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確實都給他們拋過手絹 第26節(jié)
折夕嵐皺眉。 說句老實話,她其實并不厭惡傅家兄妹,他們本性不壞。她見過窮兇???極惡的強盜,見過陰暗處滋生出來的嫉妒和惡意,相比這些,傅師師就像個炮仗一般,只要不點燃還能靠近。 但她時不時就要炸一炸。 今天明顯又炸了。 她看向傅師師,無奈道:“你又怎么了?” “有什么話先下馬再說。” 人來人往,傅師師也不想丟臉,于是答應(yīng)下馬。 為了折夕嵐那句“你阿姐不快活”的話,她已經(jīng)整整快兩日沒合眼了,心緒難平,便瞞著阿娘一個人溜出來騎馬散心,誰知竟然碰見了折夕嵐。 她還要去下館子! 自己都這般模樣了,她還要去下館子! 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收了馬鞭,便要下馬跟她進酒館里面好好說一說道理。 變故就是這時候發(fā)生的。 她正要下馬,馬兒卻受了驚一般瘋狂的向前奔去。 “救命——” 傅師師嚇得臉色慘白。 她也是訓(xùn)馬的好手,但此時腦子一片空白,根本不懂如何去做。 街邊的人匆忙散開,幾家鋪面門前擺的東西散做一團,四處都開始狼狽起來,好在沒傷著人。 折夕嵐連忙快跑幾步,抓住韁繩,翻身上馬,坐在傅師師的后頭,從后面在她手里接過韁繩,一邊勒緊,一邊用韁繩磕,努力牽制它側(cè)屈,而后繞著馬轉(zhuǎn)頭,轉(zhuǎn)身,想慢慢的控制它停下來。 但今日這匹馬跟她們以前在云州受驚的馬不一樣,無論怎么做它都嘶鳴著往前狂奔。 折夕嵐也感覺有些吃力了,只能控制著再慢一點。她大聲跟傅師師道:“你下去——別擋著我。” 傅師師都被嚇呆了,一點反應(yīng)也沒有。折夕嵐罵道:“你學過功夫的,直接跳起來下去,聽見沒有!” 傅師師總算回神了,但瞬間又哭了起來,“嗚嗚嗚,我腿軟了,我根本沒有力氣,怎么辦啊折二,我們是不是要死了,我沒有力氣了!” 折夕嵐咬咬牙,正要一只手放開韁繩,準備騰出手來將傅師師拋下去時,便看見盛長翼不知道從哪里出來,他站在遠處正前方,手里的長弓已經(jīng)搭上。 他沒有說任何話,只抬眸看了她一眼,她便立刻明白了。只一瞬間,她抱著傅師師往后頭一翻,整個人下馬,將傅師師往邊上滾去,而此時盛長翼的長箭已經(jīng)射來,正中馬腿上,讓它往下倒。 一把長刀同時拋了過來,折夕嵐接住刀,騰空而起,拿著長刀便照著馬腿一砍,瞬間鮮血四濺。另外一邊,金蛋早和銀蛋等在那里,在折夕嵐揮刀的時候,也朝著馬腿砍過去。 隨著馬閉上了眼睛,這場變故才平息下來。 周邊人指指點點,直說厲害。折夕嵐卻心道好險,幸虧只是傅家選給傅師師騎的馬,不是戰(zhàn)馬,也不是戰(zhàn)場,否則殺不了這么快。 云州人砍馬腿是天性,幸而她學過。 只是身上全部濺了血,一點也不好受,頭上有血順著流在臉上,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臉上又多了個血印,然后見盛長翼持著彎弓走來,她朝他笑了笑。 盛長翼深吸一口氣,這個姑娘,真是一點也不知道害怕。 他讓金蛋和銀蛋驅(qū)人,又讓侍衛(wèi)把這邊圍起來。而后解開披風蓋在她的身上,仔仔細細看她,隨后舒出一口氣。 “無傷。” 折夕嵐:“是,沒有傷。” 她還有些興奮,拿著刀比劃,“世子爺,你拋給我的刀真好用。” 盛長翼:“好用便拿去。” 他早就知曉,姑娘的喜好有些不同尋常,越是血腥的東西,她好像越是喜歡。 她披著他的斗篷,小小一個縮在里頭,但眼里璀璨奪華,臉上鮮血眾多,手里大刀揮舞,別有……一番風味。 他緩緩?fù)鲁鲆豢跉猓统雠磷舆f給她,“擦擦臉。” 折夕嵐極度興奮,也沒不接帕子,而是自然的接過來,在臉上擦了擦,搖頭,“不啦。你上回給的刀也好,我還沒用熟呢。” 刀練好了是一樣的。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倒是將傅師師忘記了。折夕嵐連忙又把傅師師扶起來,“怎么樣,你還好嗎?” 傅師師恍恍惚惚,沒有說話,看著魂還沒歸的模樣。 折夕嵐嘆氣,也不打她巴掌使其清醒了,只扶著她,跟盛長翼道:“這馬砍成這般,還能看出來是怎么受驚的嗎?” 她說,“我聽見耳邊一陣風過,應(yīng)該是有什么東西擦過去了,所以才驚馬。” 但具體是什么,她不知道。 盛長翼皺眉:“是眼睛,有東西弄傷它的眼睛了。” 他不愿意她插手這件事情,馬是傅家的,后頭如何,傅家去便好。 他溫聲道:“交給京兆府和傅家吧,你不要管。最近京都人多眼雜,你要多加小心。” 折夕嵐就直接點了點頭。本來也不關(guān)她的事情。 她便不再過問,道:“世子爺,多謝你。” 又看金蛋銀蛋,“多謝你,金蛋銀蛋兩位大哥,你們的功夫真好。” 金蛋就咧著嘴笑,摸摸腦袋,“嘿嘿,一般一般。” 此時,大夫人已經(jīng)帶著春山和春螢來了,見了她這般模樣,瞬間嚇得癱在地上,春山趕緊扶住她,大夫人□□著過來拉著折夕嵐細細的看,等知曉沒受傷之后才松口氣。 她哭著道:“你怎么如此膽大,你要是出個什么事情,我怎么跟你姨母交代,怎么跟你阿爹交代!” 折夕嵐十分感動,連忙安撫,“我沒事的。” 傅師師還是一臉懵的站著,大夫人也不敢不管她,讓春山脫了外衫給她披上,扶著她去一邊坐著,不要離開,只等著傅家人來接就好——她是不敢再讓傅師師上馬車了,萬一再驚著馬呢? 今日任何一匹馬她都信不過。 再者說,這里已經(jīng)被云王府的人圍住了,最為安全,她也放心。 春螢在一邊用帕子給折夕嵐擦臉和手,擦干凈了折夕嵐才舒坦一些。大夫人已經(jīng)朝著盛長翼在道謝了。她并不認識他,先看的折夕嵐,折夕嵐便解釋,“這是云王世子。” 大夫人就松了一口氣。是熟人,熟人就好說多了。 她道謝,盛長翼不敢受,只是道:“此事兇險,我已經(jīng)散了人,讓人圍了這里,遣人去了京兆府報官。” 大夫人點頭,覺得這般處理最好。京兆府尹正好是傅師師的爹,他來接最好。 但好生生的出了這么一樁事,她是沒了吃飯的興致,只想馬上帶著折夕嵐回去。 正在這時,盛槊已經(jīng)從隔壁的絲綢鋪子里面買來了兩套衣裳。 “我們身邊沒有女侍,這衣裳便給您了。” 這話是對著大夫人說的,恭恭敬敬。大夫人便覺得云王府的下人極為細心。春螢便把折夕嵐身上盛長翼的披風取下,給她披了新披風。 沒一會,京兆府尹傅大人親自來了。 傅大人是騎著馬來的,一臉的汗,見了折夕嵐身上的血,又在她身邊沒看見自家閨女,頓時臉煞白起來,聲音都帶著質(zhì)問。 “嵐嵐——師師呢!” 他都要站不穩(wěn)了。 雖然云王府的人說沒事,但沒看見心里不放心啊。 折夕嵐便指了指后頭縮在墻角的人,“那兒。” 傅大人就看見了披著件丫鬟外衫的閨女, 大夫人便道:“今日驚馬太突然,我怕事有變故,所以不敢送她。” 最簡單的就是不動。傅大人感激,“多謝,我必定親自登門道謝。” 大夫人卻有些不悅。她道:“不用謝我,謝嵐嵐便好。是她救的傅姑娘。” 傅大人老臉一紅,連忙道:“是,是,都謝,都謝。” 折夕嵐無所謂的笑了笑。一向如此,她習慣了,也不說話,本想回頭跟盛長翼道別后就離開,但剛要轉(zhuǎn)頭,目光卻被人群之外的另外一個人吸引了過去。 她神色一緊,臉上有些怔怔。 大夫人也想趕快走,她過去拉折夕嵐的手,但沒拉動。她疑惑抬頭:“嵐嵐,你怎么了?” 折夕嵐回過神,恍惚道:“沒什么。剛剛好像看見了一個熟悉的人。” “誰?” “不記得了。” 大夫人便道:“那就算了,不要管,咱們先回。” 折夕嵐嗯了一句,跟盛長翼道別:“改日再送禮謝你。” 盛長翼點了點頭,沒說不受禮,只目送她離開。 盛槊不用他說,已經(jīng)湊在他身邊小聲說:“世子爺,折姑娘看的是那個人是隨游隼。” ……隨游隼。 盛長翼微微不解。 小姑娘給宴鶴臨點長明燈他理解,但是怎么會認識隨游隼? 對了,去年隨游隼到過云州,說不得就是認識的。 他輕聲道:“京都人多,人雜,多有變故,你從咱們的人里面派個會武功的姑娘去她那邊跟著。” 盛槊:“偷偷送去?” 盛長翼:“我會告訴她。你只將人先混在采買的人里送去,要不要,隨意她。” 盛槊點頭。 此時,傅大人已經(jīng)抱著傅師師過來道謝了。他道:“今日匆忙,來日必當?shù)乐x。” 盛長翼看他一眼,淡淡道:“不用謝我,我只是幫忙罷了。” 言下之意沒有明說,卻已???經(jīng)直白的譏諷了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