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76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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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仲湜、種氏、趙士程都收到了大兄的信件,一家人各自打開自己的收到的書信后,面面相覷,最后,種氏和趙士程的目光,都落到了一家之主臉上。 趙仲湜面皮抖動了一下,拍著大腿,吹胡子瞪眼:“不孝,太不孝了,逆子!真是逆子!” 這下種氏可就不依了,當下把桌子一拍:“哪里逆了,士從還不是急家人之所急,才給你出了主意,你可別不知好歹!” 趙虎頭也主動爬到老爹腿上,給老爹順胸口:“爹爹不氣,大哥也不是有意,兒子認識一個大夫,醫術特別好,一定幫您把消息傳出去,好不好嘛……” 老婆兒子都連起手來了,趙仲湜哪有反抗的余地,于是沒有多久,便傳出趙仲湜身染風寒,不省人事,急信讓長子前去侍疾的消息。 大宋以孝治國,沒什么事情是比孝順更大的,所以朝廷沒有阻止趙士從前去密州侍疾,讓他過去了。 就這樣,在三月初時,趙士從啟程,踏上了前去密州的路途。 一路風塵,終于在三月底時,到達了密州。 迎接他的是種氏和趙士程,至于趙老爹,風寒未愈,還在房里不好出門。 回房后,趙士程告訴大哥,老爹為了讓兄長前來,一個多月沒出門,這犧牲不可謂不大了——家里好一番雞飛狗跳。 開始時,趙虎頭還想給老爹打造個輪椅,差點氣得的老爹把他屁股打腫。 后來他亡羊補牢,拿了一根“極品紅珊瑚”殘枝,給老爹做為賠償。 有了這個補償,老爹便心安理得地躺平了,在他看來,反正如今天氣正冷,出門也沒什么好的,不如在家里賞玩珊瑚,并且向小兒子表示,如果還有其它的“殘枝”,他也不是不可以再躺一個月的…… 但這個暗示當場就被種氏嘲諷了,說他的大屁股可沒這么值錢,躺一躺就想值這么貴的珊瑚是做夢,知趣的就該在躺完之后把東西還給兒子,兩人為此好一番爭執,還是趙士程出來打圓場,說身外之物,就算不送老爹,讓老爹想玩多久就玩多久還是可以的。 這才化解了一場可能導致家庭破裂的危機。 趙士從聽得忍不住笑。 種氏和趙仲湜對視一眼,各自移開了視線。 趙士程這才問道:“大哥,你專程過來找我商議此事,是覺得這事還有什么轉圜的余地么?” “恐怕不大,”趙士從搖頭道,“若我所料不差,你這次,應是讓朱勔盯上了。” 他沉吟了一下,才道:“朱勔是官家心腹,他主持江南應奉局五年,因采辦花石綱有功而多次被官家嘉獎,東南一帶刺使、郡守多出于其門下,你的羊毛暢銷東南,豈會不入他眼?” 羊毛保暖,江南一帶冬季陰寒、春季濕冷,加之江南富庶,大量采購,被朱勔盯上,太正常了。 “那大哥的意思是給,還是不給?”趙士程問道。 “肯定不能不給,”趙士從嘆息道,“專營,就是朝廷低價收購你所制之堿,再高價賣出,由此牟利,你若不給,官家要收拾你,不過是舉手之勞,但若運作得好,也能給你討一個官爵。” 趙士程當然也知道這點,但一想到自己利民之物,就要被那個廢物拿去搜刮民脂民膏,然后建園子揮霍,就心態爆炸。 趙士從當然也知道弟弟的性格,不得不苦口婆心勸道:“小不忍則亂大謀,虎頭啊,這事任性不得,咱們家雖然是宗室,但身家性命,都在官家一念之間,咱們可以的試試阻止,但若真事不可為,還是認了的好。” “大哥想要怎么阻止?”趙士程不開心地問。 趙士從道:“丞相張商英還算是有幾分本事,我準備從他入手,讓他為民請命,阻止此行,但這事還要官家決斷,所以有幾分勝算,我也拿不準。” 趙士程認真道:“謝謝大哥了,但這事,可以不用勞煩張商英,我想,我有個一個辦法。” 趙士從疑惑:“這事關天家,你能有什么辦法?” 趙士程眨了眨眼,道:“就是因為事關陛下,所以才有辦法。” 不就是jian臣出馬么,當然,是要用魔法,打敗魔法。 他本來不想那么早用的,但是既然遇到了,就只能讓自己那位便宜師父,提前出馬了。 第100章 送入宮中 趙士程的便宜師父, 林靈素,縱觀歷史,那也是弄臣里鼎鼎大名的人物, 在獻媚君王、結交權貴、謀取利祿這些行當里混得風生水起, 很長一段時間, 蔡京都要避其鋒芒。 他充分相信,這位師父缺的只是一個臺階, 只要能把他引薦到宋畫宗身邊, 這位就會同風而起, 扶搖萬里。 這種人,本也不是池中之物,唯一要憂慮就是他一出馬, 怕不是又要為本就搖搖欲墜的江山再添一捆稻草了。 但憂慮之后,趙士程轉念一想,那位道主皇帝, 本就崇信道教,林靈素只是從萬千道士中殺出的最后勝利者而已,沒有林靈素, 畫宗要封自己當道君, 還怕沒有其它的道士當他的捧哏嗎? 便宜師父出馬,至少能暫時控制著, 以后謀算大計時,也會有更多籌碼。 不過, 這事, 還得那位便宜師父配合才行。 …… 趙士程又去了神霄觀。 林靈素依然是那不修邊幅的模樣, 不過, 他并沒有做實驗, 而是正在和自己的仙鶴培養感情。 只見那白鶴張著翅膀,陪著那邋遢的道人奔跑,爭搶他手中的食物,頗有幾分仙趣。 這幾只白鶴也不怕人,趙士程來了,有的視而不見,有的兇狠地扭頭,對著小孩鳴叫了數聲。 林靈素見徒弟來了,便將自家的幾只白鶴打發回了自己的院子,把小孩帶到了房中,令小童煮上茶水,調侃道:“今兒個是刮什么風啊,居然把我這小徒弟吹來了?” 趙士程面露難色,認真道:“師父啊,徒兒有麻煩了。” 林靈素燙著茶碗,調侃道:“身為宗室,還有誰敢找你麻煩不成?” “是的呢,”趙士程一臉煩惱地道,“師父,你知道劉混康吧?” 林靈素燙碗的手一停,隨即若無其事地放下,放輕了語調:“劉混康,他不是死了嗎?” 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劉混康,就因為他一句“京城東北隅,倘增高之,則皇嗣繁衍矣!”而讓今上深信道教,小大之事,來往去□□問,一年三十余次,所在茅山派更是一越而成眾派之首,是無數道士想要效仿的人生巔峰。 趙士程嘟囔道:“去年,那劉混康不是死了么,官家又到處征招有道之士,我們家也在找啊,爹爹就聽說濮州有個叫王老志的神仙很厲害,派人去尋訪,結果發來的信讓我給拿去點燒杯了,結果這個老神仙,就被另外一個宗室搶了先,老爹很生氣,說要給我好看。” 林靈素指尖一緊,故做隨意地道:“那個王老志,有什么奇特之處么?” 趙士程思考了一下,努力回想:“聽爹爹說,他很能算卦,十中有七八都是能中的。” 林靈素不由得目露鄙夷:“算卦之術,小道爾。” 趙士程抱怨道:“大道小道都沒有用,爹爹不高興。” 林靈素誘導道:“你這孩子,有何可慮,有現成的仙師在你面前,你卻舍近求遠,為師我難道不是有道之士么?” 趙士程愣了一下,有些嫌棄地道:“師父啊,咱們也當了這么久的師徒了,你有多少斤兩,我能不知道么?” 林靈素大為不悅:“你這小子,簡直目無師長,平時不是那么聰慧么,這道法論是境界,是修養,你們父子不懂其中三味,但官家卻是明白的,若是不信,薦我前去宮中一試,便能讓你們知道厲害。” 趙士程猛搖頭:“那不行,推薦你進宮,我家是要擔上干系的,要是你惹了陛下不喜,豈不是大麻煩。” 林靈素不由得磨牙,悶聲道:“你這小兒,我和你說不上,讓你爹爹來與我說,便知曉了。” 趙士程這才疑惑地看他,謹慎道:“師父,你是認真的?” 林靈素傲然道:“神霄一脈,由我創建,自然也應由我發揚光大,天生我才,豈能困于鄉間野廟之中,再說了,若是我能得陛下親睞,你是我的徒兒,必也能水漲船高,于道史留名。” 趙士程心說我可沒有這興趣,但他還是要把話給便宜師父說明白:“師父啊,你口氣這么大,我就問一個問題,官家的性子,你清楚么……” 林靈素一滯,輕咳一聲,掩飾道:“有所聽聞。” 從平日里官家的各種政令、他還是能推斷出一二的,更何況,若是趙觀察使當他的推薦人,又豈會不把官家的各種性子告知于他? 趙士程認真道:“師父,如今官家沉迷書畫,又寵幸童蔡,若是推薦你去,您會給官家諫言么?” 林靈素被問住了,一時吱吱唔唔道:“這、這諫言,不應該是御史臺的事情么,我長于道術,不通俗務……” 趙士程當然明白這一點,于是道:“那師父,若你去官家身邊,肯定是讓官家大興道教,對不對?” 林靈素被問得有些煩了,怒道:“你這什么意思,在你眼中,師父也是如童蔡一般禍國殃民之輩么,若是不愿,拒了便是,別在這問來問去!” 趙士程嘴一扁,眼睛里一下就盈起水光,弱弱地聲音就帶了哭腔:“問一問都不行么?” 林靈素頓時心虛,畢竟感情都處出來的,小徒弟雖然牙尖嘴利,但平時也是個頂貼心的小棉襖,不由得微微后悔,心說我兇一個孩子干嘛,于是便軟了語調:“士程啊,你還小,這有時候,開始的諾言,在將來,不一定還能作數,師父答應你,能勸,就盡量去勸官家國事為重,好不好?” 趙士程這才不好意思地道:“抱歉,師父,是徒兒說錯話了,師父想做,徒兒一定盡力相助,把咱們神霄派的煉丹之術傳播出去。” 林靈素一怔,不解道:“什么煉丹術?” 趙士程認真道:“就是從那本天書里得到的煉丹術啊,那里邊有那么多神方,要是有官家支持,必然能出很多仙藥,有這些仙藥,不但官家會嘉獎您,就連天下人都會信咱們神霄派吧?” “這是自然,”林靈素又有些遲疑,“可是徒兒啊,這仙藥丹術,若是給的人多了,便不稀奇,不能讓人驚艷了……” 趙士程搖頭:“師父,你是要給神霄派謀萬世的,這丹藥秘方,日子久了,總會傳出去,你的丹藥若是無效便罷了,若是有效,當朝諸公都來求取,你能做出多少,必然是要收徒的,而是徒弟多了,又哪里保得住呢?” 林靈素還是遲疑,說是這樣說,可這種東西是立身之本,豈能…… “再說了,師父,”趙士程諄諄善誘道,“你也弄這煉丹之術許久了,知道其中許多困難,到時廣收門徒,如葛洪一般作出《抱樸子》煉丹術,讓天下煉丹之士,都尊您為祖師,這是何等的榮耀,如劉混康之輩,只能傲笑一時,只有做下讓天下人都側目的成就,才是真正的名留青史啊!” 林靈素被徒弟畫下的宏圖迷得神魂顛倒,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才平息下來,一言不發,閉目深思許久。 趙士程也很有耐心,默默等他想好。 過了好一會,林靈素睜開雙眸,看徒弟的眼神,就帶了一絲復雜,長嘆道:“徒兒啊,你本就想推薦為師入朝,對吧?” 趙士程抿了抿嘴,睜大眼睛,仿佛一只無辜小青蛙。 林靈素幽幽道:“你想推薦為師,又怕為師亂來,所以才說了這么多,對么?” 被便宜師父盯著看了許久,趙士程才小聲道:“這不是,有那么一點擔心嘛……你也知道,我們這些宗室,被懷素案嚇過一次了。” 這下林靈素可就不能同意了,不悅道:“那張懷素不過是假道士,豈能與為師比,你這也將為師看得太輕了。” 趙士程垂頭不語。 林靈素感慨道:“念在你還是有為為師著想,此事便罷了,唉,徒弟啊,你還是太小,不懂世情險惡,這伴君之側,說什么,講什么,都要看官家之意,豈能事事由心,別的不說,那童蔡二者,雖是天下皆知的jian臣,但二者的才干,又豈是等閑?” 趙士程點頭:“徒兒受教了。” 林靈素這才滿意了,便略心急地問道:“那么好徒兒,趙觀察使打算多久見我?” 趙士程道:“想見自是隨時皆可,可是師父啊,咱們是不是應該搞一點祥瑞之類的動靜,否則爹爹就算推薦,也師出無名啊。” 宋畫宗找道士,也不是隨便找的。 林靈素不由一笑,溫和道:“徒兒,這于你于我,都不是難事吧?” 趙士程眨了眨眼睛:“師父你說什么,我有點不懂啊。” 林靈素笑道:“那,你大可找個懂的。” - 因為趙老爹還在裝病,加上他不愿意去這渾水,于是趙士程將林道長推薦給了自己兄長趙士從。 這兩位驟然相遇,在對視的第一眼,就有如干柴遇烈火,流水遇知音,露出了然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