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30節(jié)
男人喉結(jié)突滾。 很快又垂下眼簾。 傅晏辭有些生氣。 氣他自己。 明明看到了時衾對著別的男人也是那副嬌憨模樣,卻依然不受控制,被她蠱惑。 時衾沒有察覺出他情緒里的異樣,指了指床上的浴衣:“你也去換吧。” 傅晏辭淡淡“嗯”了一聲,拿起浴衣,進了浴室。 等他的功夫,時衾晃蕩去了庭院外,在溫泉邊的石塊上坐下,扯起浴衣裙擺,兩條腿伸進了水里。 溫泉水guntang,驅(qū)散了寒意。 她盯著水面上飄著的花瓣,陷入沉思,想起了陳澤越的事情,結(jié)合之前在電梯間里陳澤越的話,時衾覺得他很可能是要賣公司的研發(fā)代碼。 之前時衾在入職員工培訓(xùn)時,知道泄露公司的代碼,是很嚴重的事情,如果被發(fā)現(xiàn)了,以后在這個行業(yè)可能都混不下去。 時衾想不到陳澤越的膽子那么大,可惜現(xiàn)在她沒有證據(jù),而且聽他打電話的意思,應(yīng)該還在和對面談交易。 傅晏辭走到溫泉邊,視線落在她藕一樣白凈的腿肚,小腳玲瓏別致。 時衾想事情想的出神,連他走近了,都沒有察覺到。 “衿衿。” “衿衿——” 傅晏辭連喚她兩聲,眉心蹙起。 “啊?”時衾終于聽見,抬起頭來。 看到傅晏辭的瞬間,她怔了怔。 男人穿著黑藍色浴衣,挺闊立體,腰間系了深色綁帶,更襯他肩寬腰窄,衣襟微微敞著,露出里面的鎖骨深邃。 他低著頭,額發(fā)垂落額前,側(cè)臉隱在逆光里,半明半昧,下顎線條明晰緊致,渾身透著一股矜貴和淡淡冷意。 半晌。 時衾連眨了兩下眼,回過神來。 傅晏辭伸手,在她后頸輕捏,似不經(jīng)意問:“剛才在想什么,叫你兩下才應(yīng)。” 男人手掌冰涼,時衾一個激靈,下意識縮了縮脖子。 她抿了抿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有些猶豫要不要告訴傅晏辭,但又怕他知道后直接插手,畢竟如果代碼泄漏,對公司的利益影響很大。 可他一旦插手,陳澤越肯定不敢再有所行動,最后說不定不了了之。 傅晏辭冷傲的眼皮低垂,將她表情里的猶疑看在眼里。 女人脖頸纖細,仿佛他一用力,就會折斷。 “嗯?”男人的嗓音低涼緩緩,“你有些心不在焉。” “……”時衾眼睫顫了顫,張了張口,半晌,又闔上。 見她就是不肯說,傅晏辭壓著的那股氣更甚了。 他抽走了時衾頭上的簪子,黑發(fā)瀑布一般垂下來。 傅晏辭撫摸她濕潤的發(fā)絲:“頭發(fā)洗干凈了嗎?” “還是再洗干凈些。”傅晏辭拿起一邊的木瓢,舀一捧水,順著她的頭發(fā)澆下去。 “我不喜歡被人碰過的東西。” 時衾愣在那里,不知道他為什么突然這么說。 她仰起頭,感受到guntang的溫泉水滑過她的發(fā),浴衣亦濕了,貼在身上。 有水劃過眼眶,仿佛眼淚流下。 “你看見了?”她小聲問。 “陳澤越喜歡你。”傅晏辭又舀一瓢水。 明明是溫?zé)岬乃瑫r衾卻覺得冰涼。 傅晏辭的聲音低緩:“你知道他喜歡你。” 時衾不吭聲。 “你故意讓他喜歡你。”就像一開始,故意接近他那樣,傅晏辭想。 “……” 時衾一直知道傅晏辭很會看人,但沒想到他能那么快就看透。 下巴被他捏住,一陣生疼。 她被迫仰起頭,和他對視,男人的眼眸漆黑幽沉。 時衾心底沒來由咯噔了一下。 傅晏辭的拇指在她唇角輕蹭,指腹上有薄繭,觸感粗糙。 “原因呢?” 時衾抿著唇,始終保持沉默,不知道該怎么和他說,也不想在現(xiàn)在這樣的狀態(tài)下,去聊那些事情。 傅晏辭輕扯唇角:“是因為不會說謊,不知道怎么編?” “……”時衾輕輕搖頭。 “我不想說。” 傅晏辭被她氣笑了。 “衿衿。” “一定要惹我生氣?” 時衾別過臉,輕聲說:“反正你已經(jīng)生氣了。” 一瓢一瓢地舀水。 傅晏辭沒了耐心,雙手壓著她的肩膀,將人按倒進池里。 猝不及防,時衾整個人已經(jīng)落入水中。 烏發(fā)在水面散開,浴衣也松了,露出一邊圓潤雪白的肩膀。 耳畔傳來男人低低涼涼的聲音。 “要這樣,我可不會溫柔啊。” 時衾瞪大了眼睛。 粉色浴衣漂向遠處。 她被男人整個罩住,溫泉水裹挾著欲望一下子涌入最深。 時衾咬著牙,渾身顫栗。 眼淚從她眼角流出,落得像是珍珠。 傅晏辭大手蒙上她的眼睛,不想看她楚楚可憐的模樣。 水中沒著力點,讓她不停下墜,仿佛隨時要溺死過去。 時衾雙手只能勾住男人的脖子,一邊依附于他,一邊默默承受。 夜深時,下起了雪,冰涼的雪花落在她赤露的肩上,即刻融化。 從溫泉酒店回去的路上,比來的時候還讓時衾難受。 傅晏辭一言不發(fā)。 窗外大雪紛紛,郊外的雪景顯得蒼茫寂寥。 時衾也不說話,視線落向外面。 車內(nèi)的暖氣很足,她卻覺得有些冷。 早上醒來時,時衾頭疼得厲害,額頭guntang,發(fā)了燒。 傅晏辭對她的態(tài)度依然溫柔,拍拍她的腦袋,讓她收拾東西準備離開,也沒有發(fā)現(xiàn)她發(fā)燒了。 笑意不及眼底,像是對待不那么心愛的寵物,溫柔而清冷。 他們離開得很早,路上沒有什么車。 時衾望著后視鏡,白雪被車轍飛速碾過,化作了一灘臟水。 傅晏辭現(xiàn)在可能就是這樣看她的吧。 車在北門停下。 時衾停頓了兩秒,她解開安全帶,想要自己下車。 “坐著別動。”傅晏辭淡淡道。 他開門,走到她這邊。 時衾由著男人摟住她的腰,抱了下車。 她吸了吸鼻子,貪戀他身上那一股沉穩(wěn)清冽的檀木香。 站在地上,她的腿還是軟得不行,微微打哆嗦,上車下車都是傅晏辭代勞,抱她的。 傅晏辭垂下眼眸,視線落在她身上。 小姑娘低著頭,烏發(fā)披肩,眼睛腫腫的,唇瓣上有一道很深的印子,不知道什么時候被她自己咬破的。 鐵銹般的血腥味仿佛還停留在他口腔里。 時衾眼角下那一刻淺褐色小痣,無聲地控訴他的行徑。 傅晏辭在心底嘆了一聲氣。 以他的性子,從看到時衾和陳澤越在車里那一幕時,他就應(yīng)該和她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