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婚對象他詭計多端 第10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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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池雪焰忽然輕聲笑了起來,側眸看他:“我們算不算是同伙?” 只有彼此知曉秘密,合謀欺騙至親之人的同伙。 賀橋想,比起伴侶,這似乎是一個更加恰當的形容詞。 不等他回應,池雪焰又問:“我記得你說過,你不喜歡男人?” 賀橋輕輕點頭。 “那你會比我辛苦一點。”池雪焰看上去在認真替他著想,“都結婚了,在外人面前的肢體接觸總是難免的。” 賀橋說:“我會配合。” “真的嗎?”池雪焰饒有興致地打量著他,意有所指道,“我爸媽這會兒肯定在窗戶背后偷偷看我們。” 賀橋心領神會:“要牽手嗎?” 池雪焰看著他主動伸出的手,忍不住笑了,揶揄道:“這是握手。” 他碰了碰賀橋的手臂,示意放下,然后向前方走去:“走,散步去。” 賀橋與他并肩走過草地。 腳下青草柔軟綿延,在某個平常的瞬間,垂在身側的掌心涌來一陣熱烈的溫暖。 池雪焰彎起眼眸看他,像是找到一樣好玩的事:“忍耐一下,就當是同伙間的友誼。” 賀橋的腳步微頓,很快又恢復自然。 他觸到一種仿佛能令人獲得片刻喘息的溫度。 于是他悄然卸去掌心緊繃的力道,主動尋覓著指間錯落的空隙,直到與身邊人十指相扣。 從背后望過來,這顯然是一對親密無間的戀人,斜長的暗色倒影在路面上依偎交織。 池雪焰挑了挑眉:“學得蠻快嘛。” “我該怎么叫你?”昏黃路燈映照下的賀橋神色如常,同他牽手前行,聲線溫柔,“小池?” 第七章 散完步,回到家門外,池雪焰目送賀橋驅車離開,佇立在路邊懶洋洋地同他揮手道別。 等轎車馬達聲徹底遠去,做足了表面功夫,他才回身往家里走。 房子里彌漫著濃郁的玫瑰香味,玲姨下班前將它們搬到了陽臺,說等風干了可以做成香包,不要浪費這么多鮮花。 池雪焰一進屋,就看到特意留在客廳等他的母親。 韓真真正倚在沙發上敷面膜,語氣八卦地問他:“戒指好不好看?” 其實他還沒打開過那個絲絨盒子,只能模棱兩可道:“還行,暫時戴一下,以后再換。” 韓真真哦了一聲,換了個話題:“你們倆走在一起,看著還挺般配的。” 池雪焰太了解她,失笑道:“媽,你到底想說什么?” “沒什么。”韓真真小聲道,“賀橋看起來是個好孩子,但萬一相處起來不好,你就收拾他,我和你爸也跟你一起收拾他。” 她說得很快,似乎是不想讓兒子覺得厭煩,又轉而問道:“領證這么倉促,那婚禮還要不要?你想辦嗎?” “想。”池雪焰耐心地回答她,“我們還沒想好要什么風格,你喜歡哪種?” 以兩邊的家庭背景,婚事自然不會無聲無息地進行。 “我要好好想想,現在新花樣太多了。”韓真真總算高興了一點,嘀咕著,“對了,我得去找人算個好日子。” 看出母親輕松神情背后的擔憂與不舍,池雪焰難得沒有反對她的迷信舉動。 他去廚房熱了牛奶,放到韓真真面前,再細心地插上吸管:“敷完面膜早點睡覺,我先上樓洗澡。” 重新靜下來的夜里,窩在沙發里的母親朝忽然間有了伴侶的兒子招招手:“焰焰,晚安。” 池雪焰的手心握著小巧堅固的戒指盒,褪去了平日里的散漫不羈,回眸溫馴地應聲:“晚安,媽。” 漫長又特殊的一日終于結束。 池雪焰抓住周末的尾巴,一口氣睡到日上三竿。 第二天起來,他說要去找賀橋,恢復了往日模樣的韓真真當即擺擺手趕他出門。 穿過熟悉的街道,池雪焰獨自走進霓虹燈尚未亮起的sca酒吧。 營業時間還沒到,店里沒有客人,四處殘留著狂歡后的痕跡,王紹京扶著梯子,站在上面的酒吧員工正小心翼翼地揭下電影海報。 大反派醫生的白色衣角被卷起,放進幽深的海報筒里。 王紹京見到他來,略顯驚訝:“大白天的,稀客啊。” 池雪焰笑了笑:“過來坐坐。” 再次來到這個曾經意味著快樂和放松的地方,已有了全然不同的心境。 這是他命運陡然扭轉的起點。 他在吧臺前坐下,王紹京忙完了手頭的活,走過來親自招待他:“喝點什么?” 吧臺上放著一個收納箱,里面全是手機、眼鏡、鑰匙之類的小物件,池雪焰掃了一眼,應聲道:“隨便。” “那就給你來一杯失戀特調。”王紹京打趣道,“一般只有失戀的人才能點,你是例外。” 他動作熟練地調酒,絮叨著瑣事:“昨天凌晨玩瘋了,到早上才歇,現在年紀大了,我睡了一天才緩過來,一回來又跟當鋪老板似的,等著這幫小孩上門來找丟了的東西。對了,那天你走得倒是早,這幾年來頭一回中途離場,忙去了?” 王紹京說到這兒,將杯子輕輕推到他面前,終于換上正經語氣,問候明顯有心事的老朋友:“小池,出什么事了?” 聽見這個稱呼,池雪焰的面孔上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他伸手握住了玻璃酒杯,白皙修長的指節上還沒有戴過戒指的痕跡。 “說不上來。”池雪焰低聲道。 他只是有一點茫然。 一種暫時躲開驚濤駭浪后,凝視著平靜海面時緩緩滋生的茫然。 池雪焰不知道下一次風浪會在什么時候來,更不知道它們是否真的會來。 但他的生活已經不可復原地改頭換面,要與陌生的愛人攜手前行,要極力欺騙最親近的家人。 盡管他平日里以追求新奇為樂,盡管他嘗試說服自己,這都是必要的,可難免在某些瞬間產生深深的懷疑。 他現在所做的一切是正確的嗎? 王紹京觀察著他晦暗不明的神情,了然道:“你想聊天就叫我,不想的話酒管夠,我會記得叫輛車送你回去的,盡量不讓你在這兒一覺趴到天黑。” 池雪焰揚了揚唇角,笑道:“行。” 外面傳來敲門的動靜:“有人在嗎?” 王紹京駕輕就熟地高聲應道:“來找東西是不是?進來吧!” 大門推開又合上,陌生人走到吧臺邊,對王紹京道:“你好,周五晚上我和朋友來過這里,今天才發現丟了一串學校實驗室的鑰匙,他正好回家了,所以我先替他過來找找看。” 王紹京指指一旁的收納箱:“都在這兒了,找到后要登記一下你的電話和拿走的物品,萬一回頭發現拿錯了。” “好,謝謝。” 池雪焰盯著自己面前的玻璃杯出神,沒有在意周遭的動靜。 直到對方主動出聲叫他:“池雪焰?” 池雪焰驀地僵住,后知后覺地意識到陌生人的聲音稍顯耳熟。 他轉頭,看到那個氣質冷淡疏離的高個子男生。 陸斯翊見到眼前人陡然變得錯愕的神情,話音頓了頓:“……我應該沒記錯名字吧?” 外形出眾的陸斯翊經常被人搭訕,基本是轉頭就忘,那天晚上被朋友們拉來酒吧看恐怖電影,他在狂歡的人群里低頭算著難解的公式,有個紅色頭發的陌生人遞給他一塊寫字板,聊了幾句。 原本他沒有放在心上,但在兩人互通了姓名后,對方的神情似乎有些失魂落魄,隨即草草結束了對話,那種微妙的怪異感反而給他留下了印象。 這會兒看到池雪焰大白天的坐在酒吧里喝酒,陸斯翊皺了皺眉,主動道:“你那天沒事吧?” 池雪焰足足怔了數秒,才開口道:“沒有,我沒事。” 驟起的風浪轟然降臨在海面上。 他盡力維持著表面的平靜,佯裝輕松地寒暄:“你來找東西?” 與此同時,池雪焰將手中的玻璃杯輕輕推向吧臺內側。 “嗯。”陸斯翊點點頭,“朋友丟了鑰匙。” 看到被推過來的半滿酒杯,王紹京心領神會,當即伸手在收納箱里翻找起來,胡亂抓了一串,朝陸斯翊道:“你看看是不是這串鑰匙?” 每次池雪焰被湊上來閑聊的陌生人煩到想直接動手的時候,就會對他打這個暗號。 陸斯翊的注意力隨之轉移:“不是,只掛著兩個鑰匙。” “兩個……哦,我看到了,是這串。” 金屬碰撞的聲音叮叮當當,陸斯翊俯身在登記冊上寫下物品名與聯系方式。 他放下筆以后,問王紹京:“這里經常會舉行那天晚上的活動嗎?” “《scalpel》的觀影會嗎?”王紹京笑瞇瞇道,“每年電影上映紀念日的時候會辦,片子里經典死亡場面紀念日的時候會,我特別想重溫一遍的時候也會。” 陸斯翊言簡意賅:“在哪里可以看到活動通知?” “我朋友圈唄。”王紹京爽快地拿出手機讓他加好友,調侃道,“我對你有點印象,還以為你對這電影不感興趣呢。” 陸斯翊沒有否認,坦誠道:“那種氛圍有助于打開思路。” 辦完了事,他朝新認識的酒吧老板和池雪焰禮貌地道別,拿上鑰匙轉身離開。 等他走后,王紹京朝池雪焰晃了晃手機,感慨了一句:“看他朋友圈應該是個研究生,大家都在瘋的時候還能想這些,夠牛的。” “那天你好像對他挺感興趣的,我還心想著,原來你喜歡這個類型。”王紹京好奇道,“怎么今天說了兩句就煩了?這么快口味就變了?” 隨著他的動作,屏幕里好友資料頁發出亮光,關于陸斯翊的一切似乎近在咫尺,危險地搖晃著。 池雪焰幾乎瞬間移開了視線,低聲道:“或許吧。” 他猛然想起人聲鼎沸的火鍋店里,賀橋認真地對他講起用作證據的故事細節,那段與五歲生日、與愛情有關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