化宋 第38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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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能用他們的舶司關文,去其它宋國的港口掙上一筆大的。 最重要的是,這船啊,不是船隊,居然只有一艘,這簡直是最好的獵物。 - 天氣漸漸冷了,因為洗羊毛的材料并不算多,密州初剪下來的羊毛只是微微漲了些價,而更多的羊毛,還在趁著未結冰的水道,從河北、汴京、甚至是西北路運來。 西北的羊毛距離遙遠,本來不好運輸,但不知道哪個秀兒,想出一個辦法,直接將羊毛綁在木伐子上,順水漂流,瞬間解決了運力問題,他們沿著黃河進入京杭大運河,然后從泗水入海后,離新鎮便只有數百里。 于是,到了十月底時,新鎮的羊毛數量,已經到了二十多萬斤,王洋不得不擴大了港口,看著送來的羊毛露天堆積如山,很是無奈,又開始連夜修筑庫房,而韓七都頭則派人日夜巡邏,還在周圍地勢高處派人警戒。 而陸路上,每天都有車馬來購買清洗后的羊毛,甚至未等曬干,就直接拖走。 整個密州城,都沉浸在這股羊毛帶來的利益之中,無論是給家中添幾件羊毛衣服,還是織成線卷賣出去,皆能給家中添不少財貨,尤其是眼看秋冬將至,天寒地凍的時間就要來到,正可以趁著燒火取暖時做些活計,總比閑在家里,坐吃山空要強。 只是隨著羊毛數量的增加,密州海岸的海草灰們身價開始倍增,供不應求,連帶著許多商戶洗好的羊毛價格不得不漲,只有山水手中的羊毛價格穩定,一如既往。 好在山水也沒有壟斷市場,她收到的羊毛只占其中三分之一,其它的羊毛,都是那些密州大戶們想盡辦法從各地收攏而來。 只是因為山水把價格穩住了,他們也不好提價,少賺了些利潤。 宗澤對此很是滿意,因為今年密州的財賦收入,比去歲的多了足足一半,甚至還有上漲之勢,這意味著至少有上萬戶人家會因此過上一個好年——比如今年密州的rou類,就比去歲漲了不少價格。 …… 十月一過,又是一年冬季。 今年的密州卻比之去年,多了許多生機。 自膠西縣市舶司而來的車隊絡繹不絕,而密州城里,也到處是織機的聲響。 羊毛這個普通的事物,如今家家戶戶可見。 在密州官署之中,有一片別院,是知州的官宅,如今院中也掛堆了幾筐羊毛,一名婦人帶著幾個婢子,正在用鐵刷的梳理卷曲成團的羊毛。 宗澤忙碌一天,回到家中,便看到自己的兒子正乖巧地坐在母親身邊,那認真的模樣,絕對不比在看到看守時讀書虔誠半分。 宗澤微微頭痛,腳步一轉,就想從旁邊回廊里繞道回家。 但可惜,晚了。 “官人這是又要去哪?”陳氏早就聽到了熟悉的腳步聲,她衣著簡樸,已經半白的頭發只隨意挽起,插了一只帶著玉石的銀釵,面上的皺紋看著還挺慈祥。 宗澤微笑道:“這不是身上泥灰,怕污到夫人,才準備去洗漱一番嘛。” 陳氏把手中羊毛一放,嘆息道:“你忙著州府之事,我也不好多說,但你既已經六品官身,便該讓穎兒去參加大祭,總能蹭個官身,他都快二十五的人了,你當父親,總不能不管不顧吧?” 宗澤這次成為了六品官,和先前下品官員最大的不同,就是有了一個可以蔭補子孫的名額,按理,在宗澤退休或者朝廷舉行大祭時,都有可能得到官身,宗澤退休還有十來年,但當今官家卻喜歡各種大祭,只要有心,讓兒子在東京打點一下,便能混個寄祿官,將來若有機會,得到正經的官職差遣,也不是不可能。 “夫人啊,”宗澤嘆息道,“如今密州正是用人之時,你信我,穎兒若在此地有了成就,將來自然會有舉薦,何必去京城盤桓,浪費年華?!?/br> “你前些年,似也如此說的?!标愂喜簧袭斄恕?/br> “夫人且再信我一回……” 旁邊的宗穎自己化身成一蹲泥菩薩,木然地躲在一邊,仿佛切斷了和現實的連接。 終于,宗澤說服了老妻,和兒子一起大松了一口氣,這才道:“家里怎么多了這些羊毛,我那俸祿應是不缺吧?” 陳氏微笑道:“不缺,但最近城里許多婦人都在手織毛衣,便琢磨著給你和穎兒,還有欣兒也織上幾件,這羊毛比線卷價賤,左右無事,我便買了些?!?/br> “毛衣?”宗澤來了興趣,“什么樣的?” 陳氏拿出織了一小塊的布片,在他身上比劃了一下:“這東西是城東的張娘子先弄出來的,她家鋪子平日都是賣些草編、竹編,不知怎么就想到把毛線也編成衣服,編出來衣服平整好看,還不用裁剪,這一個月,好多人去找她討教。” 宗澤看著那布片上兩根棍子,疑惑道:“那這個又是什么呢?” “聽說那張娘子本是用兩指來編線,但指粗線細,很是不便,摸索幾番后,便找到了木棍來纏繞,再編成衣?!标愂线€笨拙地用兩根木針繞出一個線圈,似是很喜歡這打發時間的辦法,“那張娘子還在鋪里賣了羊毛的手套襪子,很多向她討教的婦人,也都順便買了一件,我也給你買了一雙,放在屋里,且去試試?!?/br> 宗澤自然應是,然后看著角落里的兒子,揮手讓他離開。 宗穎唰地一下就不見了。 宗澤眉頭冒出黑線,無奈地搖頭。 …… 趙士程也沒想到,自己還沒開始推廣織毛衣辦法呢,這才一年多的時間,密州人民就已經摸索出羊毛的新玩法了。 尤其讓他驚訝的時,連他的母親種氏,如今空閑時,也偶爾會拿著兩根木針,上上下下地織上幾針,按她的說法,她的其它兒女都不身邊,親手織上那么一兩件,里邊nongnong溢出的,都是她做為母親的心意啊…… “我以為是給我做的呢?!壁w士程聞言,哼了一聲,捏著書轉過頭去,拿背對著母親。 種氏不屑道:“你裝什么,雖然不知你舅舅和你勾搭了什么事,但每月看那蘇杭商船送來的細布卷,就知道你不缺這些?!?/br> 她尚且有些可惜,和羊毛之利比起來,自己那片蠟園也顯得有些不足道哉,但既然是彥崇弄出來的,也算是自家人,她便沒有多插手了。 趙士程試探道:“娘親啊,舅舅要走了,說把這個給我管,你會幫著我來管嗎?” 種氏輕嗤了一聲:“你舅舅已經和宗澤勾搭上了,配方也散了出去,我懶得趟這渾水,你自己看著辦吧,想那宗澤,也不敢吞咱家那份?!?/br> 趙士程放下心來,撲上去給個擁抱:“娘親最好了!” “好么,那脂膏要用完了,”種氏低頭看他,“需要怎么做,不用娘樣教你吧?” 趙士程用力點頭:“遵母上大人令!” “娘親的虎頭就聽話。”種氏滿意地丟掉線頭,抱著兒子一番揉搓,“對了,過些日子,娘親準備在汴京開一家脂粉鋪,你記得每個月把該用的拿出來?!?/br> 趙士程皺眉道:“我不是已經把方子給您了嗎?” 種氏伸手在他眉尖一戳:“這是給你的鋪子,當然要你來供。” 說到這,她嘆息道:“過些年,你也要去汴京上宗學,你爹看起來也不像是要回京城的樣子,聽他說,下一次升遷,他要當知西外宗正事,還是在這里蹲著,早點給你些人手錢財,你在京城也能過得舒心些?!?/br> 趙士程小聲道:“母親,父親為什么那么不愿意回京城???” 這么宅,看著不像是全因為珊瑚啊。 種氏輕聲道:“京城那地方,關系復雜,你爹又不是嫡出,早先便給幾位皇子當玩伴,哲宗朝時,他和簡王走得有些近了,是以今上一登基,他便來密州,免得麻煩?!?/br> 趙士程秒懂,心說老爹這也算是無妄之災了——前些年哲宗去世時才二十五歲,誰都沒想到他會盛年無子暴斃,王位落到哲宗的弟弟們身上,當時宰相主張立簡王為帝,而向太后挑選了一個對她最貼心孝順的端王,引起當時宰相強烈反對“端王輕佻,不可以君天下”,但并沒有什么用,這位沉迷書畫的端王上位,成為當今的宋畫宗,而他上位沒多久,幾個競爭對手就死掉了。 種氏說到這里,也覺得有些無趣:“我打理家財,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些小沒良心,行了,你玩你的煉丹去吧,若有什么奇物,我自會幫你傳出名聲?!?/br> 只要不是文武之道,宗室們怎么玩煉丹書畫經商醫藥,朝廷都不會有人說話。 趙士程微微一笑:“這個,娘親你就放心吧?!?/br> 第53章 怎么可能 十月底時, 新鎮的人口已經突破了一千戶,對于一個新建的小鎮來說,這樣的戶籍增量簡直讓人害怕。 韓七的鄉軍部隊早就開始了cao練, 他們之中雖然看著有不少老弱病殘, 但個個都是上過戰場見過血腥的軍士, 本地人已經感受過他們的強力,便也沒有對他們的一點缺陷公開發表過質疑。 人口聚集起來后, 原本不太愿意把織戶遷到新鎮的密州大戶們紛紛心動起來, 開始拿著對著新鎮周圍的土地伸出魔爪, 并且將自己家中的積蓄抽出,購買材料, 開始在這里大興土木——哪怕宗澤把這些土地的價格在后邊添了一個零, 也完全沒擋住他們的熱情。 趙士程在其中大賺了一把,因為他一開始就拿了最好的土地, 哪怕什么都不做,也能賺到一般人根本不敢想的產值。 但宗澤和趙士程對此都很淡定,頗有幾分視錢財如糞土的名士風采。 趙士程準備在將來的兩到三年里, 改進生產效率, 擴大生產規模, 把鎮上的制堿產量再增長十倍,并且要多培養一些工人,為此, 他已經讓山水開了一個培訓班。 宗澤則準備用新增的稅收重新修繕密州到新鎮、密州到市舶司的道路,至于新鎮到市舶司倒不用修,兩鎮之間的海路是最快最方便的高速路了。 當然, 也不僅僅是發展的事情。 “這幾個月來, 密州到新鎮之間的商路上盜匪搶掠案頻發, 僅是十月一個月,就已經發生了二十多起,幾乎每天都有一個商隊受害?!弊跐煞粗窒聜魃蟻淼母鞣N消息,面色冷凝。 “通知密州至新鎮的商戶,以后每日辰時一起出發,若是錯過,寧等一日,也不可獨自上路。”宗澤如是吩咐,他不會再給盜匪一點機會。 他的兒子宗穎乖巧地給他起草文書。 宗澤又思考片刻:“廂軍素來做役軍,用他們剿匪,反而會惹出麻煩,你讓韓七帶兵去清剿周邊盜匪,他知道該怎么做?!?/br> 他是見過廂軍剿匪的,其戰力極為低下,還比不上那些狠辣的亡命之徒,放他們去剿匪,侵擾搜刮鄉里會比匪類還甚,至于普通的鄉軍保丁,都是些沒有訓練過的普通農夫,如今有那韓七一群精兵,若不能善用,他就不是宗澤了。 宗穎點頭,又起草了文書,只是寫了之后,幾番欲言又止。 宗澤抬頭,皺眉道:“有話直說?!?/br> “兒,兒想和種公子一起去西北從軍?!弊诜f小聲說。 宗澤眉頭頓時皺成了一個“川”字,沉聲道:“你在說什么胡話?” 不是他有文臣特有的歧視目光,實在是稍微有一點常識的宋人,都知道如今的大宋軍隊有多上不了臺面,吃空餉、地位低、jian宦當道、軍備廢弛,很多部隊甚至為了生活,領著薪錢同時出去找活,若不提前幾日通知,都無法在三天內聚集起一個軍營的士卒,當然,這都是朝廷為了防范武將割據,可是如果兒子去了西軍,怕是一輩子都沒有前途。 宗穎急忙解釋道:“種公子說西北如今形勢大好,讓我試著蔭一個武官,去西北賺些軍功,還說如今朝堂上若無后臺,怕是難有長進,兒子覺得,他說得也有道理?!?/br> 不是有道理,而是大家都知道,蔡京當政后,手段狠辣,朝廷雖有不殺士大夫的慣例,他卻直接對人家的子嗣親族動手,尤其是去年,為了打擊政敵呂惠卿,用懷素案牽連其子,嚴刑逼供,其子被拷打數千次亦未牽連父親,呂惠卿這才只是被貶官。 在宗澤看來,如今的皇帝和宰相,就像一個篩子,正在努力把忠臣良將驅逐出朝廷,好讓他們享樂。 思及此,宗澤嘆息道:“先不要急,再等些時候?!?/br> 在他看來,這樣下去,天下遲早要亂。 大宋畢竟富饒繁華,有些底子,只要陛下別比現在還昏庸,繼位的能是位名君,想來還能多撐個百年,而且——他頗有些不敬地尋思,本朝天子歷來壽數不長,或許他也就能御宇二十來年呢? 宗穎沒能成功,有些失望,他倒不是一定要去從軍,只是羨慕種公子一個人在外的自在快樂,想要自由罷了。 …… 宗澤的命令不只給了韓七,還給了趙士程一份,因為這鄉軍除了朝廷那點微薄的俸祿外,還有趙士程給的高額“補貼”,并不是直接給錢,而是以兵甲、常服、還有每天伙食里的二兩肥rou做為福利。 趙士程還把在建的鹽田劃出一百畝,用來做為鄉軍的經費來源,將來鄉軍有折損需要撫恤,就在這里出。 宗澤就是因為這些原因,通知了一下他在密州最大的金主。 趙士程看到消息后,不由陷入了深思,他并不想自家的軍隊有太大的傷亡,所以考慮要不要建立城墻,做為防御的,但思考數息后,還是放棄這個打算,將來新鎮肯定會擴建,城墻建了反而浪費。 將來新鎮會有多繁華,別人不知道,他自己還能不知道么? 而且聽說,新鎮那里因為初建,治安并不是很好。 這種繁華的海港城市肯定會遇到搶劫,那么,要不要在高處,放幾門火炮呢? 他遙想著在港口的高地上,建立個五十門火炮,若有敵人來了,十門一組,輪流齊射,火力覆蓋一番后,再派軍隊出來撿尸體……嘶,好像很厲害的樣子呢。 甚至于用燃燒彈覆蓋,火海蔓延,跑都跑不掉…… 嗯,是該給鐵坊的那些的工匠,加些新的研究任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