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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言難止 第37節

    “好久不見。”韓檢直視陸青墨的眼睛,叫她,“陸小姐。”

    良久,陸青墨緩緩將手伸出去,輕啟雙唇,卻沒能發出聲音。聯盟中最年輕優秀的外交官,面對首腦、外賓、記者都能從容不迫,此刻卻一言難發。

    韓檢輕輕握住陸青墨的手,很快便松開。

    “比電視上還要瘦一點。”他淡淡笑著。

    陸青墨的大拇指在包帶上一下一下地摳弄,無聲地調整呼吸,終于回答:“鏡頭會把人拉寬。”

    “嗯。”韓檢點點頭,問,“現在是要回家嗎?”

    “對。”

    “那路上小心,會議還沒有結束,我先回去了。”韓檢朝她點了一下頭,轉身走回會議廳。

    陸青墨沒有去看他的背影,只是盯著地面。很久后,她面色如常地抬起頭,確認過方向,重新朝電梯口走去。

    “韓老師,韓老師?”

    “……”韓檢猛然回過神,才發現周圍的人正看向自己。

    “輪到你發言了。”同事提醒他。

    “好。”韓檢放下筆,倉促地站起來。

    十點多,林隅眠從畫室出來,回房間把滿身顏料味洗干凈。出浴室時他聽見敲門聲,打開,是保姆站在門外:“林先生,理事長來了。”

    “告訴他我睡了。”林隅眠說。

    保姆卻沒有應,往旁邊看了一眼,忡忡低下頭。

    陸承譽走到房門前,目光透過鏡片落在林隅眠臉上:“睡了?”

    從語氣聽出來他是喝過酒,林隅眠沉默轉身。臥室只開了床頭臺燈,林隅眠穿著淡藍色睡衣坐在床邊,像坐進一副油畫里。

    陸承譽關上門,解開西服扣,走過去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坐下,隨手倒了杯水。窗外是漆黑的山景,沒什么好看的。陸承譽將領帶扯松,喝了口水,說:“赫揚給了我一個提議。”

    他很少這樣平和地開口,林隅眠冷淡地問:“什么提議。”

    “他想讀軍校,陸家如果要在軍方建立完全屬于自己的權力,沒有比他進入軍事系統更穩妥的手段。”陸承譽緩緩道,“他說得是很對,軍方要職里一直都是那幾個姓,過幾年如果要大換血,空缺正好對接預備校現在的這批學生。”

    “所以從去年起,軍校在預備校的招生名額就開始增加了……還有城西的擴建。”林隅眠低聲說。

    “我的重點在于,軍校學生在校期間不允許建立婚姻關系,畢業前禁止接觸聯盟政府事務,一直是死規定。”他側頭看向林隅眠,“這么聰明討巧的辦法,你教他的?”

    “我不是你,我從來不干涉他的決定。”

    “我知道。”陸承譽說,“你不是在給他們自由,你只是要跟我作對。”

    “總比把自己的兒女當棋子要好。”

    “這個圈子里的人誰不是棋子?”陸承譽漫不經心地用指尖敲著杯壁,“你和我以前也是,忘了嗎,林隅眠。”

    “別叫我名字。”林隅眠皺著眉。

    “那叫你什么?”陸承譽又轉過頭來,月光透進窗,照亮alpha的側臉。他看著林隅眠,罕見地有些似笑非笑,“嫂子?”

    林隅眠猛地抬起頭,臉色煞白地盯住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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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陸家現狀一覽:弟弟地下戀愛,jiejie偶遇舊愛,爸爸搞強制愛。

    【兩個爸爸的故事不會扯太多,都點到為止】

    第50章

    賀蔚從家里帶了支紅酒出來,叫許則一定要嘗嘗。陸赫揚考慮到許則明天還要工作,讓他不要喝,但許則說沒關系的。

    因為他說沒關系,所以賀蔚拉著他從夏令營一年比一年無聊說到池嘉寒鼻尖上的那顆小痣真的非常可愛,并試圖從許則那里套取一些關于池嘉寒的秘密。

    回去時是顧昀遲開車,陸赫揚跟許則坐后座。賀蔚一路上還在不停地說一些沒有營養的垃圾話,顧昀遲嫌煩,開了音樂,把音量調大。許則和陸赫揚沒坐得很近,但兩人的手放在腿邊,只隔著幾厘米的距離。

    在輕微顛簸的昏暗和音樂里,許則的膽子被酒精撐大,他很慢地把手挪過去,碰到陸赫揚的指尖。陸赫揚看起來沒什么反應,許則自己卻縮了下,然后像是重新做好了心理建設,又挪過去,從陸赫揚的手指一點點摸到手背,最后輕輕覆住。

    他很緊張,時不時看一眼倒車鏡,怕顧昀遲發現,不過倒車鏡里只有顧昀遲因朋友過于吵鬧而相當不耐煩的一張臉。

    掌心忽然一空,是陸赫揚把手抽出去了。

    許則愣了愣,遲緩地感覺到難堪,將自己的手收回來。

    但陸赫揚反握住他的手腕,在上面揉了揉,接著指腹慢慢滑到許則的手心,跟他十指相扣。

    到了樓下,兩人的手分開。許則推開車門,陸赫揚也下了車,說:“他喝多了,我送他上去。”

    顧昀遲干脆把車熄火,徹底拋棄賀蔚,自己下去抽煙。

    樓道還是那么暗,陸赫揚握著許則的手臂扶他往上走。走到二樓,許則突然問:“你……喜歡什么樣的omega?”

    他從賀蔚幾次的話里聽出陸赫揚好像沒有喜歡過誰,所以很想知道,沒有別的目的,僅僅是知道一下——什么樣的人會讓陸赫揚動心。

    “精明的,臉皮厚的。”陸赫揚回答,“會問我要這要那,心安理得地讓我給他很多錢。”

    許則想了一下,說:“你騙人。”

    他在陸赫揚面前可能是遲鈍了點,對他所說的一切都深信不疑,但還不至于真的失去判斷力,分不出什么是實話什么是搪塞。

    “騙的就是你。”陸赫揚坦然承認,聲音里帶著點笑意。

    走到家門口,許則拿出鑰匙開門,陸赫揚沒有跟著進去,他對許則說“再見”,接著將門關上。許則就站在屋里,微微歪頭,睜著一雙眼睛從門縫里望他,像那種靜靜看著主人離開的寵物,你不知道門關上后,它們會繼續這樣在門后等待多久。

    門即將徹底關上,但忽然又被推開了。

    許則難得被嚇了一跳,眼睛隨著門打開而睜圓一些。

    “怎么了?”他問。

    陸赫揚走進來,反手關上門,說:“你這么看著我,我怎么走。”

    “……”許則認真思考幾秒,然后抬手捂住眼睛,“看不到了。”

    有的人喝醉以后格外煩人,比如賀蔚。有的人喝多之后會變得有意思起來,比如許則。

    “好,那我走了。”陸赫揚說。

    許則聽到門打開又關上的聲音,他安靜地忍了會兒,才有點失落地把手放下來。

    燈光柔黃,陸赫揚還站在面前,笑著看他。

    想象不出陸赫揚會玩這么幼稚的游戲,許則不確定地去碰他的臉——是真的。接連的起伏使許則感到心跳加速、頭昏腦漲,最終受蠱惑似地親了上去。

    他被陸赫揚引導慣了,接吻的技術完全沒有長進,只會親親碰碰。結果還是陸赫揚拍拍他的臉,提醒他張嘴。

    親了幾分鐘,許則的手不知不覺環上陸赫揚的腰,陸赫揚捏了一下許則的后頸,跟他分開一點,抿唇笑了笑,說:“我喜歡主動的。”

    這個回答聽起來要靠譜很多,許則注視著陸赫揚,眼皮一耷一耷的,好像要睡著了,把額頭抵在他肩上。

    “前幾天我去拳館拿東西,在那里看到賀予了。”許則含糊地說。

    “你說賀蔚的堂哥?”

    “嗯,他好像跟俱樂部里的人很熟。”

    “好,我跟賀蔚說一下。”陸赫揚又笑,問他,“為什么不直接跟賀蔚說,要先告訴我?”

    許則仔細想了想,說:“跟你比較熟一點。”

    “只是比較熟一點嗎?”

    許則直起身,開始不停揉眼睛,腦袋越來越沉,他不知道該答什么,怕答錯。

    “我要走了,他們還在樓下等我。”陸赫揚把許則沒輕沒重揉眼睛的手按下去,“還有半個月開學,別太辛苦。”

    “嗯。”許則點頭。

    陸赫揚說:“我在這里看著你回房間再走。”

    許則看了他幾秒,轉身朝房間走。他在關門前朝陸赫揚揮揮手告別,陸赫揚站在大門邊看著他。等許則關上房門,陸赫揚才離開。

    “許則,弄完了嗎?那邊車幫忙洗一下。”

    “好。”許則從車底下出來,收拾好工具箱,去隔壁洗車間。

    上清潔液,沖完水擦干車身,許則正要去拿氣槍,又有人叫他:“許則,找你的。”

    許則回過頭,一輛黑色商務車停在門口,副駕駛車窗降了一半,露出來的是完全陌生的臉。許則擦了擦手,走過去。

    車上下來兩個保鏢,一前一后地站在車頭車尾。后座門被推開,許則站定,面無表情地看唐非繹下了車。

    有段時間沒見,唐非繹又精瘦了點,臉上沒什么血色,透著陰沉沉的病態感。想起拳手說唐非繹的手筋被人挑斷了,許則往他手腕上過了眼——被袖口遮著,看不出什么跡象。

    “什么事。”許則問。他不想跟唐非繹在這里浪費太多時間。

    “沒什么事,就是好奇。”唐非繹古怪地笑了笑,“好奇我們的小拳手都攀上理事長的兒子了,怎么還在這里洗車。”

    許則皺了皺眉,他對‘理事長的兒子’這個稱呼非常陌生。

    “你不會還不知道吧,陸赫揚,聯盟理事長的兒子。”唐非繹神色嘲諷,“勾搭了人家這么久,連這個都不知道,還不如他養的一條狗——就這樣還想著從俱樂部脫身,誰給你的底氣?”

    “所以呢?”許則平靜反問。

    唐非繹對許則的認知錯誤之一在于他總認為類似的侮辱性語言會打壓到許則,但許則其實從不在乎這些。

    關于自己和陸赫揚之間的關系,無論多么難聽的話、刻薄的嘲諷,只要不是陸赫揚親口說的,那么對許則而言,就都是不重要的。

    想退出俱樂部這件事本質上也與陸赫揚無關,是許則一早就有的打算。如果不是當初葉蕓華動手術要急用錢,許則不可能會跟唐非繹簽合同。

    “所以,來提醒一下你,你跟陸赫揚不一樣,要弄你,真的是件很簡單的事。”

    他說著去拍許則的臉,被許則偏過頭冷冷避開。唐非繹卻不依不饒地扣住許則的下巴,強迫他直視自己:“就算你不怕死,好歹也要想想你躺在醫院里的外婆吧,許則?”

    話音還沒落,唐非繹連許則抬手的動作都沒看清,手腕上猝然傳來劇痛,他被許則反鉗住右手,掐著脖子以巨大的力道按在車上。

    車旁的保鏢立馬圍上來,唐非繹咳嗽了一聲:“都別動。”

    許則沒戴手環,s級alpha的信息素擴散開來,壓得人有點站不住。唐非繹的頸側和手腕痛得發麻,臉抵著車頂邊沿,說話都含糊:“看來你也知道自己的把柄有多多啊。”

    他嗤笑一聲:“就憑你能把我怎么樣?”

    “會殺了你。”許則語氣冷靜地說。

    許則不做空放狠話的無聊事,這個唐非繹清楚,他說要殺了自己,就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