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52節
“你不用在這樣的事情上說謊?!?/br> 明明是從來不肯說謊的孩子,為了和他分手,竟然連例都破了。 傅晏辭將她置于窗臺上,抬手撫摸她的頭發。 “我們衿衿以后還要有人愛呢。” 男人的聲音低緩徐徐,時衾一下子破了防,知道他還記得自己很久之前說過的話。 以前mama教她,說謊的小孩會沒有人愛。 但時衾現在覺得無所謂,她已經不需要人愛了。 除了傅晏辭,誰來愛她,她都不會再感動了。 臨走的時候,傅晏辭送她到門口。 “周瑞那里,你的課還是要繼續上?!?/br> “我替你請了一位法語老師,以后會去工作室教你?!?/br> “有任何困難,可以聯系徐啟。” 時衾不知道,他是不是對每一位前任都這般體貼。 “不要再管我了?!彼p輕說。 課她不會再去上,更別提法語老師,她也不可能去聯系徐啟。 聯系徐啟,和聯系他有什么區別。 傅晏辭凝視她。 女孩微垂著頭,烏發像瀑布般披散。 一個耳墜露了出來,細細的鏈子墜一顆珍珠,圓潤雪白。 他第一次見她時,戴得也是這個耳墜。 時衾抿著唇,纖瘦嬌小,背脊卻繃得筆直,透出一股寧靜的烈度。 像是一朵梔子,一股清泉。 現在,這朵梔子要順著水流走了。 傅晏辭覺得呼吸都疼,卻只能佯裝輕松淡定。 他像是已經接受,懶懶地靠在玄關,涼涼地輕笑:“我的衿衿急著要長大?!?/br> 時衾斂下眸子,攥住扶手的指尖泛白,恨他這個時候還要說這些,讓她更加難過。 “她不可能永遠是你的小女孩?!?/br> 第34章 、月光 時衾走出公寓時,薄暮熹微,灰白色的天空染上了一條血線。 她仰頭,望著那條天際線,突然覺得自己一下蒼老了,比同齡人都要老。 十二歲的時候老了一次。 二十歲的時候又老了一次。 她好像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小姑娘了。 她深愛過,然后又失去了,這真是極大的不幸。 不如一開始就沒有。 腦子里回響著離開時,傅晏辭說的最后一句話—— “我的衿衿急著要長大。” 時衾恨他又深一層。 離別時為什么要說話,不如什么都不說。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這一句話了。 時衾聽見有人喊她名字。 江晗在路燈下站著,朝她大步跑來。 他的目光落在時衾臉上,濕漉漉的眼睛,紅腫的嘴唇,幾個小時的電話接不進去。 江晗不用去猜也知道發生了什么,但他卻不敢去想,想得他難受。 他伸手將她抱進懷里。 本來是不該這樣的,本來是該把他推開的。 但江晗的擁抱,像是一根稻草。 即使是一根稻草,時衾也緊緊抓著不放。 她趴在男人的肩頭,憋了一晚上的情緒,在這一刻放聲大哭。 傅晏辭站在客廳落地窗前,遠處的天空被朝陽染成血色。 有一對男女在血色之下緊緊相擁。 他覺得刺眼燒心,伸手拉了窗簾。 課不記得去上,飯也不記得吃,做什么事情都覺得呼吸喘不過來。 這些失戀的常態在時衾身上一樣也沒有發生。 除了分手那一天在江晗面前的失態,她恢復得格外快,表現得像平時一樣正常。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失去這件事情,也是可以習慣的。 如果每一次她都撕心裂肺,那真是不用活了。 在這一方面,時衾給了自己許多心理暗示。 看,她沒有那么傷心,說明她也沒有那么喜歡那個人。 傅晏辭這個名字現在成了她的禁詞。 所幸在學校里的時候,沒有人會提起他。 時衾本來想把以前在淮宇科技實習加的同事全都刪掉,但又覺得自己應激反應太過。 能加上微信的,都是她能聊兩句話的同事,張文到現在還時不時找她聊天。 沒必要因為一個傅晏辭,失去她自己的社交關系。 時衾最后只把徐啟刪了,她連并徐啟一起記恨上了。 如果那天在車上,徐啟對她如實相告,早說傅晏辭不喜歡她了。 她也不會最后和他分得那么狼狽。 分手之后,時衾生活里唯一的區別,就是周末的時間大段大段的空了下來。 她哪也不想去,就那么待在寢室里。 有時候發呆,一發就能發一天。 蘇圓圓說她是她見過分手之后表現最平淡的人。 不像是她,哪次分手都要去酒吧鬧得一個月不得安寧。 時衾總是笑笑。 蘇圓圓說這話時,林喬沒吭聲,只是每次去食堂買飯,都會給時衾帶一份。 她心思細膩,知道時衾并不是真正像表面上那樣沒事,不然也不會天天忘記了吃飯。 分手后第二周的周末,周瑞給時衾打來電話,劈頭蓋臉一頓罵。 “翅膀硬了是嗎,課都不來上了?” 時衾很喜歡周瑞的課,但她現在的身份,沒了傅晏辭女朋友這一層,大概是永遠夠不上他們的階層,也就沒必要再腆著臉去夠。 “周老師,我和傅先生已經分手了?!?/br> 周瑞的電話開了免提。 女孩溫柔清淡的聲音傳來時,周瑞下意識地瞥了一眼旁邊的人。 傅晏辭面沉如水。 時衾現在不叫他的名字,只叫他先生,比叫名字還要生疏客氣。 “我不管你們之間怎么了,你是我的學生,沒把你教出去,丟的是我的人?!?/br> “趕緊滾過來上課?!?/br> 周瑞的言語激烈。 “……”時衾沒辦法,只能磨磨蹭蹭地動身去工作室。 掛了電話,周瑞攤手:“這樣行了吧?!?/br> 傅晏辭沒吭聲,起身徑直離開。 周瑞望著他孤傲的背影,無奈嘆氣,看向另一邊的商寂,不解道:“他這都分手了,怎么還管得那么緊?!?/br> 商寂懶散靠在座椅里,雙手抱臂,涼薄的唇勾起,好整以暇地看戲。 他輕飄飄地說:“誰知道呢?!?/br> 商寂那天也在大劇院,不巧正好看見了時衾,傅蘇兩家聯姻的傳聞甚囂塵上,難免聽了些不該聽的,看了些不該看的。 他見傅晏辭最近感情不順,喪得像條死狗,好心和他說。 偏偏傅晏辭不知道哪根筋搭錯了,知道小孩跟他鬧分手,是誤會了他跟蘇妙同的關系,愣是不解釋。 商寂懶得再管。 他自己的一堆爛賬都算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