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工廠穿民國 第51節(jié)
小華撓頭想了半天,好像也有道理。 秦?zé)o雙讓他別費(fèi)事了,“等等吧。也沒幾個小時了。” 小華點(diǎn)頭。但是他到底年紀(jì)小,天氣熱,坐不住,他就在田間地頭扒拉,找到一捧野果巴巴捧到秦?zé)o雙面前,“東家,這些都是能吃的。” 秦?zé)o雙看著他手心各式各樣的野果,一種圓溜溜比魚眼珠子大不了多少的紫黑色果實(shí),一種是長得像小辣椒一樣紅艷艷,個頭卻縮小好幾號的果子,還有一種像姑娘果…… 秦?zé)o雙拿了兩顆,示意他給其他人也分一點(diǎn)。 這些研究員家境都不錯,本來看不上這些野果,奈何天氣太熱,口渴得厲害。 李仲東拿了幾顆,另外兩個研究員也想吃,但是他們不放心。 “你確定能吃嗎?我聽說野果有毒的。” 小華捏了一顆野果扔進(jìn)嘴里,“放心吧,我小時候經(jīng)常在地頭摘這些野果。我都認(rèn)識。” 那兩個研究員這才放心,一人分了一些。 小華又繼續(xù)往前尋找。這回運(yùn)氣不好,找了半天都沒找到多少。他就自己吃了。 等他回來后,秦?zé)o雙已經(jīng)靠在樹下睡著了,其余人也在打盹。小華抬頭遮了下陽光,默默蹲在東家旁邊,腦袋趴在石頭上。 一道猶如細(xì)微猶如車輪碾過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李仲東睜開了眼睛,渾身僵硬得厲害,他扶著酸痛的腰站起來,這才發(fā)現(xiàn)太陽西斜,一陣風(fēng)吹過,微微有些涼。 他打著哈欠,無意間瞄了一眼,發(fā)現(xiàn)不遠(yuǎn)處的院門口正站著他要等的人。 對方一邊在掏鑰匙,一邊回頭看著這幾人,視線與李仲東撞個正著。 李仲東沖他笑了笑,“你好,我叫李仲東。之前來過你們這兒。我們找你有點(diǎn)事兒。可以進(jìn)去說吧?” 男人愣了一下,顯然沒想到他是來找自己的,他又看了一眼其他人,或躺或趴,全都精疲力盡的樣子。 李仲東發(fā)出的聲響不小不大,其他人都被驚醒,全都站起來,看著兩人。 “進(jìn)來說吧!”男人沖他們抬了抬下巴,然后將木板車?yán)M(jìn)院子。 女人聽到外面的動靜,忙開門迎出來,看到丈夫,她下意識看了眼木板車,后面空無一物,垂下頭。 男人嘆了口氣,“東家還沒回來。今兒沒領(lǐng)到工錢。” 女人愁苦的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只有麻木,眼尾掃向李仲東等人,這才解釋,“這些人說要找你。晌午就來了,你不在家,我不敢放他們進(jìn)來。” 男人點(diǎn)頭,示意妻子去燒點(diǎn)熱水待客,他扭頭將人請進(jìn)屋。 明明是大白天,但屋里光線并不充足。也因?yàn)榭臻g有限,男人又不好意思示意大家坐在外面。 秦?zé)o雙等人也不介意。看這屋子就能猜出這家的日子不好過。 李仲東把來意說了,“秦小姐打算在上海開一家鉛筆廠,需要大量黏土。這黏土需要提煉后才能使用。她想跟你一起合作。她出設(shè)備,你幫忙提煉,然后她付錢給你。” 男人叫郭大柱,祖祖輩輩都經(jīng)營窯廠,這幾年家家戶戶日子都不好過,已經(jīng)好些年沒人蓋房,他的磚賣不出去,只好在外面找活干。 這后面的黏土礦確實(shí)是他們家傳下來的。前些年一直在開采,因?yàn)楦G廠開不下去,礦就一直停了。 郭大柱聽到李仲東的話,腦子還有點(diǎn)懵。就在這時,哐當(dāng)一聲響,東西落地的聲音,大家扭頭一看,就見郭大柱的媳婦剛剛端熱水過來,許是聽到他們的話,太過激動,手里的碗直接摔在地上。 好在這地不是磚瓦地,而是泥土,所以碗沒有摔碎,她沒有第一時間撿起碗,而是激動地看向李仲東,“真的?你們真的能買我們家的黏土?” 李仲東搖頭,指了指秦?zé)o雙,“不是我買,是她買。她需要大量的黏土。” 郭大柱媳婦抹了抹眼睛,噗通一聲跪到秦?zé)o雙面前,“大善人,您是我們家的救命恩人。我給您磕頭。” 秦?zé)o雙被這突兀的一跪嚇了一跳,趕緊將人扶起來,“我們是合作關(guān)系,你真沒必要跪我。” 但對方顯然聽不進(jìn)去,甚至萬分羞愧晌午把人攔在外面暴曬。 秦?zé)o雙見她陷入在自己的情緒中,怎么勸都聽不進(jìn)去。秦?zé)o雙沒有跟這樣的人打過交道,也不知該怎么勸,只好向郭大柱投尋求幫助。可對方不僅沒有阻止她,反倒也激動起來,眼眶都紅了。 等夫妻倆平復(fù)好情緒已經(jīng)是半個小時之后的事了。 作者有話說: 第48章 郭大柱恢復(fù)情緒后,坐到椅子上,他撓了撓頭,半點(diǎn)不為剛才的激動羞愧,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因?yàn)樗麄儧]有到山窮水盡的時候,如果他們的媳婦和孩子餓著肚子,連腰都站不起來,偏偏他還沒法子,還不哭嗎? 他給東家扛了三個月的活,吐血了三次,累得夜里只能趴著睡。可是他去要工錢的時候,東家根本不見人影,擺明是欺負(fù)他們窮苦人。 李仲東常年在外行動,他對勞動大眾的苦是非常了解的,所以他對這個國家才那么悲觀。郭大柱把秦?zé)o雙當(dāng)救命恩人,也就能理解了。 郭大柱甚至動情地說,“不瞞各位,我們家已經(jīng)快要活不下去了。之前在城里做活,東家?guī)е镉?jì)去送貨,至今未歸。也不知是不是出了事。” 也只能這樣想了,要不然還能怎樣呢。 秦?zé)o雙總算明白了,這家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難怪如此激動。 郭大柱眼巴巴看著秦?zé)o雙,“我要怎么燒啊?我不會啊。” 他眼里有忐忑,也有不安,生怕她嫌棄自己沒用,不雇傭他了。 一位研究員跟他解釋,“等設(shè)備到了,我教你怎么使用,到時候用煤炭……” 他說了一遍,但是秦?zé)o雙瞧著郭大柱還懵懵懂懂的樣子,估計(jì)根本沒學(xué)會。 秦?zé)o雙寬松地笑了笑,“沒學(xué)會也不要緊。等設(shè)備來了,他再手把手教你,直到你學(xué)會為止。” 郭大柱剛剛一直在努力記,但是沒有見到設(shè)備,他腦子又不好使,記了半天,什么都沒記住。他生怕生意黃了,正惴惴不安時,聽到秦?zé)o雙的話,總算松了一口氣。 接下來兩人簽定了合同。黏土的價格是李仲東定的。 上海也賣黏土,用于燒磚,粘土的雜質(zhì)太多,不適合做筆芯。秦?zé)o雙要開鉛筆廠,需要的黏土質(zhì)量很高,價格自然不同。他定的價格要比市場價高。 上海的物價要比別的地方貴,她有加了價錢,在蘇州這邊是非常可觀的。更何況量還如此之大。 郭大柱沒有討價還價,直接就簽了合同。 秦?zé)o雙先預(yù)支了一百大洋,燒黏土需要大量煤炭,郭大柱家里已經(jīng)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方,估計(jì)沒錢買煤炭,她提前預(yù)支給他也算是前期投資。 這些錢等他交付黏土?xí)r,要從中扣除。 秦?zé)o雙還預(yù)支了他三個月工錢,幫他度過眼下難關(guān)。 郭大柱謝了又謝。 談完正事,秦?zé)o雙等人先回了客棧。約定等設(shè)備到了,再過來一趟。 夜晚的姑蘇城安安靜靜,只有街角幾家門口掛著燈籠,此時散發(fā)著朦朧的光芒。 秦?zé)o雙住的房間,開窗后,可以看到客棧后面的一條河。這河并不寬敞,她可以清清楚楚看到對面的商鋪。每戶人家都種著柳樹,白色的墻,黑色的瓦,一艘艘烏篷小船在河中飄蕩,月光下,河面散發(fā)著柔和的亮光。 那小船時不時傳來幾聲女子?jì)绍浀穆曇簦紶枈A雜著男子的幾聲咆哮。寂靜的夜里,這樣的聲音讓秦?zé)o雙一陣臉紅心跳。 偏偏這音沒有激起周圍人異樣的眼神,好像它本該就是這個世界的一部分。 秦?zé)o雙幽幽嘆了口氣,世道如此之難,山窮水盡的又何止郭大柱一家呢。她又該為這個年代的人做些什么呢? ** “東家,我們?yōu)槭裁催@么早就走啊?”小華提著行李,腳步飛快跟在秦?zé)o雙身后。 秦?zé)o雙嘆了口氣,“湖南路途遙遠(yuǎn),咱們要繞好幾道彎。還是早點(diǎn)出發(fā)吧。” 他們先是上了火車,到上海,然后再從上海坐船到長沙,總共花了一周時間。 到了長沙之后就是坐馬車,一路顛簸,蘇州是水多,隨處可見的河,而湖南是隨處可見的山,綿延不絕,好像長得都一樣,卻又哪哪都不同。而他們要找的石墨礦只是其中一座山,他們走了許久,彎彎繞繞走了一整天。依舊沒有看到石墨山的影子。 他們只能在縣城客棧住下,翌日一早雇了兩輛馬車,秦?zé)o雙和小華一輛那車,那三位專家一輛。行李也都帶上,放在客棧可不安全。 秦?zé)o雙被馬車顛得頭暈眼花,這路也太崎嶇了,要不是昨兒走太多的路,她腳底板都起了泡,她真恨不得自己下來走。 小華見她不舒服,忍不住跟她抱怨李仲東做事不靠譜,“你說他也真是的。前年來的,現(xiàn)在居然就不記得了。他那本子上居然連山的名字都沒寫。就把你忽悠到這邊遠(yuǎn)的地方。他這人真是想一出是一出。” 秦?zé)o雙搖頭,“也不能怪他。當(dāng)時他只是途經(jīng)這邊,不是特地過來考察,回去后才補(bǔ)寫的考察筆記。一時忘記名字,也很正常。” 小華嘴里嘟噥,“東家,你對李先生真好。” “不是對他好,是很感謝他,要是沒有他,我可能真找不到石墨礦在哪兒。而且他昨天也遭了大罪,你呀別對他板著一張臉,他也不想的。”秦?zé)o雙提醒他。 小華不敢再埋怨李仲東,想起在車站買的蘋果,他主動岔開話題,“東家,我給你拿個蘋果吃吧,興許你吃了之后就不暈了。” 秦?zé)o雙無可無不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扭頭看他一眼,“你不暈嗎?” 到底是半大孩子,精力就是比大人旺盛。他們一行人都病懨懨的,只有他生龍活虎的。 小華嘿嘿笑,“這算什么呀。我以前走過更崎嶇的路呢。” 他翻找自己的行李袋,他記得就放在外面的口袋里的。這個行李袋可是東家送給他的。有好幾個口袋都能裝東西,他可寶貝了。 突然馬車在前方停下,秦?zé)o雙攥著車窗的手一個打滑,整個人往后摔,額頭撞到車窗,腳下一個踉蹌,直接跪倒在馬車?yán)铩?/br> 小華剛剛是蹲著,由于慣性的緣故,他整個人往邊上倒,腦門直接磕破了皮,他抹了一下,手指全是血,他皺著臉痛得嘶嘶喊疼。 “你啞巴啊,停車前不知道說一聲。” 他氣憤地掀起簾子想要質(zhì)問車夫怎么回事,看到外面的情景整個人怔住。 只見馬車前方五米開外,站著幾個拿刀匪徒,他們個個都是膘形大漢,全都兇神惡煞盯著他們。 一道粗魯?shù)哪新曧懫穑悄腥司o盯著小華,冷哼一聲,“各位下來吧!” 小華被那閃亮的大刀晃得一顆心臟砰砰跳,聲音抖個不停,“東家?怎么辦?外面有一伙土匪。” 秦?zé)o雙心里一個咯噔,土匪?這可怎么整?她情不自禁拽了拽上衣口袋里的冰墩墩。心里狂喊“閻王”。 后面的馬車?yán)铮钪贃|三人也聽到小華的聲音,發(fā)現(xiàn)有土匪,嚇得瑟瑟發(fā)抖,后背全是汗,全都不知所措。 有個研究員顫抖著聲音道,“他們是搶劫嗎?把錢都給他們吧?小命要緊。” 李仲東嘆了口氣,沉重道,“就怕他們不止要錢。” 研究員驚恐地看著他,捂了捂自己的脖子,“難不成他們還要命?” 李仲東經(jīng)常在外行走,這樣的事情也不是沒有發(fā)生過,在短暫的驚嚇后,他很快分析目前的狀況。如果土匪求命就不會提前通知他們,而是直接砍過來,他搖了搖頭,“不是要我們的命。是……”他指了指前面,未盡之意溢于言表。 兩個研究員都不是笨人,瞬間明白他的意思,先是松了一口氣,隨后又有些兔死狐悲的凄涼。她落進(jìn)這些土匪手里,還不知要被怎么□□呢?雖然認(rèn)識沒多久,但是他們也不想看到有人性命不保。 李仲東想的跟兩人不一樣,他覺得秦?zé)o雙那樣要強(qiáng),她不可能屈服于這些土匪。可一個女人跟這些土匪做對,結(jié)局能有好? 不等他多想,那些土匪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粗魯又霸道地敲了敲車窗,猶如趕豬仔一般將他們?nèi)哭Z下馬車。 兩個車夫早已癱軟在地,不停給土匪磕頭求饒,“大王,大王饒命,我賤命一條,不值得您動刀子。您放過我吧,我以后都會給您燒香拜佛。感謝您的大恩大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