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化宋 第202節(jié)

    但除了這一波外,遼國蕭干卻是打得很順利,韓世忠?guī)Пc他們同出懷州,以炮火先攻城池,撫州金軍薄弱,大量從西京各地收刮而來的糧草被付之一炬,許多從西京道抓走的民戶,也被一路帶回,準備入遼國安置。

    耶律余睹出平州被泰州的金軍擊敗……

    而種師中沒奈何,只能暫時守在朔州,等著朝廷再來一波援軍。

    如今的壓力,全給了大同府。

    只有那里守住了,大宋才能有時間調(diào)兵遣將。

    北方的戰(zhàn)報幾乎每刻都以最快速度傳到趙士程手中。

    大宋軍隊的拉垮倒是不出他的預料,種家的將領(lǐng)是英勇的,但大宋軍制就是那樣,混日子的兵油子已經(jīng)有了自己一套生存法則,一般人是糾正不過來的。

    “新的大火槍如今有多少了?”趙士程詢問手下。

    做為他私人秘書何栗立刻道“稟官家,東京城中軍械坊已鑄造兩百二十七支。”

    大□□與其說槍,更像炮一些,只是因為威力更大,普通的鐵鑄很難保證不炸,良品率低,只能用鋼鑄造,但如今鐵的產(chǎn)量喜人,鋼嘛——就差得遠了。

    趙士程當然也明白這一點,后世能大量地生產(chǎn)鋼是靠著把氧氣吹入鐵水表層中,然后把煉鐵高爐子倒轉(zhuǎn)放平,讓鋼水從上方流出,底下不能與氧氣接觸的鐵水就是廢鐵。

    但他如今的科技樹是不能支持一個可以重達數(shù)百噸、可以倒轉(zhuǎn)的鋼爐的,所以鑄出來的鋼水只能從下方流出,至于流出的哪一段是鋼水,那就是玄學,質(zhì)量也很不穩(wěn)定。

    不過科技這東西最忌諱急功近利,他也只能等著了。

    戰(zhàn)爭與技術(shù)都是最現(xiàn)實的事情,拼的都是最基礎(chǔ)的實力……

    他深吸了一口氣,嘆道“把這些配發(fā)給新軍,讓京城中的新軍準備開拔北上,聽從宗澤調(diào)遣。”

    何栗小心地問道“那種將軍等從遼東帶回的新軍——”

    “當然是一起帶過去,局勢如此,哪還有留手的余地。”趙士程無奈地搖頭,“這金國是大宋的一劫啊。”

    何栗點頭,前去通知新軍做好準備,他沒找皇帝陛下要手書,陛下很少用手書,這事是朝廷上上下下都十分滿意的事情。

    不用手書,那皇帝的旨意就要先由尚書省起草,再由中書門下省通過,有一個監(jiān)督皇權(quán)的過程,先前那位喜歡書畫的皇帝,最喜歡的事情就是繞過中書門下省,直接用手書下達到臣子手中,花石綱應(yīng)奉局都是這么來的。

    陛下繼位以來,處處都是明君之相,真是大宋之福啊!

    想到這,何栗不由得加快了步伐,想要早到回到陛下身邊聽差,他如今不過三十歲,自覺有些前程,必是能跟著明君做出一番事業(yè)的,配享太廟什么的,也不是不能努力一把。

    ……

    遼東,遼澤城。

    陳行舟一如既往地洗干凈手,虔誠地打開師尊送來的信件。

    信中寫了北方宋軍遇到的一連串挫折,看得陳行舟直皺眉頭,心說這些舊軍,都是廢物,居然讓陛下憂愁,可惜我不在師尊身邊,否則必能平了這北方之患!

    然后陛下在信中提起,他新做了一些綠色染料,染出的羊毛和布匹都十分漂亮,不易褪色,但是這種染料劇毒無比,你想想辦法,把這些東西給金國送去,最好是送給金國的二號人物吳乞買。

    陳行舟微挑眉頭。

    哇,這樣的東西,真是太棒了!

    染色布料在宋遼金都是好東西,他完全可以打著海外布匹的名義賣給金國,對了,先前師尊不是送給他幾件藏羊絨織成的披風么,那東西又薄又暖和,彈性極好,是吐蕃青塘一帶部族送來的貢品,染個顏色,拿去給吳乞買,再容易不過了。

    還可以多送幾件,幫他換洗。

    再然后便是對遼東的安排。

    他的師尊要他試著聯(lián)絡(luò)高麗,一起防御金國大軍,在以后,他們必須在西夏、遼、宋、高麗之間構(gòu)筑起一道防線,把金軍阻擋在關(guān)外。

    這點也沒有問題,做為世仇,高麗也對金國十分戒備。

    接著,做好攻打金國的準備,將來朝廷可能會以遼東為橋頭堡,平定金國。

    陳行舟看到這,按住胸口,忍不住遙想了一下將來自己成為征東大將軍,平定金國,開疆如漢唐,將渤海國舊地全歸于大宋,然后成為一代名臣,配享太廟,受天下香火的日子。

    “看看你這模樣!”他爹陳瓘正好過來找他,忍不住嫌棄道,“成天白日做夢,當著甩手掌柜,哪還有半點君子之資。”

    陳行舟自得道“能者制于人,我既然會用人,又何必事事親力親為,再說了,身在異鄉(xiāng),兒子每月就指著這點樂事。有什么事么?”

    陳瓘摸了胡須“今年南邊的錢糧多久過來,張榮想要再造一支船隊……”

    “如今朝廷為邊事所擾,錢糧不多,”陳行舟皺眉道,“先前我等要大宋供養(yǎng),如今良田、工坊、海運皆不缺,怎能還以前一般指著朝廷?當自給自足才是,不只如此,將來若大宋有大軍前來,咱們還得軍糧,得先準備著才是。”

    “那,一些城鎮(zhèn)怕是不能擴建了。”陳瓘道,“然事有輕重緩急,也只能如此了。”

    陳行舟點頭,繼續(xù)看信件的最后一行,然后,神色一冷,捏緊了信紙。

    “怎么了?”陳瓘看他神色不對,疑惑地問。

    “師、官家讓我把趙家村的那些蠹蟲送回大宋。”陳行舟神色難看,“他說太后想念兒孫……想念兒孫送趙五郎那幾人回去便是,何必全都回去,徒然浪費銀錢!”

    陳瓘勸道“這是趙家的家事,咱們何必多管。”

    “天家無家事,”陳行舟如同困獸一般,走了幾步,突然摸了摸下巴,瞇起了眼睛。

    陳瓘不由皺眉“你又想做什么壞事?”

    “這些個宗室,在我這吃住幾年,豈能說走就走,”陳行舟微微一笑,“他們想回去,得同意將自家今后的俸祿,讓朝廷全數(shù)轉(zhuǎn)給遼東,做為抗金所需才是。”

    如果不愿意,他們也別想走了。

    第278章 自信滿滿

    陳行舟說完, 他爹皺了皺眉頭,才道“這倒是應(yīng)該,若輕易放這些人回去,怕是又有冗費之患。”

    大宋的三冗兩積折騰了那么些年, 如今好不容易有所好轉(zhuǎn), 做為一個忠君愛國的士大夫, 陳瓘是當然不愿意昨日重現(xiàn),便和兒子一起合計起來。

    相比年紀輕輕就出來獨當一面的兒子,陳瓘在朝廷上浮沉了四十余年,對這些人際關(guān)系要比兒子更擅長,立刻便給兒子出主意“這事你不必出頭, 得宗室內(nèi)部自己合計,只需咱們悄悄給一些消息, 他們必然會主動上書朝廷,愿意舍棄錢財,只保留頭銜,回歸大宋。”

    這是必然的, 且不說在遼東得自己謀生,過得拮據(jù)無比,光是親人不在身邊, 就足夠讓他們難受了, 再說了, 他們在遼東, 也拿到大宋的俸祿啊。

    他們在京城的妻子也是拿不到這筆錢的, 因為朝廷以不知宗室生死為由扣下了, 他們的親眷大多是依靠當年在澤園的入股分紅來生活。

    “另外, 荒宗一脈還是不要送回去了。”陳瓘還立刻分析利弊, “由我看來,那一脈是貪生怕死之人,咱們悄悄讓人露出一些想要他把他們沉入海里的意思,他們便會主動上書,請求留在遼東了。”

    “荒宗?”陳行舟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

    “便是先帝趙佶,”陳瓘不悅地看了兒子一眼,“你都不看報紙的么,先帝的謚號兩年就定下來了。”

    “為個謚號吵那么久,我哪能時刻記著。”陳行舟在遼東,還真沒怎么注意這事,“我記得先前不是說給他謚個‘元德充美曰徽’的‘徽’宗么?”

    “那時是什么時候啊,那時朝廷上的朋黨還未清算呢,后來清算了,那時太子殿下便給他定了個惡謚,為‘荒宗’。”

    “外內(nèi)從亂曰荒;好樂怠政曰荒;昏亂紀度曰荒……倒是與他匹配,陛下果然英明。”陳行舟十分滿意。

    “其實朝廷為這吵了許久,畢竟上皇是從荒宗手中接下的帝位,給個美謚號于他無損,給個惡謚卻顯得失了氣量……”

    “非也,荒宗在位十七載,禍國殃民,殘害忠良,這樣的皇帝還要個美謚號,那才是沒天理。”陳行舟揮袖打斷道。

    他老父親看了他一眼,試探道“兒啊,你還在記恨當年他發(fā)配你去沙門島?”

    “那倒沒有,我反而要感激他,若沒有他,我還遇不到當今官家。”陳行舟只是嘆道,“只是那些年,有多少人被打成黨人,死在流放之途,你又不是不知道,要不是爹你身體硬朗……”

    陳瓘勸道“別想了,都過去了。”

    陳行舟點頭,突然便有些想家“他們兄弟還不知道我活著吧?”

    陳瓘搖頭“不知,他們還想為你平反,如今正日夜發(fā)奮讀書。”

    “快了,”陳行舟深吸一口氣,“等將幽云之地并入大宋,咱們陳家,該有榮耀,一個也不會少,他們受的苦,都會有補償。”

    陳瓘輕聲道“你能活著,就是對他們最大的補償了。”

    天知道當年他知道兒子沒死時,哭成了什么樣子,更難受的是這些事情,他還得瞞著老妻和孫兒,只能早早離開,來尋兒子。

    兩父子感慨了一會,便各自分開。

    陳行舟在金國當然是有眼線和探子的,用獻寶名義給完顏家送些有毒的披風、鏡子、珠串實在太容易了,尤其是珠串,天知道他們?yōu)槭裁茨敲聪矚g佩戴各種珠串。

    而陳瓘則去找到了畫宗的三兒子趙楷——這位的畫技在一眾宗室里十分出眾,生活還算不錯。

    這樣的聰明人,不需要把話說明白,只需要在合適的機會暗示一下,他們便會自然腦補出一個完整的、大宋皇帝的部下想要在海上將他們一網(wǎng)打盡、用以邀功的計劃。

    若是他們領(lǐng)悟不到這個計劃——

    陳瓘嘆了口氣,心說那就只能讓他們真正體驗一下這計策……想到此處,以忠良而聞名于大宋朝堂的正直之臣悚然一驚。

    他怎么會如此狠辣,居然對他曾效忠的皇子有如此悖逆之心?

    我兒誤我!

    陳瓘心中滿是自責,但去趙家村的步伐卻是一點不慢。

    無奈啊!為了大宋安寧,他需得做些犧牲。

    大同府,金軍圍攻此地,已經(jīng)有八十余日,且越發(fā)兇悍。

    從一開始的仆從軍,到后來的精銳女真戰(zhàn)士,一次又一次,讓這次守城之戰(zhàn)越發(fā)兇險。

    好在岳飛手下的士卒,都是經(jīng)歷過遼東守城之戰(zhàn)的精銳,對金軍各種攻城之術(shù)了如指掌,這些日子里,擊退了無數(shù)次金軍的進攻。

    但守城之戰(zhàn),最緊要的還不是糧草,而是看不到援軍的消息——倒也不是完全看不到,岳飛在城墻上,就已經(jīng)不止一次看到金將婁室炫耀在攻打大宋士卒時俘虜?shù)乃诬姡€會讓其在城下大喊勸降,并且講述那些援軍的慘樣。

    偶爾他們還會拿出不知從哪里俘獲的大宋軍旗,在營前招搖,意圖動搖士氣。

    但岳飛等士卒都是從河北與遼東招來的新軍,對這些西軍將士并不熟悉,對方凄慘在他們的看來,是金軍在凌虐大宋普通百姓,不但沒有動搖士氣,反而讓士卒們更加同仇敵愾。

    攻城之戰(zhàn),攻方的損失是十分的巨大的,岳飛前來大同時,令士卒帶足了火粒,他們的槍械在平原上對騎兵傷害有限,但轉(zhuǎn)到城墻堡壘中后,那真的是天神兵一樣的兇器,尤其是在金軍歷盡艱難爬上墻頭時,近距離的槍械打得那叫一個又準又快。

    所以,在這三個月里,岳飛的數(shù)千士卒,還將大同府守得牢固,加上大同府怎么也是西京道的首府,糧草有不少儲備,大有再守上一年也沒問題的模樣。

    但他的對手,金國大將粘罕也不會輕易言敗的人物,他已經(jīng)準備用大同府為誘餌,盡可能地消息宋遼兩國的援軍,只要能將兩國主力消滅,那大同府攻不攻下,便不那么重要了。

    ……

    河東路,朔州已經(jīng)被劃入了大宋版圖。

    宗澤手下多了一位叫陳規(guī)的朔州知州,更讓他滿意的是,這位陳知州上任,帶來的不只是糧草,還有一種新型火器。

    這種火器威力遠大于普通槍械,但又差了火炮許多。

    相比要十個人在山路搬運的火炮,這東西雖重,卻是人力可以扛動的。

    “就是這數(shù)量,未免太少了,就四十支,還不夠一個小隊。”接收火器的張俊小小抱怨了一下。

    “這五十來支還是我在太原調(diào)動助手私下鑄造的,你要嫌棄,那就別用了。”陳規(guī)瞬間不喜。

    “大人息怒!這種神器吾只會覺少,豈敢嫌棄!”張俊立刻賠禮道歉,說了好一番好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