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算法則 第39節
林羨清停了腳步,“謝謝您的勸告?!?/br> “但我要做。只做珠算?!?/br> 房間的門被關上,放在床頭的手機又亮了起來,陌生號碼給她發來短信: 【stick to what you want to stick to.】 ——堅持你所想堅持的。 林羨清看著短信內容,回復:【謝謝?!?/br> 那邊不再回什么,林羨清坐在自己的書桌前,身子往前一傾就趴在桌子上,她把腦袋環在臂彎里。 長夜的風在吹,秋天過半,落葉鋪零一地,氣溫驟降,林羨清抬手關了窗戶,看見窗戶上結了一層薄薄的霜。 林老爺夜里給她打了電話,他說今天有人修好了巷子里所有的燈,還在她們家門口加了一盞燈,如果她回去的話再也不用怕黑了。 離過年還有好幾個月,林老爺已經開始準備燈籠對聯了,好像很期待她能回去過年。 “別著急啊,還有那么久才過年。”林羨清嘆著說,她翻了下手機,過幾天就是霜降了。 林老爺又催了她幾句,林羨清連連應好。 霜降那天天氣確實冷,氣溫降下不少,林羨清已經換上了小薄襖,房地產那邊幫她們約了下午的時間,林羨清跟王可心、陳少彥三個人一起去了。 到地方的時候,會議桌上已經擺好了茶水,林羨清抱著杯子啜了一口,兩只腳因為冷而在地上輕輕跺了幾下。 看見那邊的人來了以后,王可心她們都站了起來以示友好,林羨清也趕忙松開杯子站起來,她略一抬眼,看見了溫郁。 青年雙手覆著黑色的真絲手套,手腕處用一塊勞力士扣住,林羨清很久之前就注意到,他的尾指很長,幾乎趕上食指。 溫郁很輕地抬了眼皮,旁邊的人拉開凳子請他坐,他視線掃過林羨清,黑睫輕輕耷下,坐在別人為他準備好的位置上,貴氣得不像話,林羨清快不認識他了。 談論開始之前,王可心先站了起來,笑著伸出手,介紹了自己。 溫郁撩起眼皮看了她一眼,禮貌地跟她握了一下,下一個是陳少彥。 陳少彥認識溫郁的,只不過當時的他并不知道溫郁在五年后會以這樣高不可攀的身份與他見面,他怔怔站著,直到王可心拍了他一下,“愣著干嘛?打個招呼啊?!?/br> 陳少彥下意識說了個“好”,然后把手伸了出去,“您好,我叫陳少彥?!?/br> 溫郁低頭,唇角冷淡地撇著,他專心地把手上的手套一節一節地扯出來,好像沒怎么聽見,跟溫郁一起來的幾個人見狀,連忙上前打著圓場,跟陳少彥握了手:“幸會幸會?!?/br> 最后一個是林羨清,她有點猶豫地站起身來,下意識避開溫郁,把手伸向旁邊那個人,緊抿了好久的唇被松開,林羨清聲音很低:“很高興見到您,我叫林羨清。” 旁邊那個跟陳少彥握過手的人笑著想跟她握手,但溫郁猝不及防地把脫下的手套搭在桌邊,勞力士手表堪堪捆在他腕骨處,他略一探身,摘了手套的手握上她的。 青年的聲音清冷又克制,好像沒什么感情地說著:“幸會,我是溫郁。” 他的手溫一如既往的涼,不知道是不是天氣冷下來的緣故,掌心相接的那一秒讓林羨清想起那無數個十指相扣的瞬間。 明明觸到的溫度是涼的,但是她的手像被燙了一下一樣,林羨清立馬松開手,禮貌地鞠了一躬。 周圍的人都很詫異,本來想跟林羨清握手的那個男人有點尷尬地把手訕訕收了回去。 當然,只有陳少彥最尷尬,他臉色不太好地坐在一邊,手指捏著桌沿,邊開會邊盯著溫郁。 視線是很容易被發現的,陳少彥看見溫郁漫不經心地換了一副新手套,漂亮的青年抬眼很冷漠地瞭了他一眼,眸子微瞇,唇角不太高興地下拉。 很莫名的,這個表情讓他想起了很久之前在人機大賽預選時,他去找林羨清,少年隔著半個廣場叫林羨清的名字,視線冷淡地盯在他身上。 那時溫郁的視線就足夠讓人發怵了,現在只是更甚。 ——溫郁一見到他就不太高興。 陳少彥以為是自己之前誣陷林羨清的事給溫郁留下了不好的印象,他就有點心虛地收回了放在溫郁身上的視線。 周圍的人唇槍舌戰,林羨清爭論得嗓子發干,一連喝空好幾杯茶水,而談判桌的對面,矜貴的男人默默垂眼,指尖撥弄著桌上的鋼筆,溫郁神色閑散,擺弄了一會兒后就用指尖抵開鋼筆的蓋子。 他寫:那個慫貨,他想都別想。 作者有話說: 溫郁:她要跟我握手,我要摘手套。 五年歸來,溫小郁同學更會吃醋了。 第42章 珠算 ◎“哥,你之前不讓我跟溫郁往來,為什么?”◎ 旁邊的人看見溫郁正低頭寫著什么, 好奇地探身過來看,溫郁卻一瞬間把紙頁翻了過去,他只堪堪看見了零碎的幾個字。 “林”“我”“煩”......之類的,很難拼清楚他到底寫了怎樣的語句。 溫郁抿了下唇, 側目看了他一眼, 眼神好像在說:“你很閑?” 他訕訕縮回頭, 回身時看見林羨清杯中的茶水已經空掉了。 說實話, 林羨清快渴死了,對面的人怎么都不松口, 出價也非常高,林羨清這邊的團隊根本叫不過他們。 她咬咬牙, 心想要不就這樣放棄算了, 她們還可以找別的地方,只不過地界的人流量可能沒有這邊多。 招呼她們的人員又給林羨清倒了杯茶水, 林羨清小聲道謝, 會議室的窗戶和門都大大開著, 她后知后覺有點冷。 她縮了縮脖子,兩只手捂在杯壁上取暖。 溫郁輕掃她一眼, 他轉了轉手里的鋼筆,說了句:“能把門窗關上嗎?吹到我了?!?/br> 侯在邊上的人走到窗前,心里覺得很莫名其妙。 他分明不在風口上, 難不成這風智能拐彎了?怎么吹得到他? 林羨清捏了捏手里的杯子, 低斂著眸子不再說話。 吵了好久后, 兩邊的人都有點累了, 王可心咳嗽了幾聲后喝了好幾杯水, 氣氛沉寂下來。 王可心發消息問她:“現在要怎么辦?好像沒什么機會了。” 林羨清沉默了一會兒, 回復她:“搶不過就算了?!?/br> 她最后喝了一口暖茶潤嗓子, 跟對面的人說:“抱歉,這塊地讓給你們吧,我們恐怕出不起更高的價?!?/br> 一行人準備撤,結果溫郁慢慢把鋼筆擱在桌上,說了三個字:“等一下?!?/br> “這塊地你們可以一分錢不要地拿到?!?/br> 林羨清剛站起來,眼神狐疑地看向他。 溫郁兩手放在胸口處,裹著黑色手套的修長十指交搭在一起,他的聲音很平靜:“周五帶著你們的企劃來公司,如果我感興趣的話,這塊地就送你們,并且我會為你們投資,讓我分股就行?!?/br> 他說完,眼睫輕緩地抬起,看向林羨清的腳背,然后突然站起身來說了句:“走了?!?/br> 莫名其妙的,身邊的人以為溫郁在叫他們,于是跟在他身后出去了。 林羨清一行人還留在會議室里,吹出的暖氣鋪在林羨清的脖頸上,暖意攀登而上。 王可心慢慢靠在林羨清身上,語氣難以置信:“這是那天硬說你撿了他東西的那個人吧?” 她咂摸了一下,突然聯系起什么:“等等,他突然投資不會是因為——” 林羨清拍了她一下,咕噥著說:“沒影的事兒?!?/br> 陳少彥跟在最后面,臉色一直很沉,王可心“嘖”了幾聲,她又回頭看見默默低著頭的陳少彥,心里感嘆著這神奇的緣分。 王可心嘆氣,拍了把陳少彥的肩膀,“別急,姐非常仇富,所以我很支持你這樣的窮光蛋?!?/br> 陳少彥:“?” 他該慶幸嗎? - 其實企劃書已經非常完善了,但是林羨清還是比較擔心,所以還是翻來覆去地修改跟審閱。 畢竟有人愿意投資確實是一件好事,雖然那個人是溫郁。 好幾次她改策劃案改到深夜,眼睛發干發痛,林羨清就把眼鏡拉下來,趴在桌子上閉眼睛小憩一會兒。 她的房間裝潢還是照搬了以前在林老爺老屋里的布置,窗戶下面擱著她的書桌,上面還是亂糟糟的,最左邊的抽屜里鎖著那把玉算盤跟紙團。 自從收了這個快遞以后,林羨清從來沒有摸過那個算盤,漆黑的夜晚染上月影,她眼一抬,看見了桌面一角那個咧嘴笑著的美少女手辦。 林羨清下巴抵在桌面上,脖頸酸得發痛,她才抬手把手辦跟玉算盤放在一起。 拉開書桌的抽屜時,林羨清看見那個紙團還是會怔好久的神。 她把被疊的整齊的紙團展開,字跡越來越模糊了,許是因為這幾天氣候潮濕。 近來一到夜里就有秋雨落下,滴滴答答地掛在窗棱上,然后沉重地下墜,有的會墜到林羨清的桌面上,整個房間都好像涌入了潮濕的雨水味。 她下耷著眼瞼,盯著那句“請放棄我”看。 林羨清心想,你到底想要什么呢? 書桌的抽屜被上了鎖,林羨清的齒輪轉了二十三圈,沒等來十八歲的那個溫郁。 帶著企劃案去溫家的公司時,林羨清才知道溫家是國內最大的房地產大亨溫執的獨生子。 溫家的情況她曾略有耳聞,溫執跟現任妻子劉婧婧是商業聯姻,溫執早年花天酒地,但從溫郁出生后就斷了外面的一切關系,好像正經了起來。 只不過,溫執做事心狠手辣在商界是出了名的,沒人愿意跟他合作,于是他就吞了多家公司,唯他獨大。 關于劉婧婧...... 結婚后就沒人見過她。 林羨清跟王可心一起進了電梯,因為陳少彥今天上課,所以只有她們兩個人有空來。 秘書把人領到了會議室門口,林羨清準備好ppt和要說明的文件,進去的時候會議室里的人并不多。 溫郁坐在長桌的盡頭,旁邊是公司的一些股東,個個正襟危坐,看上去都是一群不太好對付的老古板。 青年神情淡漠,林羨清走到他旁邊把準備好的文件分發到他手里,溫郁略略頷首,極為禮貌地說了“謝謝”。 他轉過眸子,視線落在打開的文件上,卻在林羨清準備繞過他給下個人發文件時又提醒她一句:“鞋帶?!?/br> 林羨清頓了一下,蹲下身把鞋帶系好,起身后說了句:“謝謝溫總。” 溫郁的眉頭幾不可聞地蹙了起來,一瞬間又松開,低低道了一聲“嗯”。 會議室的空間很大,林羨清在長桌的這一頭,轉身講解著ppt上的內容,偶爾轉身看看圍在桌邊的那些股東,以求達到更好的說服效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