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jié)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4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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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記得要叫自己起床這件事。 池雪焰穿上鞋往外走,應(yīng)聲道:“我已經(jīng)醒了?!?/br> 推開門的瞬間,明亮的光芒涌入。 賀橋看見那個人反射般地眨了眨眼睛。 他的手中拿著一個有些沉的盒子,目光里帶著一絲剛睡醒的茫然和柔軟:“你在邀請我看你的辦公室嗎?” “下午的光線會反過來。” 賀橋回答時的語氣很平常,似乎只是在討論對方所好奇的視野。 “那樣就變成你看不清了。” 其實,他比池雪焰更早知道兩棟樓視野的區(qū)別。 因為昨天下午,賀橋清晰地看見了那道出現(xiàn)在窗前遠眺休憩的身影。 那一刻的光線正好,像一面單向玻璃,藏起了他安靜凝望的目光,也藏起了那些隱秘滋長的心情。 一頭紅發(fā)的牙醫(yī)穿著潔凈的白大褂,雙手隨意地插在口袋里,偶爾抬頭望望蔚藍的天空,偶爾垂眸看向街道兩邊大片大片的楓樹。 他看過了許多云和樹,又望向正對面的嶄新寫字樓。 一扇扇明凈剔透的玻璃窗,被日色點亮。 天上有緩緩流動的云,在人潮熙攘的楓葉路投下時隱時現(xiàn)的影子。 窗里的人眼眸極亮地望過來,臉龐上漸漸綻開一抹笑意,純粹又放松,沒有絲毫多余的思量。 他全然不知日光掩飾下的四目相對。 所有靜謐斑斕的風(fēng)景,都落進另一扇窗里。 作者有話要說: 賀橋:我應(yīng)該是一棵樹。 小池:……是嗎? 第二十八章 滿街楓葉紅得很快。 隨著秋意的日漸濃郁, 池雪焰每天從診室窗口望出去的風(fēng)景,都有微妙的區(qū)別。 歸功于賀橋送的望遠鏡,他能很準確地窺見某棵樹上的楓葉到底紅了多少片。 這為診所外年年如期而至的秋, 也增添了幾分新鮮。 雖然池雪焰收下了望遠鏡,但并沒有用它來看過賀橋的辦公室窗口。 他不太想侵犯對方的隱私。 做生意總有復(fù)雜的人際往來,很多時候甚至稱得上商業(yè)機密。 相反,他的診室窗口里只有來來往往的小朋友和永恒不變的牙椅,不存在任何個人隱私, 所以他不介意賀橋看到。 從聽著項目規(guī)劃入睡,又在醒來時看見兩個望遠鏡的那天起, 池雪焰產(chǎn)生了一種愈發(fā)明確的感覺。 即使拋開那些神秘的未知, 他也覺得賀橋是個好玩的人。 比如送望遠鏡的方式。 賀橋不是直接遞給他一份, 而是默不作聲地放下兩個嶄新的盒子, 告訴他這關(guān)乎到兩個人視野的變化,同時給予他選擇和決定的充分自由。 如果池雪焰直接當(dāng)作沒看見, 那他顯然會把這兩個望遠鏡從此作為靜物般的裝飾品, 不會使用。 如果池雪焰主動收下,就意味著也給予了賀橋回望的自由, 另一個望遠鏡同樣會被拆封。 他們之間的溝通好像總是這樣,不需要太多語言, 只要一個眼神或動作就能完成。 池雪焰喜歡賀橋身上的一本正經(jīng)與內(nèi)斂理性,它們很極致。 就像會在失戀后又哭又笑地拽著陌生同學(xué)絮叨三小時的蘇譽一樣極致。 而他恰好懂得欣賞這些不太尋常的個性。 如果他和賀橋不是協(xié)議結(jié)婚的關(guān)系,大概率會成為關(guān)系不錯的朋友。 ……不過,就算協(xié)議結(jié)婚了, 好像也不影響當(dāng)朋友。 或許還能讓這段實質(zhì)冰冷的關(guān)系變得更輕松有趣些。 跟脾氣相投的室友住久了, 漸漸變成朋友是件順理成章的事。 況且, 池雪焰對賀橋不再抱有什么特殊的念頭。 人與人之間單純交朋友的時候, 和性向是沒有關(guān)系的,那只與愛情有關(guān)。 在如今的池雪焰看來,賀橋和蘇譽沒有什么區(qū)別。 一個很動,一個很靜,都符合他心中有趣的標(biāo)準。 所以池雪焰已經(jīng)兩個禮拜沒有回自己家住了。 反正終于享受到久違二人世界的父母也覺得他是電燈泡。 還不如跟聊得來的朋友一起住,省得被嫌棄。 今天是賀橋接手萬家傳媒后,制作的第一支重點廣告,在電視臺投放播出的日子。 下班后的夜晚,吃完飯,池雪焰和賀橋一起坐在沙發(fā)里,等待著電視上播放到那支廣告。 這是他主動問的,也是主動從房間出來提議要看。 池雪焰常常像這樣主動對感興趣的人伸出手。 他極少掩飾自己的情緒,想做什么就會去做,無論是出于有趣、無聊、信任、厭惡,或最稀少的心動。 現(xiàn)在,他以朋友的身份替賀橋的事業(yè)進展感到高興,而不是一直以來對此漠不關(guān)心的協(xié)議愛人。 盡管窗外已是沁涼的秋,裝飾溫馨的新房客廳里,卻第一次在夜晚染上一種真正的溫暖與熱鬧。 沙發(fā)寬敞柔軟,熒屏光影閃爍,茶幾上隨意地擺放著兩杯加冰的柚子汁。 距離播出時間還剩一分鐘,賀橋看見身邊坐姿倦懶的人拿起遙控器,細心地將音量調(diào)到了可接受范圍內(nèi)的最大值。 他很認真地期待著那個廣告的出現(xiàn)。 丟在茶幾上的手機屏幕持續(xù)亮著,不斷彈出新消息。 池雪焰只掃了一眼,就了然地收回視線,還特意把屏幕朝下倒扣著放,省得總看見它亮起。 賀橋看著他似乎習(xí)以為常的動作,下意識問:“不用回消息嗎?” “暫時不用?!背匮┭骐S口道,“我現(xiàn)在就是個樹洞,回了他也不看,只顧著自己說。” 賀橋不知道這句話里的“他”是誰,但那是一種可以繼續(xù)往下問的交談?wù)Z氣。 可沒等他接著問,廣告開始了。 獨特的嗓音和動人的旋律,回蕩在難得溫暖的家里。 賀橋已經(jīng)看過許多次這支廣告的不同版本,很熟悉其中每一個細節(jié)。 他知道畫面里的人會在什么時候開始說話,知道演員們接下來的每一個動作,知道由段若演唱的這支新寫下的廣告曲中,最動人心弦的歌詞是哪一句。 所以他走神了。 身邊人正目不轉(zhuǎn)睛地看著前方的屏幕,對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無知無覺。 暖黃的頂燈與斑斕的光影,令那道似乎永遠抓不住的風(fēng),短暫地停泊在了一片小小的紅楓上。 平日里張揚的發(fā)色被夜晚渲染,顯出幾分暗沉的濃郁,令人想起那張只在酒吧海報上驚鴻一瞥的青澀面孔,柔軟又清澈的黑發(fā)。 歌聲仍在繼續(xù)。 這是最動人心弦的那一句。 “……從最遙遠的地方靠近你。” 副歌到這里徹底結(jié)束,空氣里只剩漸漸淡去的音樂聲。 坐在電腦前的段若輕輕松了口氣,他拿起杯子喝水,緩解剛唱完一首新歌的緊張。 屏幕上跳出一句又一句贊美,人數(shù)不多,但都洋溢著真心的喜悅。 曾經(jīng)曇花一現(xiàn)時,有不少人喜歡他的歌,在幾年的沉寂后,仍然有一些忠實的歌迷在等待他回來,給早已不再發(fā)布新動態(tài)的歌手賬號,發(fā)去一條條話語真摯的私信消息。 所以在廣告上線播出的這一晚,段若選擇了和那些至今仍記得他的歌迷們一起度過。 他為他們唱了這首歌,名字叫做《靠近》。 不是一開始他拿去萬家傳媒的那首歌。 那首歌得到了認可,他在這幾年里積攢下的不少歌都得到了認可,換來了一份約定長期合作的優(yōu)待合同。 但無論是段若還是音樂部的員工們,都認為他最新寫下的這首歌是最好的,所以一致決定用《靠近》來做那支廣告的配樂。 他的人生在很短的時間里有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這份難以用語言描述的感慨化作靈感,被譜成了這首歌。 它來自于命運的偶然。 寫新歌的那段時間,段若一直在想,如果他沒有接到那份婚禮上的工作,如果他沒有提出愿意用藝名,如果一家又一家公司拒絕了他,如果他還要花很久才決定振作…… 在更漫長無望的蹉跎里,他不知道自己會變成什么樣子。 度過了遭遇信賴之人背叛的不幸,他終于重新?lián)碛辛诵疫\。 興奮的歌迷們在聊天屏上討論著這首被大公司買走的新歌,討論著他不變的嗓音和進步的唱功,也討論著他初聽時有些好笑的新名字。 屏幕這端的段若,臉上的靦腆少了一些,他更主動地打開話匣子,跟這些幾乎已經(jīng)等于是老朋友的粉絲們聊天。 “我很喜歡段落這個新名字,我記得以前有人在舞臺下喊我名字,有時候也會錯喊成段落,旁邊人就笑?!?/br> “現(xiàn)在沒有關(guān)系了,因為喊哪個名字都是對的?!?/br> 滿屏的笑聲文字中,獨特的嗓音靜靜地講述著,向他們交付真心。 “我還是我,但也不再是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