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四 千年一溫露(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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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天明時分,近山的一條村落仍被依依霧靄籠罩,遠看似水墨丹青,偶爾有幾聲雞鳴添趣。 本是空無一人的曠野,驟然多出數個仙逸脫俗的身影,兩男兩女,各人神情不同,唯獨站在中央的粉衣女子最為淡定。 「jiejie!為什么他也跟著來?」垣乙指著黑衣男子,委屈得快要哭出來。 「為什么你也跟來?」千辭冷漠反問。 垣乙氣得結巴:「我、我我當然可以跟著來,我可是jiejie的貼身隨從!」 「風月宮已經解散。」千辭一語點破:「你不再是她的隨從。」 「你你你一直挑撥離間,簡直居心叵測!」 …… 茗洛第一次以真身到凡間游歷,無暇理會二人爭執,自個兒興奮地到一旁的採晨露,再用仙法封藏好,打算回棲情島時贈予箐兒作禮物。 苓兒目光致遠,此時正值破曉時分,她情不自禁往前走了幾步,像被什么吸引,然而撫上心口,靜如止水。 彷彿是幻覺。 她回頭,剛好聽見身后的人說:「我并不否認。」 二人視線剛好對上,苓兒指了指前方:「先到前面找一間客棧,再問問上山的路線。」見女子這么說,身后才總算安靜下來。 才剛開店,店小二就看到四個衣著非凡的客人整齊站在門外,連忙打完剩下的半個呵欠,恭敬彎腰:「客官是要吃早飯?」 苓兒看了看垣乙和茗洛,見兩張寫滿嘴饞的臉,點頭道:「好,順便幫我們安排四間客房。」 這里偏僻,整條村落也只有這么一間客棧,房間是夠的,但能配得上四人身份的房間恐怕是沒有,就算是「上房」也勉強算得上雨天不漏水,更不幸的是,「上房」只剩兩間。 店小二尷尬地舉了兩根手指:「只剩兩間。」 「也行。」苓兒隨手就遞出一兩銀子:「算上這幾天的膳食。」 店小二剛樂呼呼地接過銀子,就聽到接下來的奇怪對話—— 「那我和jiejie一間房,你們......」垣乙看了看千辭和茗洛,總覺得怪怪的。 茗洛蹙眉,機靈更正:「不對,我們可是『下人』,當然是我和你一間房,他們一間......」 千辭挑眉,沒有反對。 苓兒沉默起來,覺得自己應該獨自下凡。 在人間,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應該是不用教吧? 「茗洛,你同我。」苓兒嘆氣。 結論一出,剩下兩個男子僵硬對視。 吃早飯的途中,苓兒獨自起身,親自找來掌柜。 「聽說,這山上住了一位長生居士?」她繞著圈問:「這是怎么回事?」 「呵呵,姑娘是說長靈山的傳說吧?」掌柜清間,也與她攀談起來:「的確有這么一個傳聞,說這山上有一位長生不老的先生,因為壽命過長,最后退隱山林,不再復出。我們這兒每一個人打出生起,都得上山拜一下這位長生居士,祈求生命百歲。信者則靈,姑娘不妨明天去一趟?」 「怎么走?」 「這山挺難走的......」掌柜思索片刻,提議道:「這樣吧,明天咱店剛好派人到山上採食材,我讓他帶你們一趟吧。」 「那就多謝了。」 掌柜很和氣地揮手,多嘴問:「那位是姑娘的家兄?」 苓兒回頭看著黑衣男子,搖頭:「不是,朋友。」 「喔......看著挺兇啊。」他有點意外這么一個小姑娘怎么交上這等兇神惡煞的朋友。 苓兒想起過去種種,只道:「不會,其實他人挺好的。」 當晚,四人各自回房,垣乙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跟在千辭身后,看到兩張床時才輕輕松了口氣,見垣乙安然接受事實后,苓兒也放下心來。 「jiejie,我們會找到那位長生居士嗎?」茗洛趴在床上問:「找到以后,是不是就能知道當年發生的一切?」 「應該沒錯。」苓兒盤腿閉眼,看模樣是準備入定:「他和我同屬瓊瑤池,并且比我更早修煉成果,知道的事情絕對比我多。」 秦凌入夢前,已全盤跟她交代過關于她的身世。 千年前的大戰撼動了瓊瑤池,使其出現裂縫,苓兒因此得以逃脫。然而在此之前,王母也曾發現過有兩滴仙露逃脫,其中一滴被魔界的人練成魔物,后來被王母解決了,另一滴則修煉成人,因為沒有任何法力,因此王母才沒有趕盡殺絕,而那人正是長生居士。 苓兒當然知道,其實還有第三滴成功逃脫的仙露,而秦凌將她保護得極好,甚至連她本人都瞞著。 「jiejie,千辭哥哥為什么也跟著來?」茗洛搖起小腿,八卦而笑:「我看,他是對jiejie有意思。」 苓兒看著小人兒,不由笑了:「你怎么越來越像你那箐兒jiejie。」 自從最后一戰結束后,她看著茗洛也逐漸變得開朗起來,話也變多了,心底是高興的,畢竟當年她也有份看著她大。 「說起來,」茗洛有些想念箐兒:「jiejie這會兒應該也下凡了吧?」 「嗯,他們去看素月和栩風了。」 同樣都是長生不死,但素月和栩風至少能彼此相伴,而那位無端修成凡人的長生居士又是怎么度過這漫漫流年? 苓兒茫然,心底竟泛起悲涼,大抵有屬于同類的感應。 至于一廂,垣乙曾幾度按耐不住要去找苓兒,每回對上千辭不善的目光,又不得不一屁股坐回床上。 這回總算知道什么是度日如年了。 垣乙幽怨盯著眼前面癱男子,心想,簡直是心靈虐待。 「我jiejie到底哪得罪你了?」他吶吶開口:「你怎么去哪都纏著她?」 「纏?」千辭目光冷了幾度。 垣乙迫不及待地說:「我告訴你,你......你別想打我jiejie主意,我們從小就在一起,除了箐兒jiejie以外,她身邊最親近的人就是我!」 窗外月明星稀,疏朗挾風,屋內人卻無心賞月,心緒全盤散落。「她先認識的人是我。」千辭一直惦記著,他曾將一縷魂魄變成小書僮尚武的事。 「那又怎么?我和jiejie待在一起的時間比較長,她的喜好我瞭如指掌!」 千辭沉默片刻,忽然掏出一袋子:「你告訴我一個,我賞你一顆靈珠。」 垣乙:...... 吹熄了燈后,千辭逐漸聽見隔壁傳來細微的呼嚕聲,剛才對方不肯就辦,那樁奇怪的交易也就不了了之。 剛覆手準備入定,忽有睡意莫名涌上,全身疲憊瞬間將他的精神打散,人一闔眼,竟昏昏欲睡過去...... 眼前閃光交錯,耳邊是一聲聲殘酷無情的嘶吼,千辭全身繃緊,被周遭熟悉又陌生的景象驚醒。 像極不久前才經歷過的戰爭,但他知道并不是,而是一千年前玄宥還在的那場大戰。 憑空的靈魂漸漸沒入身軀,身上大大小小的疼痛頓時復甦,人只覺視線忽明忽暗,時兒模糊不清,時而又清楚地看見倒下的同伴,每一張皆是他無法遺忘的臉容。 「千辭!小心!」 有人歇斯底里在喊他,然而千辭發現自己早已筋疲力盡,連抬手阻擋的力氣都沒有。 狂風驟雨間,一道道天雷劈下,繁花錦簇頓時成了頹垣敗瓦,凹凸不平的洼地藏下不計其數的尸體。 都是棲情島和風月宮的人。 仙兵手握仙劍刺進了他的胸膛,剛沒入二寸,躺在地下的少年瞇著眼,在大雨淋漓間看見一滴分離出來的水滴。 雨水紛亂,他卻偏偏看到那與眾不同的一滴。 垂直墜落的瞬間,輕微的「啪嗒」一聲,那滴露珠竟幻化成迷霧,而后漸漸散去,露出里頭的細小的背影。 是一個七八歲大的女孩,她打落劍把,無師自通地一掌推開天兵,隨后小腦袋茫然地凝望周遭,儼如一個誤闖的人。 千辭狐疑地盯著她的背影,看不到她的臉容,忽然天上轟隆巨響,眼看一道天雷朝二人襲來,他咬著最后一口氣,將人拉開。 就在那一剎那,女孩回頭對上了他的視線,秀麗的眼眸空洞而無知,她難得聚焦地看著少年,轉眼已是天昏地暗。 倏然睜眼,刺眼的晨光大咧咧打進他的眼。 千辭蹙眉而瞇,身體一時沒有動作,思緒仍停留在夢境的最后一幕,那個女孩分明就是苓兒。 為何他從未記起過這段記憶?抑或,只是虛夢一場? 他仔細回想,越發覺得這段記憶真實,彷彿從前被誰封印,這一刻全都記起了。 視野間忽然多了一張臉,垣乙神色復雜地看他:「你可總算醒了,我們全部人都在等你一個呢。」 千辭坐了起來,發現時辰已不早:「怎么不喊我?」 「jiejie不讓。」垣乙嘀咕,然后指了指身旁整齊疊好的新衣服:「這是掌柜給我們送上的新衣服,你快換上吧,我們要啟程了。」 人走后,千辭瞄了眼那套松青色的衣服,陷入了沉思。 / 小淺子:換衣服!換衣服!換衣服! (明天還有一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