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殿下 第35節
“要找什么?”燕帆絲滑點頭。其實宴蘭公主開口后,燕帆就弄明白了順序優先級。 她猜測,宴蘭公主之所以出現在這里,是因為她要來參加三殿下的大婚,既如此,肯定能見到三殿下,也會告訴三王妃,她成功找到了薛子游。 這可是宴蘭公主作保,三王妃定然相信。 于是,燕帆把《小窗夜話》給了宴蘭公主,當作她完成任務的證明。 宴蘭公主把銅鈴換給了她,道:“這只銅鈴會告訴你們要尋找的東西是什么。等它第二次響,就把你們看到的東西,帶回來,送到三王府。” 薛子游:“莫名其妙,我才不去。” “天道選擇,由不得你。”小灰團笑道,“如果我要讓你帶回來的,是你母親,你也不去嗎?” “……”薛子游愣住,“你別唬我!” 小灰團又道:“漠北之地荒蕪且缺水,不宜幽族生存。幽族在漠北,會因風沙嗅不到血味,因而漠北被幽族稱之為,被詛咒的邊界。相反,如果有幽族人,想要不被同族找到,她就會躲到漠北——” 薛子游神情有些松動,但還在倔強考慮。 燕帆不解:“喂,幽族隨便的蝦兵蟹將小傀儡,說句有你身世線索的話,你就跟著人家走。但公主殿下作保,說你去漠北能找回身世,你怎么就婆婆mama不信了?” 薛子游火上來了,當即道:“去就去,是假的,我回來再同你算賬!” 他說的這個你,是指小灰團。 宴蘭公主笑個不停。 三殿下等了兩天,無人來京。 母親的距離,離他又遠了千里,飄飄悠悠,行蹤不定,辨不清方向。 三殿下又等了一天,等來了母親的一封信。 三殿下看后,那封信被火焰吞噬,灰燼吹散不見。 三殿下若有所思。 信中只說了薛子游已被攔下,遵從浸月的占算,已讓他與燕帆去了別處,另有事做,暫不歸京。 至于能否平安回來,看兩人運氣,大體上,卦象上看,應該不會死,讓他自己想辦法跟新婚妻交待。 三殿下苦笑。 他倒是想交待,只是這幾日又到了沈元夕的月信,她不僅避而不見,還讓代七巧守門,說什么都不讓他進。 他又不能強抱著把人偷跑了,只好老老實實不見面。 他幾乎是扳著手指數日子,狀態比平時更虛了點。上門來對流程的禮部官員,都看出他氣色不佳了,離開時,他聽到那些官員們小聲道: “三殿下是不是又蒼白了些……” “跟張窗戶紙似的,都透光了。” 三殿下渾身冒著怨氣,郁郁心想,是啊,他都要餓死了,再不讓他成婚,他就要碎了。誰碰誰碎,扎他們一手血。 這日月怎么不給幾分薄面,再輪轉的快一些。 一天天的,也太慢了! 作者有話說: 三貓天天不吃,還得放大量的血給烏鴉給華京的陣 貓清減了不少,腰都餓窄了,好圈。(尤其對新手新娘來說,圈的時候更容易啦,cao作簡易,非常好上手【我在講什么,天哦,帶壞你們了】 第33章 起床 沈豐年的回信到了。 三殿下親自送來。 今日進院, 小屋里飄出來的是食物熱乎的甜香味,三殿下輕輕嗅了嗅,愉快揚眉, 知道沈元夕的月信過去了。 但代七巧仍然盡職盡責攔在外間, 三殿下和她都是不喜和人多說話的性子, 兩個冰塊對峙著, 最終,代七巧手指小心夾過他遞來的信封邊,扭身關門進了里間。 三殿下門外等了會兒, 沒聽到沈元夕提他半個字,只得悻悻回府。 “沈將軍的信。”代七巧還是二指捏著信的一角, 仿佛那封信是燙手的炭。 沈元夕從床上坐起, 堆高了墊枕, 見代七巧遞信的姿勢奇特, 以為她剛剛捏了只小油酥,怕手指上的油漬沾染到信上, 說道:“沒關系的,不怕弄臟信封。” 代七巧搖了搖頭,顯然不是因為這個理由, 但也沒過多解釋。 沈元夕看了父親的回信, 也就是告訴她, 他那邊的行軍一切都順利, 飲食睡眠都很好, 讓她放心。 改婚期的事他已經知道了, 薛子游被帶走的事他也聽說了, 雖然擔憂, 但三殿下在來信中保證會讓一雙兒女都平安, 他相信三殿下。 另外,他在路上還給沈元夕買了個好東西,過幾天就能送到京城,就當出遠門的父親送女兒的新婚禮了。 “不知道會送什么。”沈元夕開心猜測道,“像是個大件的,不然就隨信捎來了。” 代七巧有些驚訝,神情也有些復雜:“你父親還會送你這些東西嗎?” “會呀!”沈元夕應了聲,又道,“這是我爹的習慣,從小家中就我一人,爹出征在外打贏了,總會順手買點東西送回家里,我看見了也能知道他還平安。” “那些白天伺候你的婆娘們,不是你爹娶的小?”代七巧問。 沈元夕頓了頓,才明白過來代七巧說的婆娘是陳嫂她們。 沈元夕連忙擺手:“怎么會!我叫她們嫂子啊。她們是我父親麾下的一些陣亡將士們的親眷,有的是meimei有的是妻女,有的嫁出去了,有的留漠北照顧家人,跟我來的這些,都是無依無靠,把這里當家了。” 說完,沈元夕又添了句:“我也把她們當家人。” “你就沒個小娘嗎?”代七巧疑惑。 “沒有。”沈元夕搖頭。 代七巧恍然道:“大將軍是重情義之人。” 說罷,她還有些不可思議,對著沈元夕看了許久,說道:“真不知該是羨慕你,還是心疼你。” 沈元夕這種情況,要是放她家,差不多等于家破人亡,家中無人了。代七巧有些艷羨沈元夕無兄弟姐妹分寵,又憐惜她沒兄弟姐妹幫襯,孤苦伶仃。 沈元夕笑了笑,覺得代七巧的心比她表現出來的要軟許多,往床里縮了縮,給代七巧讓了個位置,讓她來床上坐。 代七巧顯然很是心動,最終,她坐了下來,神情也放松了,眉頭舒展了些許,只是沒和沈元夕似的窩躺著,而是坐得直挺。 兩人就這樣聊了起來。 代七巧家的家風甚是嚴格,她兄弟姐妹多,而身為家主的父親,只會給有天賦且好學的孩子好臉色。 “我家是開武行的,父親一手開山劍在璋州很有名,慕名來拜師的人有很多,父親養了許多的徒弟。” 代七巧的父親認為,家中的兒女要做眾人的榜樣,要給他爭臉面,因而管教很是嚴苛。不僅嚴禁兒子近女色逛花街,還要求女兒也遠離這些。 沈元夕聽糊涂了。 “女兒……怎么遠離?” “所有耽誤練功的,讓人心思不專的,都不能碰。” 代七巧瞥了眼她的床頭的那堆書山,說道:“你這樣的,在我家,是要被趕出家門的。” 代家的女兒,不能表現出對粉黛胭脂的喜歡,也不能嬉鬧說笑,不便練功舞劍的裙釵,也統統不能穿不能戴。 如果被家主發現,誰私藏了香囊脂粉,那就是爛泥扶不上墻。要是生了愛美之心,就會不思練功,是小小年紀心術不正,要不中用了,在武學一道更是走到了頭,沒得救了。 這種家風之下,代七巧從小對姑娘家的東西都敬而遠之,羅衫長裙,她也從沒穿過,不看閑書不看戲,每天只勤勉練劍。 “我不是正房所出,想要讓家主正眼看我,就只有勤學苦練一條路。”代七巧說道。 沈元夕難以想象,喃喃道:“我要有女兒,定不會這么嚴苛……” 聽了這話,代七巧往深處多想了半分,沈元夕的女兒,那自然是和三殿下生……代七巧窘迫地紅了臉,握拳咳了幾聲,尷尬沉默了下來。 在這種氣氛僵硬的沉默中,沈元夕也意識到自己說這話不合適。 “聽殿下說,十二家臣都有家傳獵幽的絕活,代家是什么呢?是劍法嗎?” 她前幾日氣血虧損,懶散窩在床上時,曾瞥見過代七巧在院子里舞劍熱身,一招一式颯爽漂亮,出劍迅速,劍氣霍然而出,如閃電裂晴空,沒有半點多余的動作。 代七巧道:“不是,是劍。” 她也不吝嗇,說著,就把軟劍抽出來讓沈元夕看。 “我家傳的,其實就是鍛造兵器的秘方,我家鍛出來的刀劍刺傷幽鬼后,他們的傷口不會那么快的愈合,這樣,即便是扎偏了,沒能刺中心臟,也能重傷幽鬼,不給他們療傷喘息的時機。” “好神奇。”沈元夕小心觀察著這把軟劍,手指輕輕摸了摸,問她,“這樣的兵器,若是人人有一份的話……” “做不到。”代七巧說,“盡管我也不知道這種無法讓幽鬼傷口愈合的兵刃是怎么鍛造的,但我知道,這種刀劍,一代也才能出一把,有時刀刃如果銹了或是缺口了,那就廢了。” “你家現在,還剩多少把這樣的刀劍?” “六把。”代七巧道,“我這次是贏了長兄,家主認為我不會給家門丟臉,這才讓我接令上京,把軟虹交給我。” 說起這些,代七巧眼中有了神采。 這時,陳嫂端著水進來,打斷了兩個小姑娘的閑聊。 “元宵,該下鍋洗洗涮涮了。”陳嫂玩笑道,“衣裳也該換洗了,快來。” 沈元夕到里間洗漱,換下的衣裙搭在了屏風上。 代七巧收了她的軟劍,倚在連通門旁,回頭望了眼屏風上,籠在水霧中的柔粉衣裙,眼中流露出一絲向往,目光也飄遠了,不知在想什么。 沈元夕剛擦干頭發,就聽小福嫂說岑大人來了,薛子游有音信了。 沈元夕裹了件披風,快速繞好了頭發,匆匆跑去,繞過遮擋墻,先看見的是一抹極其溫柔好看的藍,像今日的天色,是三殿下穿了一身淺藍。再往上,是他漂亮的銀絲長發,層層疊疊隨意束在腦后,沉甸甸垂著,兩旁還有未束好的,凌亂散著。 他像是睡到中途,匆匆被人拉起來見客,只是看神色,沒有半點厭煩,眉眼間似乎還有些愉悅。 三殿下心情不錯的樣子。 沈元夕看夠了,想起自己是來見岑大人的,往旁邊一瞧,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陪著三殿下沉默飲茶的岑大人。 岑大人看到沈元夕,就像看到了大救星,起身剛叫了聲元宵,又硬生生改口道:“見過三王妃。” 這句可把沈元夕叫難受了,打了個顫,雞皮疙瘩起了一身,小聲道:“岑叔,不用。” 岑大人瞄了眼三殿下。 沈元夕也瞄了眼,說:“不用管他,他不計較這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