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渡我 第10節
蘇圓圓挑了一顆,含進嘴里:“嗯——這巧克力不錯啊。” 時衾又遞給林喬。 林喬看著極為精致的心型盒子,猶豫了一下,一時不知道挑哪個。 她從來沒有見過做得這樣漂亮的巧克力。 時衾也不催,由著她挑,最后在她桌上又放了幾顆。 巧克力在嘴里一含就化了,純正的可可和香濃的奶味溢散開來,是和平時超市里買的那些巧克力完全不一樣的口感。 林喬瞪大眼睛,感慨道:“好好吃啊,你也嘗嘗。” 時衾一口都不想吃,她找來一個盤子,將巧克力拿出來。 “我給其他宿舍分一分。” 電子信息工程專業的女生少,大家的關系也都好,這么些巧克力剛好夠分。 回來時她端了一個空盤子。 剩下書桌上那個漂亮的紅絲絨盒子。 時衾拿起來,丟去了宿舍樓的垃圾回收區。 又過了一個星期,傅晏辭終于打來電話。 “出來。” 時衾聽著男人清涼的聲音,胸口悶悶的。 她不高興,但又沒資格發泄。 傅晏辭讓她出去,她就只能出去。 她可真想要他手里的權勢。 傅晏辭的車依然停在學校北門。 隔著門口的欄桿,他遠遠就看見一個穿著臃腫羽絨服的女孩走過來。 時衾耷拉著腦袋,走路慢吞吞的,時不時去踢路邊的石頭,一副并不怎么著急的樣子。 讓他足足等了快半個小時。 傅晏辭一看,知道小姑娘估計是不高興了。 短短一小段路,時衾磨蹭了五六分鐘,不情不愿地拉開副駕駛的門,也不上去,就那么站著,和里面的男人對視。 傅晏辭還是印象里那樣,西裝干凈整潔,坐在駕駛位,右手搭著方向盤,銀色腕表做工精致,價格不菲,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矜貴。 “生氣了?”他問。 時衾沒想到他那么直接,撇撇嘴:“不敢。” 傅晏辭:“不敢,那就是生氣了。” 時衾不看他。 “傅先生你忙。”忙得沒空理她。 傅晏辭不喜歡她話里帶刺,他皺皺眉。 “別叫我傅先生,直接叫我名字。” 時衾嘴唇抿得緊緊,不吭聲,像極了鬧脾氣的執拗的孩子。 傅晏辭盯住她,許久,無奈地搖搖頭。 “巧克力好吃嗎?”他耐著性子,語氣溫和。 時衾還是不說話。 傅晏辭解釋:“本來準備親自給你的,但我之前待的那家公司,有些爛攤子要我回去收拾,所以耽擱了幾天。” ngt公司近期更新的自動駕駛系統,導致了一起車禍,美國法院經過技術認證,判定系統存在過失,ngt賠了很多錢,甚至引起了信用危機。 傅晏辭這次回去,算是還老東家最后的人情,幫他們解決問題。 時衾聽著男人跟她解釋,聲音低緩,徐徐入耳。 傅晏辭看她還是站著不肯動,道:“你先上來,不嫌冷的。” 時衾抬起頭,看他一眼,磨磨蹭蹭上了車。 車門“砰”得一下關上。 車內暖氣很足,空氣閉塞。 半晌的沉默。 “那你為什么不給我打電話?”時衾問。 話說出口,她便知道自己輸了。 傅晏辭聽著她像是質問的語氣,沒有人敢這樣跟他說話。 換做其他人,他早就不耐煩應付,只不過,對著時衾,他倒是難得耐心。 “怕你嫌我煩。”他答道。 如果他還是江晗那個年紀,可能確實一天一個電話,但到了現在,他對感情的處理變得更加理性和克制。 另外一個原因,說出來怕時衾生氣,他確實忙起工作來,經常就不顧別的了。 時衾瞪他。 明顯沒信他的理由。 傅晏辭回望她。 女孩澄澈的目光里染上不悅,右眼角那顆淺褐色小痣也帶上控訴。 快一個月沒見,她像是比之前瘦了,臉蛋小小,下巴尖削精致。 他傾身把人抱進懷里,聞到女孩身上散發出的隱約淡香,似清竹淡雅。 連日的通宵疲憊,緊繃的神經,仿佛在一瞬間得到放松。 時衾一動不動,由著他抱自己,憋著一股勁。 耳畔傳來男人輕聲細語—— “好了衿衿。小小年紀,不要那么多氣。” 時衾聽到他喚自己“衿衿”,簡單的發音,不知道為什么,被他說得好聽極了。 那么親切。 那么溫柔。 仿佛她是最特別的那個。 只有他會叫她這個名字。 悶在心里許久的氣,突然一下就散了,甚至貪戀起男人溫暖的懷抱。 時衾低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終是屈服了。 開車回公寓的路上,氣氛已經緩和。 雖然時衾不怎么講話,但總歸不像一開始那樣甩臉子。 傅晏辭目視前方,在開車,扭頭看她一眼。 “要不要去超市?” “去超市干嘛。” 剛發完脾氣,時衾拉不下面子,那么快就給他好臉色,語氣里還帶了些別扭。 “你不是說自己做菜很好吃嗎?我想嘗嘗。” 上次在他家的時候,時衾確實夸下過這么個海口。 傅晏辭這段時間,在五星級酒店吃到不少煎蛋吐司,卻全都不如時衾那天早上做的好。 時衾發出一聲輕哼:“我現在不想給你做飯。” 她才不要那么快就下臺階。 沒想到小姑娘的氣不好消。 傅晏辭輕笑,自嘲道:“那我的胃真沒福氣。” 時衾不接話,盯著車窗前面,余光看到了儀表臺上放的胃藥。 她垂下眼簾,打開手機,在軟件上定了菜。 電梯打開時,菜已經放在了門口,整整兩大袋,還有各種調料。 傅晏辭愣了一瞬,很快反應過來。 時衾繃著臉看他。 傅晏辭卻笑起來,抬手揉了揉她的腦袋。 真是個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時衾做飯的時候,傅晏辭想幫忙,剛打了下手沒幾分鐘。 徐啟就打來電話,問他什么時候參加會議,是不是有其他事情耽擱了。 傅晏辭才想起來,晚上還有個遠程會議。 他對于工作一向盡職盡責,倒是頭一次忘得一干二凈。 時衾站在流理臺洗菜,聽見了他和徐啟的通話,淡淡瞥他一眼。 “傅總真忙。” 傅晏辭無奈地勾唇,不讓她叫傅先生,改叫他傅總了。 溫溫柔柔的話語里真能帶刺。 傅晏辭在書房開會,面沉如水,五指按在桌上,來回地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