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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一早,秦?zé)o雙從報童那邊買了一份申報，入眼就是她打的廣告。上面也有她店的地址。

    秦?zé)o雙去買早點，西餐店老板正在看報紙,叫住她，指著報紙上的廣告,“這是你打的廣告嗎？”

    秦?zé)o雙頷首,“是啊。我得招人幫我啊。”

    “招人你得找信得過的人啊，怎么在報紙上打廣告,你也不怕招來惡人。”西餐店老板覺得她還是太年輕。

    秦?zé)o雙嘆氣，“我倒是想找信得過的人,可我初來乍到，不認識人,我倒是認識您，可也不好意思總麻煩您啊。”

    西餐店老板被她恭維，手指點了點，“你個滑頭！凈唬我。”

    秦?zé)o雙笑笑,沒再說什么。她不想讓其他人發(fā)現(xiàn)她的秘密,就只能任由外人。

    下午，秦?zé)o雙就一直守在家里，等人過來應(yīng)聘。

    也確實有人過來應(yīng)聘,但是來得歪瓜劣棗,只認識幾個字,就覺得自己識字了。還有一些酸儒,明明過來應(yīng)聘,但是看她是個女人，叱責(zé)她“不守婦道”。

    秦?zé)o雙原本應(yīng)該生氣的，可是看到他穿著單薄打補丁的衣服，凍得一抖一抖，還一口一句“唯小人與女人難養(yǎng)也”，就讓人哭笑不得。

    蘇錦繡剛好從樓上下來，聽到那人罵秦?zé)o雙，她氣得跟對方理論，一扭頭見秦?zé)o雙笑，她又窘迫不已，“東家……你笑什么呀？”

    秦?zé)o雙擺擺手，“我就是覺得他咋這么自信呢？明明都窮成那樣了，仗著自己有二兩rou，就覺得高人一等。太可笑了。”

    那酸儒剛開始還沒聽懂什么二兩rou，等弄明白了她的潛臺詞，氣得臉紅脖子粗的，甩著袖子走了。

    秦?zé)o雙掐腰，哈哈大笑，等她笑夠了，扭頭看向蘇錦繡，卻見她臉更紅了。

    秦?zé)o雙奇了，“你紅什么？”

    蘇錦繡腦袋快垂到胸口，聽到這話，提醒他，“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說呢。這也太出格了。”

    秦?zé)o雙撓頭，剛剛那話出格嗎？這就是現(xiàn)代常用語啊？

    她打著哈哈，“沒事兒。你看我不把他氣走了嗎？跟這種人，就不能軟綿綿的，要不然氣得還是你自個兒。”

    蘇錦繡一想也對，臉上的熱意稍稍退散些。

    秦?zé)o雙捧著下巴，“真難找啊。”

    蘇錦繡想了想，“要是招不到人，我來吧。”

    秦?zé)o雙看了眼她的腳，“還是算了吧。別傷了你的腳。”

    蘇錦繡抿了抿唇，低下了頭，扶著墻慢慢上了樓。

    到了下午，秦?zé)o雙正在午休的時候，有人過來拍門。

    蘇錦繡敲秦?zé)o雙的門，提醒她有人來應(yīng)征了。

    秦?zé)o雙到樓下一看，居然有好幾個人站在門口，等著應(yīng)征。

    秦?zé)o雙在樓下擺了一張課桌，兩個凳子，讓他們挨個進來，逐一詢問他們的個人情況。比如：識字、家鄉(xiāng)、在上海有沒有住所，住在哪兒，家庭情況，以及的經(jīng)歷等等。

    她在里面應(yīng)聘，外面的隊越排越長，沒一會兒就排了三十多個。

    蘇錦繡也過來幫忙維持秩序。

    秦?zé)o雙喝了一口水，重重嘆了口氣，問蘇錦繡還有多少人？

    蘇錦繡看了一眼，估算了下，“差不多四十多個。”

    秦?zé)o雙轉(zhuǎn)了轉(zhuǎn)茶杯，見了十多個，識字的并不多。有許多只識得幾個字。看來她得放寬要求，要不然還真招不到伙計。

    秦?zé)o雙示意蘇錦繡，“你喊一嗓子，口齒不凌厲的，不要。”

    她一嗓子喊下去，沒有人離開。

    秦?zé)o雙不想這樣挨個見，于是她走過去，將一些長相猥瑣，眼神不正的人剔除。再把說話有濃重口音的人也剔除。瞬間少了十幾個。

    “你們用京話說‘歡迎光臨’。”

    她點第一個先說。對方說了一句，說得根本不行，剔除。

    第二個，也不行，剔除！

    第三個剔除！

    最后只剩下八個。

    這八個，秦?zé)o雙一個個面試。

    這輪下來又剔除兩個，最后六個有個是外地人，不會說上海話，甚至聽不懂。也給剔除。

    最后選中五個人。

    秦?zé)o雙拿軟尺給他們測量尺寸，而后記錄下來。讓他們從明天開始就正式工作。

    “我會給你們做兩套衣服。到店之后，你們先進隔壁換好衣服。回去后，你們要記得洗個澡，如果頭上有虱子也得買藥給除了。”秦?zé)o雙再三叮囑。

    五人齊齊應(yīng)是。

    幾人走后，蘇錦繡提醒秦?zé)o雙外面有好幾個人來應(yīng)聘掌柜，在門口等了好幾個小時了。

    秦?zé)o雙示意她將人放進來。

    第一個掌柜年紀(jì)四十多歲，以前給綢緞莊當(dāng)過十年掌柜。問對方為什么離職，他支支吾吾半天，最后見她不耐煩了，才說東家不仁意。

    第二個掌柜看到她是個女人，眉間的嫌惡快要溢出來了，可能舍不得那工資，還是坐下來了。秦?zé)o雙從來沒想過要證明自己，直接讓他走人。

    第三個掌柜年紀(jì)很輕，是個留學(xué)生，說話時不時夾雜幾句德語。一副看不起華國的樣子。秦?zé)o雙直接用英語回答“看不起國貨，那就請你去賣外國貨”。他漲紅著臉離開。

    第四個……

    秦?zé)o雙微微一怔，“你怎么來了？”

    這是上次她□□的那個灰色大衣。

    對方也有些窘迫，他似是不好意思，“我……我與領(lǐng)導(dǎo)理念不和，所以離開了洋行。”

    秦?zé)o雙沒有追問，笑道，“我賣的是腳踏車，如果你是掌柜的，有什么建議嗎？”

    灰色大衣想了想，“你有貨源？”

    一下子就問到根上了。如果只是快速快出，沒必要搞得太隆重，如果有貨源，那就要好好打造品牌。

    秦?zé)o雙頷首，“有。所以你有什么想法？”

    灰色大衣沉思一會兒，說出自己的看法，“如果有貨源，我建議在租界內(nèi)開店，那兒有錢人多，腳踏車價格昂貴，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而且在租界外開這么昂貴的店，很容易出事。在租界內(nèi)，相對要安全些。”

    秦?zé)o雙摸摸下巴，倒也有幾分道理。

    她站起來，握住對方的手，“那就按你說得辦。”

    她笑道，“我可以委托你在租界內(nèi)租個合適的鋪面嗎？”

    灰色大衣頷首，“當(dāng)然可以。”

    秦?zé)o雙笑了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蘇望亭。”

    秦?zé)o雙笑了，“我叫秦?zé)o雙。”

    兩人相視一笑，秦?zé)o雙送蘇望亭離開。

    沒過多久，營業(yè)牌照送過來了。秦?zé)o雙接收完牌照，又請對方做個蝴蝶夢牌照，又塞了十個大洋遞過去。

    對方心領(lǐng)神會。

    蘇錦繡看著牌照，“你不打算在這兒賣腳踏車了？”

    “蘇望亭說得也有道理，這個地方不適合賣太貴的東西。同樣的牛排，租界內(nèi)賣十塊錢，還賣那么火，咱們這邊的西餐館只賣三塊錢，一天只能賣幾片。跟擠牙膏似的。”秦?zé)o雙想走量，最好是能出口國外。

    蘇錦繡疑惑，“那蝴蝶夢是什么？”

    “衣服啊。”秦?zé)o雙自信滿滿，“我可是裁縫，沒有人比我更懂做衣服。不過冬衣成本過高，咱們可以再等等，沒必要現(xiàn)在就做衣服。”

    蘇錦繡懂了。

    接下來的幾日，秦?zé)o雙對五位伙計做入職培訓(xùn)，直到第四日，蘇望亭終于在租界找到了一個合適的鋪面。

    “你要大鋪面。我找了好幾天，才找到這家。不過這邊租金不便宜。”

    秦?zé)o雙詢問租金價格。

    “一年2000大洋。”

    秦?zé)o雙倒吸一口涼氣，她沒買過這邊的房子，也覺得這邊的租界太貴了。她之前問過西餐店老板，他那房子租金一年才一百兩。面積跟這個差不多。進了租界，房價翻十倍，這也太黑了。她試探問，“那租界的房子多少錢？”

    “租界房屋分為三個檔次，story house(便宜的房屋)、story house with no courtyard(中等的房屋)、story house with courtyard(高檔的房屋)，每年租金分別為155元、391元、483元。但你是商鋪，而且是位于最繁華的街道，地段非常好。周圍全是鋪面。許多商鋪都開在那邊。對了，還有許多車行都在那兒。”蘇望亭提醒她，“雖然咱們的腳踏車便宜，但是知名度不高。我都沒聽過這個牌子。要是咱們在好地段售賣，大家也會認為咱們的品牌跟他們并列。”

    秦?zé)o雙聽出來了，這條街就類似于市中心最繁華街道，在這條街上就是身份的象征，她頷首，“你說得有道理。”

    她叫了輛黃包車，示間蘇望亭坐到他旁邊，他遲疑好半天，“我……這不方便。”

    秦?zé)o雙愣了一下，哭笑不得，好吧，這年代的人太純情，連共同坐車都不行。

    兩人各坐一輛黃包車到了目的地。

    秦?zé)o雙沒有急著進去看鋪面，而是先觀察周圍的人1流量，確實如蘇望亭說得那樣，人很多。

    蘇望亭指了指對面，“日本宮田腳踏車。”

    秦?zé)o雙瞄了一眼，還真是，離得還挺近。那可太好了，離得近，更方便她搶生意。

    再往前走幾米，就是英國的洋行，里面賣各種英國商品，其中也包括腳踏車。

    再往前走上百米，也有一家專門賣法國腳踏車的店鋪。

    除了腳踏車，還有兩家西餐館，秦?zé)o雙之前居然沒來這邊推銷過。

    除此之外還有旅館、金店、手表店、鋼筆店、大上海最大的飯店。

    這兒幾乎是洋貨一條街，來來往往都是穿著體面的有錢人。

    “你能找到這個地方，確實很難得。”秦?zé)o雙看著鋪面位置非常滿意，這么好的位置可遇不可求啊。唯一不滿意的地方，就是這居然有好幾個臺階，再看其他鋪面，也是如此，她也只能接受這點不完美。

    秦?zé)o雙進了鋪面，沒想到房東是個法國人。

    他是前來繼承哥哥的遺產(chǎn)，剛到華國，還不會說漢語。兩人語言不通，蘇望亭負責(zé)翻譯，兩人簽訂了一份中式合同。

    付完錢，對方告辭離開。

    秦?zé)o雙則是跟蘇望亭商量怎么布置商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