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19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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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麻煩的是姚氏對兒子立功為官之事十分欣喜,村中也讓他們慶祝此事,但劉氏卻因此被架在了火上……她曾經準備二嫁之事雖然只是才被提起,可一些閑言碎語卻傳出村子。 要知道劉氏不過一普通貧家女,嫁的也只是一個給人看家護院后來去從軍的漢子,突然之間,就成了從七品的武官夫人,說是一步登天也不為過。 嫉妒之心一起,加上劉氏也不是完人,又有想要再嫁的意思,那流言自然被人添油加醋,越傳越不堪。 這個時節,名聲是女兒家的臉皮,劉氏在鄉中待了一月,便實在是待不下去,而村中其它人家也想將自家女兒親眷嫁到岳家,哪怕是當個妾也沒關系。 岳家兩老也實在受不住,便和劉氏一起,去了京城。 居京城,大不易,岳飛俸祿自然是不低,分發的院子也很好,兩老閑不下去,也不愿意請婢女,便和劉氏一起cao持家務,這才安身下來。 可就算如此,劉氏一想到這些日子受的委屈和碎語,心里便有一股郁氣不去,難以展顏。 “要我說,如今你家母親也來了京城,有人幫著看兒子,也沒有太多活,”白氏突然想到一事,“前幾日,我聽說慈恩所準備開家書坊,要找些刻書印的女工,離咱們這不遠,不如一起去試試?” 他們這些軍眷,每月雖然能領不少俸祿,但京城好東西多,錢總是不夠用,若能有些活計補貼家用,當然是愿意的。 “我、我大字不識,怎么去刻書印啊?”劉氏搖頭拒絕。 “去看看唄,聽說是刻書畫,我看妹子你描繡樣時那么利落,萬一能成呢?”白氏慫恿道,她若一個人去,家里必然不放心,能拉著妹子一起去,便不一樣了。 “那成。”劉氏點頭。 第262章 細雨潤物 淮東之地, 這片后世稱為江蘇的地方正在經歷一場大旱。 大宋的救災制度平穩運行,官府熟練地開倉平抑糧價,但在這場大旱中,大量顆粒無收的佃戶帶著家小, 開始進入城中討生活。 太子殿下繼位來, 大作工坊, 這些年來,工坊帶來最大的改變, 就是給了佃戶一條新出路, 讓他們遇到困難時, 不用困守在那一畝三分地中, 去城中找些最苦的活計, 至少也能活下來。 這事帶來最直接的體現,就是那些雇傭佃戶的主戶們,對佃戶們客氣了許多, 在以前,他們對佃戶幾乎是掌握著生殺大權——主戶若是不愿意佃戶們繼續租種,那大多數佃戶是很難在短時間內找到新的土地租種,那便是斷了生計。 正因此, 平時大戶的權力是極大的,佃戶便是損了利益,也要忍氣吞聲, 而當有了新的出路后,主戶們的生活質量便下降得厲害。換以前,他們想找佃戶做幫手, 只要說一聲就行了, 現在他們都會推三阻四了。 運河之上的碼頭上, 又是一家老小提著包袱,走上貨船。 淮南路夾在汴京、杭州、密州這三個新興的大城之間,很多人過不下去時,便會外出討生活。 如今淮海東路的人有三個選擇,一個是順著運河南下杭州,一個是乘海船北上密州,還有一個便是順著運河去西北邊的汴京。 “走吧,”為首的老人輕杵拐棍的,“東京城是天子腳下,工坊最多,船費也不貴,不像南邊那么克扣。咱們就去東京城。” 一家人都上了寫著“陸”字的貨船,而在這支船隊中,后方還有一位意氣風發的文士,他三十出頭,是“淮西提舉常平”,管理著淮南西路的常平倉,今年因為救災有功,加上已經到三年的考評之期,回京述職,眼看又要升官了。 但升官不是最重要的事情。 “這次去京城,不知道能買到多少書,”陸宰感慨著道,“自從油印之道盛行以來,書價日降,對我等愛書之輩,實是盛事。” 他的妻子唐氏聞言笑道:“你與父親一般愛書,這些年圖謀我家藏書還嫌不足,如今要去謀那京中書院了么?” 陸宰大笑道:“夫人知我!” 夫妻二人同乘一船,看著兩岸青山小鎮退去,頗有些山水之趣,唐氏突然道:“聽聞北方要疏浚御河,讓燕京的大石碳船可以過汴京直入杭州,此事可真?” 陸宰搖頭道:“只是疏浚黃河到東京城這一小段,河工耗時費力,聽說朝廷還在召人勘查地形水勢,要我看,燕京之船可以過東海而至杭州,不必勞民傷財,這南邊的河道關系天下,才更該疏浚。如今朝廷為此爭論不休,要我看,還有的吵。” “自太子解封海榷以來,蜀地、京城的船越發多了,汴河時常有舟船阻塞,”唐氏也是大家出身,揶揄道,“是如今淮南路想要運河,做些補益吧?” 陸宰斷然否認:“哪有,朝廷不許在汴河上重復設卡,淮南路的知州又想要些政績,自然要想些法子。” 說到這,他又感慨道:“如今大家是看出來了,當今太子是個管事的,有什么需要,只要理由足夠,他便會想辦法,哪怕沒辦法,被安慰一番,也是在太子面前露了臉。” 唐氏也道:“不錯,這幾年來,天下可真是安穩太平,江南之地元氣漸復,有他真是大宋之喜啊。” 這時,她看見旁邊的貨船那狹窄的尾艙上正擠著一家人,一名樸素女子正在船尾織著毛線,一個小孩正在她腿邊叫著jiejie快和我玩,不由驚訝道:“那是哪家佃戶,怎么不去客船,要搭尾艙?” “那是宜興一家姓李的佃戶,家中受災,咱們尾艙未滿,便隨意載了多搭了一家人,”陸宰隨意笑道,“咱家那位船頭,看到貨倉沒滿,便會急著團團轉,改不了了。” 唐氏也笑了,看了一會小孩,忍不住摸了摸肚腹:“也不知那京城的太醫,能不能治治我這胎腹。” “別想太多,”陸宰擁住她,“你這些年吃得苦頭不少了,我陸家子嗣豐足,大不了過繼一子。” 唐氏搖頭道:“那怎行,官人對我情深,我必得讓陸家有子嗣繼承才好,我不但要有孩兒,將來還得給咱們生十個八個孫兒!” 陸宰無奈抱住妻子,又是一番安慰。 …… 船隊緊趕慢趕,在河水浮冰斷航前來到了京城。 繁華的城池威嚴高聳,城外也早已是大片住宅,城東已經圍繞著神霄院、新軍軍營、附屬工坊形成了比城內還繁華的商業中心,而城南則以澤園為中心,形成了巨大的消費群。 兩處中心有效地疏解了主城中擁擠的人流,緩解生活壓力,讓整個城市有更大的活力。 周圍的城鎮道路四通八達,許多村中雞蛋蔬菜都能很快運到這座百萬人口的大城市來,形成了一個巨大的經濟中心,而這個中心又像一個黑洞,吸納著周圍的糧食、人口。 唐氏與陸宰離開船,去了自家在京城的宅地,略做歇息,就開始與親友相互拜訪。 唐氏發現,京城的各家女兒們如今開口閉口,都在談治家治國,聊插花、點茶、書畫女工的基本才能沒有了,一時居然在各家閑聊中擠不進圈子。 這怎么行! 做為丞相之女,唐氏不允許自己落后,立刻著人打聽。 在知道這是皇后娘娘帶來的新風氣后,也果斷買了各種書籍,惡補一番后,在接下來的宴會中輕易地占據優勢地位。 然后,她又在幾次宴會上見到了那位如今名聞天下的山水姑娘,還有澤園之主姚夫人。 她們如今都是皇后娘娘的坐上賓客,大權在握,尤其是山水姑娘,以一女子之身,有著天下第一的財富。 雖然有不少女眷私下里談閑言碎語,但要說不嫉妒,那是假的。 誰不想過風風光光,意氣風發,隨心所欲地生活呢? 但幻想過后,唐氏和別家婦人閑談起時,聽說太子喜歡這樣的姑娘,卻忍不住搖頭,覺得這樣媳婦,當婆婆的肯定降服不了,還是找個聽話懂事,能生兒子的就好。 - 同一時間,貨船上的李家人,也在鄉人幫助下,暫時找到一處棲身之地。 清晨略做休息,他們便趁著天色,去牙府排隊,周圍的工坊幾乎都去那里招人,只是才到門口,便有人悄悄迎上來:“這位哥哥,要找活么,我這邊有個好活……” “滾滾滾!”李老頭的同鄉立刻轟開他,“再不走我喊人了。” 對方悻悻然而去,周圍幾個想圍上來的也無趣地離開。 “李家哥哥,這些都是沒去牙府備案的小工坊,騙子極多。很多人跟著他們去了,便被拉走賣到海船上,或者去那黑心工坊當牛做馬,你可萬萬小心,”老李的同鄉告誡道,“至于媳婦女兒家,就更不能去,說不得便被賣給什么窮苦人家當妻子,再也找不到了。” 李老頭一家頓時色變,一個姑娘忍不住道:“這都沒人管管的么?” “怎么不管,太子殿下對此已經殺了好幾波了,但這些人也有真的小作坊,給不起入牙府的備案費,他們沒做案,也就只能關兩日,教訓一下,”老李同鄉嘆息道,“城京騙子多,你們可都要小心了。” 老李一家點頭應是。 然后便入了其中,男的那邊人數要比女子多數倍。 巨大的院落里吵吵嚷嚷,很多人用別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討論著鐵坊的食物豐富,但太累,錢還不多,有的說修路隊風里雨里太苦,還有人說倒夜香這活有外快…… 老李一家沒找到正規的工坊,但接了一個涂臘紙的活計,可以帶回家做,計件收費,他的女兒也收了一個剝菱角的活,做為江南人,他們家都熟悉。 一天下來,他們都很滿意地回到家里,雖然只是些臨時的活計,但只要有活,他們就能安心過下去,再找更合適的活兒。 - 遼東又傳來消息,稱岳飛招募到足夠士卒,要求一部分軍需。 他這次的英勇表現得到遼東百姓的強烈擁護,很多人踴躍投奔他麾下,能挑選最合適的義勇,而這些人將會和他一起,駐守遼東。 梁紅玉也已經去了遼東,但她無功無績,有的只是王洋的薦書,陳行舟打發她去開墾莊子——如果能恢復遼陽附近的幾處城鎮做為防守前線,遼澤的安全性就能大大提高。 但開墾新地十分危險,梁紅玉能做到多少,就要看她自己了。 另外,金國將目光投向遼東,也并沒有緩解遼國多少矛盾,今年遼國又有楊詢卿、羅子韋、準布部等率眾降金。 趙士程平靜地看完這些消息,托起頭,又拿起了耶律大石這大半年來第一次送來的消息。 略過開頭的問候,下邊是他已經到了漠北,這里水草豐美,我已經召集了部隊,正在休養生息,有需要我的士卒可以隨時前來幫助您,只是這里太過貧窮,他們過著朝不保夕的生活,我需要堿來幫助各部梳理羊毛,需要鹽來讓將士們更有力氣…… “這大石林牙不是和舟兒相看兩相厭么,怎么信里和舟兒一樣都在要錢?”趙士程無奈地把信放下,指尖在桌上輕點。 遼東、燕京、西北,都已經布局得差不多了。 剩下的事情,便是要一只能抵御金軍的強兵。 再多的計謀,在絕對的實力面前,都不能維持太長久,將來的事情,就要岳飛韓世忠等人在這舞臺上,綻放光芒了。 第263章 天高三尺 年節將至, 遼國唯一還算安定的領土燕京也開始準備過年所需的貨物。 門頭溝的煤礦有一部分都已經成為了廉價的原料,供應了許多家庭冬季所需,還能用來烹牛蒸羊,已經成為遼國重要的財源之一。 農歷十一月的年節, 已經下過一場小雪, 白色的雪蓋將天地打扮得精致而美麗。 但, 并不是所有人在過年時都會很開心。 “獨在異鄉為客……”一杯水酒,一碟小菜, 身披厚裘的中年人正在亭中賞雪, 文雅俊美的眉宇間帶著一股揮之不去的輕愁。 與他面對而坐的遼國宗室對詩詞不太精通, 但也能聽懂其中的意思, 不由感慨道:“殿下如覺著孤單, 我家有一女兒,正是待嫁的年紀,且精通詩詞, 不如便讓她來與殿下做伴,或能排解些許寂寞,若能有一個子嗣,更能讓您安心長住于此。” 趙士從擺擺手:“不必不必, 孩子太多,也都是孽債!” 說到這,他一杯飲盡酒水, 才緩緩道:“閣下的意思,本王已盡知,但那商行, 也不是我一人做主, 你也知道, 我家商行以信為本,價格最為公道,絕不可能克扣。” “王爺嚴重了,在下哪敢嫌棄錢財少了,實在是如今家國動蕩,想將家眷好生安置,便想于貴國求一處遷居之地,想請殿下行個方便。若是能成,在下家中有一草場,就在那礦上北邊,有數十里方園,可連同其中的牛羊,也盡數獻給殿下。”那宗室謙卑道。 趙士從心中一動:“如此大禮物,你是想要哪里的土地?” “密州!”那位宗室果斷道,“我已經差人去密州置業,也不求什么良田,只要有個新建的堿坊或者山水商行的海船行股份,三百股就夠了!” 趙士從忍不住笑道:“你對我家那商行,打聽得甚是清楚啊!” 那位宗室微笑道:“倒也沒有,只是想法子,打聽到了遼東那位給梁王耶律雅里添置的此許家財,跟著那位投,絕對不會有錯,然陳丞相卻不愿意提攜一些我等,只能求到殿下您這里了。” “這事不難,難的是我不好做主,”趙士從思考了一下,“這樣,我給你一封推薦書,讓你可以去買,但能買多少,得看山水那邊的意思。” 對面的中年人瞬間大喜:“多謝殿下、多謝殿下,這大恩在下必然銘記于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