規拄著拐杖:“回來了。”

    聞瑎:“回來了。”

    盧屹規用拐杖點了點地:“那你小子還愣在門口干什么,不進來還非得等老夫請你不可?”

    “是,老師!”

    盧屹規搖了搖腦袋,又拿起腰間的葫蘆上的藥酒喝上一口。

    “考上探花啦,小子,怎么樣?衣錦還鄉的感覺是不是特別爽,街上的小姑娘是不是把手帕香囊都塞到你懷里了。在京城有沒有遇到喜歡的姑娘,你什么表情,老師我也年輕過,這些我都經歷過。你師娘就是因為我長得俊才看上我的。”

    聞瑎看著盧屹規消瘦的臉龐,有些小心地問:“老師,你現在身體怎么樣?”

    艷陽高照,盧屹規又喝了一口藥酒,暖了暖身子:“老夫身體好得很,你不用擔心。”

    不等聞瑎發問,盧屹規把木桌上酒推了過去示意她自己倒著喝:“見到吳居了嗎?”

    “見到了。”

    “那應該也見到宋端那小子了吧。”盧屹規說這句話的時候摸了一下胡須,有些幼稚地撇了撇嘴,“那小子可是個猴精,長得倒是人模人樣的,他沒把你怎么樣吧?”

    聞瑎心里一曬,原來老師眼里宋端是這樣的:“沒有,師兄人很好的。”

    盧屹規嘖嘖兩聲:“看來你已經被那小子的表象給騙了,算了,不說他了,沒什么意思。說說你自己吧。以一甲探花之名入翰林,在那里鍛煉一段時間,就該把你扔到六部去了。你有想過之后的路嗎?”

    “你離開凌昌之前,我曾問你以后何如?如今我在問你,你的答案還是沒變嗎?”

    聞瑎倒酒的動作一頓,然后若無其事地開口:“我想去外放去清赤府。”

    那種平緩的語調從她嘴里說出來,好像外放是一件再小不過的小事。

    盧屹規沒說話,倒是臉上的胡子抽了一下。

    聞瑎試探性地問:“老師,你覺得如何?”

    盧屹規臉上的表情一僵,氣得咳嗽了好幾聲,恨鐵不成鋼地嘆了口氣:“頑固!頑固!”

    聞瑎抿了一下嘴,走到盧屹規身邊拍著他的背幫他順氣:“您別生氣,我只是隨口一說。”

    “好一個隨口一說。聞瑎,你應該清楚清赤府現在是大皇子的地盤,又挨著塞北,可不是個好地方。”

    “學生知曉。”

    聞瑎此時離他近了,葫蘆里裝著的藥酒的味道也飄入了她的鼻尖,老師明明說過就算是把酒戒掉也不會喝這不倫不類的藥酒的。

    聞瑎的心像是被人用手狠狠攢緊,猛地一抽。

    盧屹規揉了揉額頭:“你可知圣上有意讓我回京復職。”

    聞瑎眼底閃過驚訝,誠實地搖了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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