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39節(jié)
從身份上算,沈婷好歹是他繼母,怎么著輩分在那,卻沒想到被他說得下不來臺,尤其還是當(dāng)著外人的面。 蘇妙同的情商很高,出聲替她解圍道:“那邊的珠寶我們還沒看,要先去嗎?” 沈婷借著她的話茬,點點頭。 臨走時,蘇妙同余光看了一眼傅晏辭,女人目光盈盈,仿佛沁了春水,看誰都像是在勾人。 時衾雖然被傅晏辭摟在懷里,卻覺得自己有些格格不入。 她被主人打扮上漂亮的裙子,戴上昂貴的珠寶,捧在掌心里。 但其實沒有人會真正在意這么一個洋娃娃,不管是沈婷還是蘇妙同,都當(dāng)她不存在。 回去路上,聽傅晏辭解釋,時衾才知道沈婷是他繼母。 時衾的情緒有些低落,以前她沒想過那么多,由著自己怎么高興怎么來,等見到傅晏辭的繼母,才發(fā)現(xiàn)他們兩個人的關(guān)系能走多遠,好像也沒那么確定。 尤其是想起蘇妙同,時衾有一種自卑的感覺。 傅晏辭很好很好,而她自己不夠好。她除了年輕,沒什么別的資本。 像是菟絲子,只能依附于他。 傅晏辭開著車,感受到了旁邊小姑娘的氣壓很低。 “不高興了?” 時衾眼睫顫了顫,沒吭聲。 傅晏辭很喜歡她這一點,不會說謊,不答就是不高興了,很好琢磨。 “為什么不高興?”他問。 “……”時衾雙唇輕抿,扭頭看向窗外,“我不想說?!?/br> 傅晏辭略帶審視的目光看向她,半晌,他收回視線。 “衿衿。” “別想那么多?!?/br> 男人的聲音清朗好聽,好像是看穿了她的想法。 時衾垂下眼簾,沒有吭聲。 車?yán)锏臍夥兆兊糜行┏聊?/br> 回去的路上,交通擁堵,走走停停。 傅晏辭食指在方向盤上輕敲,節(jié)奏里透露出他的躁意。 到家以后,時衾脫了鞋,小聲地說:“我先去換衣服。”然后便往主臥走,好像一刻也不想再穿這身漂亮昂貴的裙子。 忍了一路,傅晏辭一把攥住她的手腕,把人留住。 “不急,我們談?wù)劇!?/br> 時衾還沒來得及抗拒,就被他拉著,進到了書房。 書房是一個比較正式的環(huán)境。 這會兒天還沒有全黑,夕陽從大面的窗戶灑進來,籠罩在紅木桌案上。 桌案上鋪著白色宣紙,上面寫著龍飛鳳舞的狂草。 時衾有一瞬間的錯覺,以為自己是在學(xué)校的校長室,被校長叫進辦公室談話。 她必須小心翼翼,不能讓自己藏著的膽怯暴露。 傅晏辭讓她在真皮座椅里坐下,他的椅子很大,襯得時衾小小一個。 “還是不想說?”他問。 時衾沉默半晌,點了點頭。 傅晏辭垂眸,盯住她寫滿執(zhí)拗的臉,輕嘆一聲。 他拖來另一條椅子,在她旁邊坐下。 “那我等你?!?/br> “什么時候想說了,什么時候再出這個書房?!?/br> 聞言,時衾抬起頭,不可理喻地看向他。 她想站起來要走,被男人摁著肩膀坐了回去。 時衾又氣又惱,瞪著他。 傅晏辭手肘撐在扶手上,雙手合十,指尖抵在一起,仿佛有足夠的耐心等她。 書房里安靜了足足半個小時。 只有男人手表微弱的走針聲,一下一下,催得人難捱。 時衾到底年輕,最先熬不住。 她耷拉下腦袋,把憋在心里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不高興是因為我覺得和你之間的距離太遠了?!?/br> 傅晏辭眸色漸深,緩緩問:“為什么這么覺得?” 時衾撇撇嘴:“各個方面?!?/br> 她悉數(shù):“你有錢,有地位,有能力,長相也好,什么都好?!?/br> 傅晏辭冷不丁聽時衾突然夸他,一時不知作什么反應(yīng)。 “我除了年輕一點,漂亮一點,其他什么也沒有。” 時衾想起下午見到的蘇妙同,又覺得自己可能連漂亮這一點都沒有。 她抬起頭問:“你覺得我漂亮嗎?” 傅晏辭看著她,目光澄澈,素凈的小臉仰起,細(xì)白如瓷。 他輕笑,將她臉上的碎發(fā)別至耳后:“不用懷疑你自己?!?/br> “你糾結(jié)的這些東西,不過是因為我比你多了幾年的資歷?!?/br> “而且也該是我擔(dān)心才對,等我四十歲的時候,你還是很年輕,到時候該你嫌我老了。” 時衾抬起眼,對上男人漆黑的眸子,似笑非笑,好像在嘲弄她庸人自擾。 剛才糾結(jié)的情緒,在他輕描淡寫的幾句勸慰里,一下子消散了。 “是啊,我是會嫌你老的?!彼室庹f。 傅晏辭盯著小姑娘一開一闔的嘴。 她可真知道怎么刺他。 “你敢?!蹦腥说穆曇舻偷统脸?,吻上了她張開的唇角。 時衾還沒來得及反應(yīng),下巴就被他掐住,抬得更高,被他用力吮吸。 她一剎那漲紅了臉,嘴唇像火燒火燎一般。 而后,時衾整個人離地,被他抱起,按在了桌案上。 桌上零碎的擺件落地,發(fā)出清脆響聲,沒有人去管。 時衾大驚失色,下意識掙扎。 傅晏辭單手扣住她的腕子,置于頭頂。 男人清涼的手指從她的側(cè)臉,到下巴,脖頸,鎖骨,一直往下,像是賞玩瓷器一般緩慢。 “我的衿衿是一塊璞玉?!?/br> 他來如切如磋,如琢如磨。 夜色將夕陽最后的余暉吞進。 朦朧月光灑進書房內(nèi),照不清滿室旖旎。 桌上宣紙浸濕了一層又一層,墨跡氤氳成一團。 安靜的書房里,有小動物般的嗚咽。 時衾懂了。 傅晏辭說他自己老可以,但她不能說,以后也不敢了。 第26章 、月光 一轉(zhuǎn)眼,寒假就快要結(jié)束。 時衾開學(xué)要應(yīng)付兩門課程的補考,學(xué)得絞盡腦汁,很是吃力,就連在公司上班的午休時間,也拿來學(xué)習(xí)了。 以前她從來不覺得學(xué)習(xí)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但是自從學(xué)了電子信息專業(yè),就變得格外痛苦。 傅晏辭開完會回來,就瞥見時衾埋頭捧著一本厚厚的《數(shù)字信號處理技術(shù)》在看,電腦屏幕顯示的是對應(yīng)的課件。 他記得昨天晚上就見她在書房里學(xué)這一章,學(xué)了兩天了,還在學(xué)這一章。 有夠慢的。 傅晏辭經(jīng)過時,食指骨節(jié)輕輕地敲了兩下桌面。 時衾瞥他一眼,很快收回視線。 等到總裁辦大家陸陸續(xù)續(xù)去吃飯,只剩下徐啟。 時衾抱著書和筆記本電腦,從口袋里摸出了傅晏辭的工卡,刷開門禁,進了辦公室。 隨著辦公室的門被重新關(guān)上,徐啟只淡淡抬眸看了一眼,又很快收回,臉上的表情不動聲色。 中午的陽光正好,天空湛藍。 時衾瞇著眼睛,整個人困得呆滯,盯住落地窗外發(fā)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