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273節
書迷正在閱讀:豪門逆子他親媽回來了、一盞薄荷、小饕餮靠吃求生綜藝躺贏了、掌中物、穿成偏執男配他后媽、她有一片果園、欲言難止、舊日之箓、八零重組家庭、不夜墜玉
事情在這里開始變得不可收拾。 首先是室衛蒙兀,他們非常有眼色,派使者主動上前,表示愿意歸服大宋,幫助征討金國。 鐵驪部緊隨其后,愿意臣服,幫助大宋教訓不聽話的女真人——草原就是如此,一個大族衰落時,其它部族不等它咽氣,就會上前撕咬分尸。 這不是什么背信棄義,只是這嚴苛土地上殘酷的生存法則罷了。 一個倒下部族會被其它部族吸收,在他的尸體上,生長培育出新的王者。 至于說臣服,對于他們來說從不是問題。 他們臣服過大唐、臣服過遼國、臣服過金國,再臣服大宋,又有什么問題呢? 只要大宋強大,他們便繼續臣服,只要中原衰落,那他們便趁機南下,不需要教導,這就是他們本能。 …… 看完遼東傳來的消息,趙士程都怔了數息。 所以,在這一個月里,岳飛不但守住了通州城,還在沒有任何幫助的情況下打到了黃龍府? 這是不是……太那個了一點? 但轉念一想,這可是岳飛啊! 在有大量拖后腿的投降派的情況下,還能一神帶四坑,收復河山,能在封建社會下調教出一只不燒殺搶掠,軍紀嚴明前無古人的岳飛啊。 打個金國而已,如今有槍有炮有人有糧,打到黃龍府有問題嗎? 沒有問題! 趙士程忍不住微笑起來。 他繼續看著軍情,這次金國攻占通州的失敗,引起了巨大連鎖反應。 周圍的部族看出了女真部的虛弱,頻繁向大宋示好,聽說高麗已經得到消息,慶賀大宋勝利的使臣已經冒著風險在有浮冰的天氣下出海了。 如果沒有意外的話,金國已經沒有什么可以翻身的希望了。 如今的大宋正有大量的新生人口,人地矛盾初步顯現,如今的工業化進程還遠達不到全部吸收這些人口的地步,如果不將多余的人口拖去開墾土地,那么極廉價的人力就會充斥在各大工坊,讓他們失去改進機器提高效率的進取心,轉而把目光放到壓榨人力上。 這種事情他不會允許發生,所以最近他已經在各地報紙上預熱,提起了開墾東北的巨大潛力和準備支持開荒的決定。 聽說在這里開荒的土地可以歸自己所有后,最先動心的不是平民,而是各地的大戶人家們。 無論改換多少朝代,漢人對田地的渴望永遠存于心底,難以滿足。 相比于各地普通人的猶豫和糾結,他們是第一個站出來的,他們準備糧食、在各地召集民夫,給安家費給介紹費,準備去東邊大干一場。 一些本就猶豫的人家會直接動心,愿意去這種無風險的工作。 還有一些不那么富裕,但渴望有自家土地的雇農在鄉里結社,尋著四五十人、或者上百人的團體,準備抱團前去開荒。 本來,這些人都是他準備用在通州城附近的荒地,也就是后世遼省邊界的土地上,可黃龍府在后世吉林的位置。 如果岳將軍能守住黃龍府,那他預備的這些人,怕是不太夠用啊! 第372章 很合理 四月, 金國都城,會寧府。 修繕過的皇宮換上玻璃窗后,窗明幾凈, 讓整個朝堂都十分亮堂, 照亮了在場所有人那陰沉肅重的模樣。 金國諸王皆在,但對于如今家國越加頹廢的局面, 大家幾番商議,卻毫無辦法。 他們心知肚明, 位于黃龍府的宋軍并不是擺在他們面前最大的難關。 最大的難關是他們已經失去了號召女真各族的威望,周圍的部族們已經不相信他們能勝利, 開始紛紛去找下家。 想要改變這樣的局面,關鍵在于勝利。 只有用一場場貨真價實的大勝,才能扭轉諸族心中的不信任,重新凝聚起一呼百應的威望。 可問題就在這里, 在一次次戰爭中, 他們豁然發現,自己已經打不贏大宋了。 或許一點小規模的掠劫的村莊據點還能贏, 可大規模的攻城拔寨,他們已經做不到了。 “求和吧!”完顏宗憲是諸王中最年輕,也最敢說話的人,雖然本身沒有什么功績,但憑借他父親與兄長留下的功業,就算說了什么過分的話,其它諸王也不會放在心上。 所以, 他沒什么包袱地道:“當年遼國強盛時, 部族也稱臣過, 北方崛起又失敗的部族不少我等一個。” 理是這么個理, 但話怎么能這么說呢? 內朝國相完顏希尹怒道:“我族起于白山黑水之間,十年滅遼而成,太祖不過才去七載,我等就將他打下的江山盡數失去,將來如何有面目去見太祖陛下?” 完顏宗憲無奈地道:“所以呢?要用咱們本部的兒郎去再拼一次么?且不說失敗,便是成功了又如何,大宋不是遼國,我們能打到通州,能打得過大定府,打得過山海關,還是能打過遼陽?” 這話很難聽,但諸人都知道,這是現實,如今的女真部族沒有本錢這樣無休無止地拼下去。 宋人的數量太多了,比草原上所有部族都多。 更可恨的是,他們如今有了火器! 原本射手對騎兵的克制有限,因為弓箭制作昂貴,床子弩等物準頭不行,且上弦極慢,傷害有限。 火器不同,一個剛剛拿上火器的兵丁只要摸索幾下,便能知道怎么用,再好的弓箭手,也不能連射太久,如此手臂會廢掉。 可火器不影響,只要槍和彈藥數量足夠,他們的攻擊次數幾乎是無窮無盡。 金國最驕傲的重騎兵在這樣的火器面前,已經無法像以前那樣勇猛無畏。 他們或許能勝一兩次,但次數多了,卻是無法承擔這樣巨大的損失,和宋國拼消耗,他們不可能拼得過。 “但也不能就這樣求和,”大將完顏宗望冷冷道,“必須要有的一場大勝,讓大宋看到我金國決心,否則,這求和就與投降無甚區別!” 宗憲本想諷刺兩句,說最近的大敗局面不都是因為你么,但也明白宗望已經盡力了,其它人去,未必還能把部隊帶回來。 這次商討和以前一樣,都沒有說出什么所以然。 走出宮廷時,完顏宗憲看了一眼主位上那位金國的攝政王完顏宗干,發現他已經生出許多白發。 一時間,他忍不住嘆息了一聲。 路上,已經垂垂老矣的完顏希尹與他同行。 這位女真內朝國相和宗憲都是女真部中少有的文臣,很能說到一起,私交甚篤。 “建州三部最近異動不少,”宗憲對他抱怨,“他們與室韋私下交易,還想和合蘇袞部一樣,遷到靠近遼東的地方。明年的盟約,聽說各部還要求重新分配各猛安之位,也不想想,當初是誰讓他們發達。” 女真部原本是部族制,各部出兵后由各部頭領掌管,后來被阿骨打統一收編,由他任命的猛安統一指揮。 “如今這局面,竟如泥澤一般,萬般力氣,也使不出來,”希尹將手揣在袖中,“那位大宋天子,心思狠毒縝密,出刀同時,也將咱們后路也斬去了。” “縱觀那位天子所行,最擅長洞察人心,以利迫人,往往要一年甚至數年之后,才能察覺他早已布置的手段,”宗憲道,“遇到這樣的人物,我等輸的也不冤枉。” “你這話,像是在盼著我等早些輸一般。” “倒也沒錯,”宗憲哂道,“若是早些認輸,還能多留些籌碼,那位天子素來大方,不會如此苛待我等,若是晚了,你看那西夏、南越,如今是何等局面?” 金國與大宋如今并沒什么大的仇怨,雙方的交集只是攻打大同府、太原時多一點,其它的沖突都是為了爭奪遼國土地,國戰之中,成王敗寇,本就是常事。 完顏希尹知道對方說得有道理,但卻更堵心了:“說得輕巧,可這般決定,又是誰能做得下來?” 不戰而降,這種責任,誰能承擔得起? “對了,那火器仿制可有進展?” “其形易得,但能配出來的,還是藥粉,添藥復雜,且威力不大,”完顏希尹搖頭,“再者,如今的國庫,也拿不出那么多鐵來鑄槍,最后都溶了,重鑄成刀劍。” 四目相對,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無盡的失望。 真的,想不出他們還有何種機會。 - 大宋,東京城 趙士程打了噴嚏,被宗澤抱怨說他貪涼,身為一國一君,你的身體已經不是自己一個人的,關系到國家運轉,不注意身體就是不負責任云云。 “行了,這事情那么多,昨天便多做了一會,”趙士程翻看著從南越國傳來的消息,“看看,這才一點時間,便又多了個燒錢大戶。” 胡銓這次采用聯絡中小土族,驅逐李朝舊族的法子,迅速而快捷地拿下南越國,都沒有花上多少時間。 南越國主讓他的舅舅杜英武帶了兩萬大軍,被胡銓再一次擊敗后,整個南越國的風向就迅速倒向了另外一邊。 李朝的權柄本就不多,加上南海王又有開發南海路時帶他們一起的承諾,那小皇帝在這樣的利益交換面前,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胡銓在信中表示,會盡所能地輔佐南海王,在南海路做出一番事業,不辜負陛下看重,同時提供了一份開發南海的計劃。 非常詳細,因為字數太多,甚至不能讓鴿子送,只能安心地走陸路讓快馬送來。 首先是讓南海路本地的土族參與貿易,南海路的諸多島嶼、山嶺之中有無數部族,愿意支持我們的,就將他們變成我們的人,不愿意的,就去找他的敵人談,這些山中部族,大多都有世仇。 不愿意幫助我們的,也不能讓他們給我等添麻煩。 然后便是官制,南海路的一些大小城鎮可以提拔安置流官,但偏遠的山中部落便只能用土司了,讓他們與大宋保持交流貿易,并且提拔其中的開明之輩。 再然后是希望在南海路建設一座神霄院的分院,給南海路的本地人一個求知的機會,讓他們加入我們的思想,他們就會成為我們的人。 還有南海路的科舉名額,也應該酌情給上那么幾個…… 洋洋灑灑一大篇,看起來少說有兩萬字。 趙士程很認真地看完了這些提議,提筆在原文上修改了一些內容,比如要求將南越國的優秀匠人充入軍中、恢復當年中原人在南越國的著裝之類。 南越國將來會是影響東南之地重要的籌碼,溫帶的服裝和發型本來就不適合那里。 趙士程也不覺得剪頭發也不是什么天大的事情——等到工業時代來臨,人們會主動拋棄難以打理的長發,改成最節約時間的衣著頭發。 這種事情當然是他這個皇帝帶頭最有效果,不過現在剪頭發是不孝的事情,趙士程覺得這事可以在老趙龍殯歸天后再試試——啊,打住,現在想這事不太合適。 趙士程修改完上邊的一些提議后,提筆又給小胡寫了一封信,告訴他只要不是傷天害理,那一些民俗觀念對平民來說,是極為重要的東西,是他們微小尊嚴的表現,只是潛移默化,不要強行去動。 他南海路的治理,會得到大力支持,缺錢缺人不用再讓我弟轉答,直接告訴我就好…… 寫好之后,他看著把胡銓的提議改得亂七八糟的信紙,發現上邊有些字已經被他無意中覆蓋了,有些被粘連在一起,已經看不清原來的字。 這…… 趙士程有些犯難了,內容太多,他已經忘了原本的地方寫得是什么。 但,問題不大,他提筆在信里加了一句“重寫一份遞上來”,然后把改了稿子放在給對方的信紙之后,讓人一起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