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裝后我位極人臣 第9節
正熙十三年,元宵節的燈會卻沒能如期舉辦,二月初春的會試也取消了。 如今的街上到處是白布,冬季,寒冷的空氣中彌漫著肅殺的冷意。那是因為春節過后幾天,一國的根基就傾頹倒地,皇上駕崩,享年六十三歲。 消息一出,一夜之間京城中掛滿白布,街上的紅色有喜氣的燈籠全部拆除,在京的所有官員一律不允許在今年辦任何喜事,壽宴婚宴全部暫停,府上必須掛上白布以示哀悼,甚至包括他們的家眷都不允許再穿著打扮的艷麗。 先帝子嗣運薄,雖說宮內有十幾位妃嬪,但也只有六個孩子,三女三男,登基的是先帝的第三個兒子,在所有子嗣中排行第五,新皇年僅十九,作為先后嫡子,力壓上面的兩位兄弟上位。 接著是新皇登基,百廢待興。 老皇帝的身體一直不好,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情,但是誰也不曾想過他會在這個時候就去世。朝中格局被迫打亂。 聞瑎知道是在第二天知道這個消息的。 不過她腦子里卻突然想到了歷史上挺多皇帝都是春節期間駕崩的,比如清朝的順治、乾隆、道光。民間的說法對于皇帝在春節期間駕崩各有各的說法,不過大多都歸因于冬天陰氣重。其實說白了就是因為是冬天低溫,疾病防治,上了年紀的老人免疫力低下容易加重病情。 身體真是革命的本錢,聞瑎再次對自己勤加鍛煉的好習慣予以表揚。 皇帝駕崩,昭告天下,舉國大喪。科舉考試也全都往后推遲一年。 朝堂再如何變動,跟小老百姓也沒太大關系,該苦的苦,該甜的甜,平民百姓對皇權的更替大多是不關心的,各家該怎么過就繼續怎么過。 但對于和聞瑎一樣進京趕考的學子卻不同,這意味他們要么回家明年再來考試,要么在京城再多待一年,這也意味著他們需要更多的花銷。 她不可能一直住在吳居的府上,兩個月還算情有可原,但是住上一年之久卻實在是不合禮數。 再加上春節那天偶然遇到吳閣老的小孫女,年僅十歲的吳芷男。這個小姑娘從那天開始,幾乎每天都會到陋室報道,眨著一雙大眼睛看著她,打不得罵不得,讓她不知如何是好。 正值冬季,邊塞交界處垈仁縣在齊朝的最北方,夏熱冬寒,如今正是一年之中最冷的季節,北風呼嘯。 驛站的信使加急傳送,但皇帝駕崩的消息傳到這里時,已是一月末了。 塞邊的韃靼人和大齊生活習性不同,秋冬季節是他們狩獵出巡最為活躍的季節。 垈仁縣的邊塞將軍是四十歲出頭的殷孝良,此時正在部隊巡視。 戍邊的將領們駐扎在垈仁縣二十里之外,緊靠著長城,瞭望塔上的士兵常年不休,每時每刻都防范著對面韃靼的部落是否前來。 齊朝最強大的敵人是韃靼之中的匈奴人,其他小部落分散稀疏,成不了氣候不足以威脅,但是匈奴歷經幾朝依舊強大的游牧民族。 長公主十年前的和親帶來了幾年的和平時間,但近些年來一直有不斷試探頻繁的小動作。再加上先帝的觀念就是能不打仗就不打仗,導致匈奴一直以為齊朝兵力疲憊,不堪一擊,越發猖獗。 作為領兵打仗二十多年的老將,和匈奴打過不知多少次仗。殷孝良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眉頭緊皺,皸裂的嘴唇死死地抿住,黑色的眼睛里是nongnong的擔憂。 不過也恰是因為匈奴秋季進行了一場長達近兩個月的狩獵活動,這也意味著幾年冬天他們不會輕易出動。 殷孝良呼了一口寒氣,遙望著遠方漆黑一片,身上發亮。要是新帝是個懦弱的性子,等到春夏之際,虎視眈眈的敵人少不了想要吞下大齊幾口大rou,也免不了一場惡戰。 殷孝良接過下屬送來的一碗rou湯,一口飲下。 一朝天子一朝臣,政治權利變更,新皇謝郁,雖未及弱冠,卻出人意料在新舊變革的朝堂之際掌握了實權,不過半月,先后三位閣老“自愿”乞骸骨,多名官員職位變更,手段不容小覷。 而作為文淵閣大學士的吳居卻始終居于首位地位未曾撼動半分,已是實際上的內閣之首。 二月初,京城石拱橋下的冰面漸漸融化。 聞瑎此時已經和吳居請辭,正在外面找租住的地方。 本該正月十五之后就離京的宋端也因老皇帝駕崩此事暫時擱置了行程。 宋端:“小師弟,你要是真打算搬出去的話——” “謝謝師兄好意,還是不麻煩了。” 宋端幾步走到她前面:“小師弟,我可什么都沒說你怎么就拒絕了。” 聞瑎對著他扯出一抹微笑,畢竟你一路上已經暗示我多少次了。 “住我家不好嗎?我又不收你錢。” 聞瑎輕描淡寫地側了一下身子,把他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拂下去,看著宋端,語氣難免帶上了一些無奈:“我還是不去打攪了,萬一沖撞了其他人就不好了。師兄,謝謝你。不過我也不是小孩子,你不用這樣照顧我了。” 宋端也不在乎被弄掉的手臂,反而笑了一下,引起胸膛震動,又順手摟住她的脖子往自己懷里撞。 “你師兄可是孤家寡人一個。走吧,不是小孩的小師弟,我帶你去找房子。” 聞瑎用手肘錘了一下他的腹部:“有話好好說,別動手動腳。” 宋端用手揉了揉肚子,裝作吃痛的模樣,咧了咧嘴:“呲——沒想到小師弟個子不高,下手還真狠。是,是。我早知道了,你不喜歡別人碰你,下次我就記住了。” 長得高了不起啊,聞瑎斜了他一眼。這么大個人了,怎么如此幼稚。 不知道哪個動作戳到了他的笑點,惹得宋端笑起來,勾得人心癢,連身子都有些輕顫,手捂住臉,垂著頭,看不清表情。 宋端舌尖輕舔了下上顎,眼睛瞇起來似笑非笑,小師弟長得真是太符合他的那個點了,像幼時養過的那只奶白色的貓,真可愛,真想抱在懷里—— 聞瑎:“師兄,你沒事吧。” 不會是病了吧。 “沒事。”宋端聲線低沉帶著顫音,眼角不知怎么染上了稍許的紅。 聞瑎租了一個帶著小院的屋子,位置在京城北區,這里靠近那些達官貴人的住所,治安比其他地方都要好上一些。 伢人收好錢,把鑰匙給了聞瑎。 說來也巧,宋端的住所里這里就只有一里地,不過十分鐘的腳程。 二月柳,枝頭翹。萬物生長,帶著春意。 此刻天還沒亮,灰沉沉的。約莫是早上五點半,多年生物鐘讓聞瑎準時醒來,洗了把臉,打了一會兒,吐出心口的濁氣。 最近聞瑎有兩件比較頭疼的事,第一是春天到了,衣服變薄,必須在原來在多纏上幾層布才能讓胸不突出,這事還好說,只要再費點勁兒就能解決。 主要是第二件事,不過現在后悔也晚了。 一周前。 搬家是一件費心勞力的大事,搬家后的第二天,聞瑎就不得不上街采購。 好巧不巧,遇見了林香照,聞瑎腦海中突然閃過了幾年前她在自己面前崩潰大哭的樣子,當初那個為了愛情要死要活的小姑娘,沒想到這姑娘居然真得來京城了。 “聞公子,好久不見。” “林小姐,好久不見。” 就在聞瑎以為她自己就應該這樣順勢離場時,林香照似乎是做了什么重大決定,小跑著從后面追上她。 聞瑎一臉疑惑:“林小姐,還有什么事嗎?” 林香照的臉逐漸變紅,憋了半天終于憋出一句話:“聞公子,你。我能不能請你幫一個忙?” 她的眼眶逐漸變紅,神情受傷,難掩悲痛,杏眼中含著淚。 聞瑎斟酌著語氣怕傷到了她,柔聲道:“你想讓我干什么呢。” “三月初三,上巳節那天,我想請你去郊外踏青。” 聞瑎啞然:“姑娘——” 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什么。 怕她拒絕,林香照有些手忙腳亂:“不,不是的。我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我就是像讓你裝作與我偶遇的樣子,我想看看他的反應,我想知道他會不會吃醋。” ‘他’,聞瑎琢磨了一下反應過來,應該指是林香照的表哥,應該就是那位自來熟的袁大人。看著林香照幾近心碎的神情,聞瑎忍不住心軟了。 林香照狠狠地一把擦掉淚,咬得嘴唇都要出血:“我只是想徹底死心了。聞公子,不瞞你說,半年前我不顧我爹的反對一個人來了京城。” “我九歲那年,失足從假山上滑落,摔倒了膝蓋,一個人在那里哇哇大哭了半個時辰,是他第一個找到了我。從那次之后我就喜歡上他了,八年了,我偷偷地喜歡著他那么長時間,我真的不想死心。” “你能幫幫我嗎?就當是偶遇,你見到我叫我的名字,走到我身邊對我笑笑,就這么多,其他的什么也不用做,就這么一次,不會損害到你的聲譽的,我保證。聞瑎,我知道你的人品好,求求你了,你幫幫我吧。” 說到最后,林香照的聲音變得嘶啞,發出無助的嗚咽聲,淚水無聲地從眼眶滑落。 聞瑎看著幾乎要昏厥過去的林香照,點了點頭。 愛情讓人變得如此痛苦,為什么還要沉迷呢。聞瑎不太理解。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更新送達~ --- 第10章 二月下旬,聞瑎收到了盧屹規的回信。 這封信和她寄出那封對比鮮明,信紙只有一張,甚至還沒寫滿。 身體很好、勿念、沒喝酒。 這九個字算是給她上封信的回復。順便隱晦地表達了讓她專心學業不用管皇帝老兒到底是誰這種屁事。 明明前幾年剛認識老師的時候還感覺他是個十分儒雅講究的老頭,沒想到現在越來越像小孩了。 有些想老師了,不知道他有沒有真的照顧好自己。還有永水村外那條河里的魚也不知道肥了沒有。 突然就想要釣魚了。 不如趁現在去買個好魚竿和魚餌,聽說京郊有條河,到三月初三那天,正好去過過癮,這么長時間沒摸過魚竿,手有些癢了,到時候說不定會釣上很多條魚。 聞瑎想象自己的魚簍里十幾條魚上下翻騰的樣子,愈發激動,人菜癮大就是這樣沒錯了。 上巳節,因為老皇帝駕崩,今年的上巳節,貴族們取消了以往的流觴曲水詩詞歌賦等活動,但京郊的春游之意依舊不衰。 京城北郊三四里外,遍地綠意,野花野草,格外芳香。有幾處精巧別致的涼亭,巧妙地融入了自然景色之中。而緊鄰的這條河名叫伊人河,名稱別致,與岸邊繞排垂柳相得益彰。 樹下乘涼,初春的涼風拂過臉頰,好不愜意。童男童女,少男少女,或結伴而行,或三五成群,野外踏青,上巳節可不愧是古代真正意義上的情人節。 聞瑎拿著魚竿,左手提著魚簍和小板凳,身上掛著水壺,頭上還戴著一頂遮陽的草帽,從這些人之間穿過的時候就顯得極為不合群。 還好她有自知之明,找了一個遠離人群又能乘涼的地方,安靜地垂釣。 也幸虧她還知道這次是為了給林香照這個姑娘裝裝面子,穿了一身她認為最好的衣服,那是師兄送的一件月白銀絲暗紋長袍。只不過配著她這一身釣魚的漁夫裝備,越看越奇怪。 幾個姑娘裝作不經意地靠近這里了好幾次,又紅著臉悄悄跑開。 “帽子下的那張臉,哎呀,這郎君長得可真俊,不知道婚配否。” “杏娘,春心萌動啦,要不要上去問問看。” 幾個小姐妹嬉笑一團,互相玩鬧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