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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確實都給他們拋過手絹 第120節

    等第二日,他們一塊去明覺寺里上過香,一回來,便見南陵侯送了帖子來。

    折松年倒是知曉班鳴岐和折夕嵐的事情,于是對南陵侯府十分客氣,但出乎折夕嵐意外的是,他卻沒有立即同意兩人的婚事,而是寫了回帖,說新帝馬上要登基,事情太多,可以暫時說好,但下定等事情,還是等新皇登基之后再說。

    他還特意跟折夕嵐解釋,“我瞧你還沒有想好,那便等一等。如今咱們家好了,你的婚事總不會差的。”

    折夕嵐覺得這般也挺好。

    南陵侯也覺得也挺好,反正都在京都,不急。什么事情都沒有新帝登基的事情重要。

    他還很得意——都在走下坡路的人家里,只有他一個如今越走越好。就是死不悔改總想做山中隱士的兒子,如今也轉變念頭準備在明年開恩科后去考進士了。

    他真想放鞭炮。

    班鳴岐說后,他還有些不可置信,仔仔細細問過,但是兒子說的也有理有據。

    他說:“王朝動蕩,哪里容得下我們一家。我手無縛雞之力,宵小圍住家里,還是表妹帶著人射殺他們才保護住一家。”

    他羞愧難當,等到盛長翼帶著護衛敲開蕭家大門,表妹露出安心的神色時,他才知曉自己跟他的差距。

    盛長翼比他還小兩歲,已然能撐住一方天地,他卻不能。

    盛平太安的世道可能要隱士,但此時卻不行,誰知道什么時候又打仗呢?

    南州那邊的仗還沒打完呢。

    他認真道:“阿爹,不論為了誰,我總要為所愛之人頂起一片風雨的。您不在,我便是她們的主心骨。”

    南陵侯喜出望外,恨不得給菩薩跪著磕幾個響頭。當天晚上便跟大夫人道:“禍兮福所倚福兮禍所伏,這一次折騰沒有白費。”

    大夫人就笑著道:“他本有名聲,即便不科舉,也能舉薦為官。只他心里有點清高氣,定然要去考試。”

    她喜氣洋洋的,“如今好了,折大人是吏部尚書,周將軍雖然還沒有確信的官位,卻也不會差。他可是未來太子爺的心腹。我聽嵐嵐說了,周將軍曾是太子殿下的侍從。”

    “再有你帶著,他自己也聰慧,我想想就放心的很。”

    而后道:“他跟世子爺關系瞧著也不錯……往后做個好臣子不難。”

    南陵侯也點頭,“如此甚好。”

    隔天就是新朝大立之日。天子登基,皇后大典,太子確立,讓整個京都都忙碌了起來。

    新帝不講究這些繁雜禮節,只讓禮部從簡。大禮一共三天,前三天,折夕嵐是沒辦法去參加的,即便是皇后大典,也只有誥命夫人們能進宮參拜。

    而后第四天,按照大黎的規矩,皇宮里設下宮宴,請朝堂臣子攜家眷參加。

    吃席晚間是一塊吃的,但白日里男子在前頭,夫人姑娘們便在后宮皇后的長樂宮里玩耍看戲。

    皇后見了她,拉著她的手小聲道:“嵐嵐,快來幫本宮認認人,本宮記性不好。”

    折夕嵐便在萬眾矚目中走了上去,扶著皇后的手,卻輕聲道:“娘娘,臣女也很少出門,大多數人不認得。”

    “不若叫師師來,她認得的人多。”

    皇后就點頭,“好啊,師師,你也來。”

    傅師師便飄飄然走上前去。站在皇后身邊,小聲的開口說話。其實也不用她說什么,皇后之前也在京都住過,還是認得的,即便不認得,她們也會自報家門。

    叫折夕嵐前來,無非是想親近親近她。她的另外一個性子快要出來了,怕是對這小丫頭冷冷淡淡的,她想要提前暖暖她的心,免得她怕。

    于是耐著性子聽傅師師說各家小姑娘的壞話——沒錯,傅師師絮絮叨叨的,沒少說她們的丑事。

    折夕嵐扯了扯她的袖子,才將她扯回來,咳了一聲,反而很實誠的道了一句:“娘娘,臣女跟她們關系都不太好。”

    皇后就笑了。輕輕的拍了拍她的手,“我年輕的時候,也很不討喜歡。”

    兩人低頭說著“悄悄話”,倒是讓不少人羨慕。傅夫人便尤其得意。

    今日傅太妃沒來,聽聞是十四王爺病了,正在照看。便只有傅夫人一個人坐在下首,她旁邊的夫人有意結交,卻被她輕輕的擋了回去。

    那夫人暗下撇嘴,也不再繼續巴結。

    傅夫人心里卻十分得意。她看著傅師師在皇后身邊的樣子,眼神里的光芒越來越甚。

    她想將師師嫁給太子。若是能做正妃是好,但是側妃也不要緊。

    能笑到最后才是好的。

    她和丈夫之前是準備將傅師師嫁在京都就好的,但此時此刻,見了她在皇后的身邊,心里的那股念頭卻忍也忍不住。

    若是能成……傅家三代可保。

    傅師師卻不知曉傅夫人的念頭,皇后領著眾夫人人去看戲之后,她跟折夕嵐回來,與班家三姐妹還有宴七姑娘并坐一塊。

    因今日大出風頭,她心情極好,“等回去之后,我一人送你們一把金鎖。”

    不過剛說完,便見一個姑娘走過來,喊了她過去,“師師,你上回說有一條九色漸變纏絲裙,我阿meimei見過,可以請你說說么?”

    傅師師一聽還可以出風頭,立即就站起來,“好啊。”

    走之前還跟折夕嵐道:“嵐嵐,等我回來也跟你說一遍。”

    折夕嵐:“……不必。”

    等她們走了,她好奇問:“她是誰啊?”

    宴七姑娘消息最為靈通,“是穆家姑娘——聽聞她家有意讓她去做太子側妃。估摸著是看師師得了皇后娘娘的眼緣,便叫她過去探探口風。”

    穆家是翰林院的編修。

    折夕嵐猶豫一瞬:“側妃……”

    宴七姑娘點點頭,“她家世不顯,夠不上正妃之位。”

    折夕嵐:“可她是翰林的女兒啊。”

    宴七姑娘笑著道:“這京都城里,誰家還不是個官了。”

    折夕嵐吃了一塊糕點,“我見她們方才還看右邊坐著的那個青色衣裳姑娘,她也是做太子側妃的?”

    宴七姑娘搖搖頭:“不是……她應當是正妃的人選之一。除去澹臺大人,便是她爹手上的兵力最盛。”

    原來如此。

    折夕嵐就有些感慨:世子爺艷福不淺啊。

    不過想到他那日說他自己也不愿意為了成婚而成婚,不知道為什么,便又有些惆悵。

    但只惆悵一瞬,她就覺得該哭的是這些姑娘們,而不是享受了美人的他。

    于是安安心心吃自己的糕點,等著宴席散了回家,不過,她是如此想的,卻忘記了自己身邊還有個惹禍精。

    傅師師姑娘,就在大家其樂融融之時站起來罵人了。

    但也沒罵過人家——她委委屈屈的回來,還流了幾滴淚,撲在折夕嵐懷里哭。

    “嵐嵐,她先罵我的!她們欺負我!”

    折夕嵐看過去,只見另外一邊,一個黃色衣裳的姑娘站在穆姑娘身邊氣勢洶洶,“傅三,都是知根知底的,你裝什么裝!”

    說的是云州話。

    宴七姑娘眼觀四路耳聽八方,聞言皺眉,“估摸著是京都和云州的抱團欺負師師。”

    傅師師立馬點頭,“她們說請我說裙子,卻又不聽,打聽皇后娘娘的事情,我不說,她們就罵我,我就罵回去了。”

    折夕嵐:“你吃虧了么?”

    傅師師認真想了想,“沒。反正我罵回來了。”

    “那你哭什么啊?”

    “她們罵我。我委屈,我又沒招惹她們。”

    折夕嵐就笑了起來,“好了,今日是大喜的日子,別惹事,免得皇后娘娘不喜。”

    傅師師哦了一句,抹抹淚坐好。但她方才那副樣子,再加上黃衣姑娘那一聲大喊,還是讓其他姑娘對她們指指點點。

    宴七姑娘嘆氣,她是個明白人,這些東西最是懂的,道:“估摸著,她們以為師師也想做太子妃,便叫她過去旁敲側擊。師師沒明白,以為她們想打聽皇后的事情,不肯說。”

    “她不肯說,她們便以為她默認了,這才急了。”

    太子就一個,僧多rou少,哪里夠吃的。急了就咬人。

    折夕嵐明白過來,驚奇道:“傅三,你阿娘有這打算嗎?”

    傅師師搖頭,“沒有啊,沒跟我說。”

    她嚇得臉一白,“我可不進宮。”

    折夕嵐點點頭,“倒是不用擔心,你阿娘想沒用,你阿姐必然不準,你聽你阿姐的,你阿姐最是聰慧。”

    傅師師點頭,“好啊,我知曉的。”

    但看她迷茫的臉,傅夫人的性子,她又覺得傅師師根本不知曉。

    她便好生告誡一番,“你就嫁個簡簡單單的家里過日子吧。有無妄阿姐和十四王爺在,沒人敢欺負你,但你的性子單純,皇宮里的事情,你弄不明白,千萬別聽你阿娘的,聽你阿姐的。”

    “無論你阿???娘阿爹怎么說,你只搬出你阿姐來。”

    傅師師連忙點頭。兩個人這番話是小聲說的,誰也沒聽見,但是班明蕊大概也能知曉她們在說什么,跟宴七姑娘對視一眼,都搖了搖頭。

    班明蕊卻有些忐忑。

    別人不知曉,她卻是知曉的,太子殿下對嵐嵐有情。若是其他人也知曉了此事……后果不堪設想。

    一定得瞞住。

    沒一會兒,便是開宴了。去的是承德殿,里面寬敞,做的是流觴曲水的席面,燈火通明,倒是男女混坐的,一家一戶坐著。

    折家不算靠前,但也不算靠后。不前不后的坐著,安安分分的,周錦昀還跟折夕嵐道:“之前總聽說皇宮里面的柱子也是黃金的,此時看,卻一根柱子也沒有金色的光。”

    折夕嵐笑起來。

    她一笑,盛長翼便被吸引了過去,目光頓了頓,垂眸喝了一口酒。

    他在人面前不茍言笑,即便溫和,但也沒人敢親近。

    皇帝瞧見了,跟皇后道:“你瞧他裝個什么玩意,好像不是我生的一般。”

    皇后便道:“像我另外一個性子。”

    皇帝就哎了一聲,“都像,都像。”

    他花了很多年的時間才讓皇后相信自己是一個人,只是有兩個性子而已——皇后之前總覺得自己身體里有兩個人,還質疑過他喜歡兩個,腳踏兩只船。

    所以但凡她說自己是一個人兩個性子,他都要附和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