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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娘娘 第117節(jié)

    “是。”這些人一點遲疑都沒有,馬上遵命行事。

    王承柔親自給清香清心松了綁,然后她對清香道:“李肅死了,我們自由了,你現(xiàn)在馬上要決定要不要跟嚴濤走。”

    “我自然跟著娘娘,”

    “沒有什么娘娘了,我若不是還有事情要做,我也會離開這里,你知道的,我現(xiàn)在很安全,你不用再為我cao心,可是嚴濤不是,他要馬上離開,否則誰也說不好他的下場,任何一個帝王都不會把敵人安好地留在身邊。”

    清香朝嚴濤望去,管青山看來是有備而來,他準備了棺木,他把皇上放了進去,嚴濤此刻在對著棺木磕頭。

    “我,”清香猶豫了,王承柔看在眼里,她倒是毫不猶豫,馬上喚了嚴濤過來。

    “你帶她走,還有你的人,好好對她,好好生活,這也是你的圣上給你安排的結(jié)局。你也去,”王承柔對著唐九道,前主的舊人怎么可能會受到新主的待見。

    嚴濤一把抓住清香的手,給王承柔磕頭后,沖著他的人說道:“我們走。”

    清香含淚望向娘娘但沒有掙開嚴濤的手,王承柔沖她揮手:“去吧,好好的。”

    清香離開后,王承柔對清心說:“你呢,可有打算?”

    清心眼睛瞪得大大地:“我不走!奴婢永遠跟著您。”

    王承柔點頭:“好,你跟著我。”

    這時,管青山的人抬著李肅的棺槨,要出元尊殿,與正要進殿的公主相遇。張安眠看了管青山一眼,問了他一句:“要抬去哪里?”

    管青山神色一慌,但馬上穩(wěn)住了:“主上生前有吩咐,屬下自會按他說的辦。”

    “我問你去哪?”公主不怒自威,倒有幾分主上的氣勢。

    管青山答:“圣康殿。”

    張安眠:“那里?呵,不是又憋著什么壞主意吧。行了,別那么緊張,你去吧,與我無關(guān)的事我還能攔你不成。”

    管青山離開,與公主錯身而過,駙馬對公主言:“殿下果然猜對了,圣上真的薨了。”

    張安眠:“呆會兒少說話,過后見了南邊來的,更要把嘴給我閉上。”

    駙馬聽話地道:“是。”

    二人進到殿內(nèi),張安眠和駙馬與王承柔行禮,王承柔道:“你們隨我在這殿中,待亂局結(jié)束一切明朗后,再回該去的地方。”

    張安眠進屋看到桌子上有長劍短劍,還有一桌子的酒菜,好不熱鬧,她讓駙馬去到偏屋,只剩她與母親后,她問:“他,是怎么死的?”

    王承柔瞇了瞇眼道:“毒酒,自己喝下去的。”

    張安眠又問:“母親你說,他會不會還留了一手?”說著望向桌子上的寶劍,“你沒補上一刀?”

    王承柔:“沒有。”

    張安眠:“要我是您,我肯定會這樣做,不然我可不安心,凡是令我不安的還是我親自來滅最保險。母親,你錯過了最佳時機。”

    不知怎地,王承柔腦中回蕩著李肅那句話,“不要信他們,離他們遠一點“。她搖了搖頭,像是要把什么搖散,拋出去一樣。

    她們一直等到黃昏,忽然,外面那些黑衣人一下子消失在院中,張安眠道:“他們是李肅留給您的人?”

    她語氣里有羨慕的成分:“他其實完全不用這樣,至少不用防著我,這世上不是只有他愛您,我是您的親生女兒,您對我怎樣我心里是清楚的,我怎么可能會害您。”

    張安眠這話剛說完,外面就有了動靜,進來之人于王承柔來說是熟人,曾經(jīng)沒落王朝大禹的總管太監(jiān),張憲空的義父,宋衛(wèi)。

    圣康殿前,張憲空收劍入鞘,他站在他向往已久的殿門前,久久沒有邁步。

    王尚站在他身后道:“父皇,要不要兒臣先進殿一探,我怕有埋伏。”

    這話他斟酌了很久才說出口,若在以前,他會直接說,父皇莫進兒臣先行探路,但現(xiàn)在不會了,他用了“要不要”,這種征詢對方意見的方式。因為這圣康殿不是別處,是帝王起居的地方,他怕他先于父皇進去,父皇會多想。就算父皇不多想,那些時時盯著他的臣子,也會抓住這一點詬病他的。

    張憲空道:“不用,我自己進去,你們在外面等就好。”

    果然,這天下最尊貴之人呆的地方不是隨便什么人都能進的,每一個帝王都對這里充滿了獨占欲。

    張憲空知道大承完了,李肅輸了他贏了,這里不會有什么埋伏,有的只是等待他的權(quán)力之屋。

    張憲空步伐堅定地走到大殿之前,然后在那高高的臺階前停了一下,最終他還是抬步走了進去。

    一進大殿,映入眼簾的竟是一副棺槨,那棺槨四周并沒有鑿上棺釘,上面放著一個信封,張憲空把手放到腰間配劍上,慢慢地靠過去。

    他繞著這棺走了一圈,把信封拿在手里,然后一掌下去,棺蓋被他拍開了大半。張憲空湊過去,看到了李肅的尸身。

    他也如許多人一樣,懷疑李肅是否詐死,他仔細觀察做了檢查,與王承柔不同,他對那些江湖把式很是熟悉,他從李肅身上沒有看出任何疑點,但張憲空還是不放心,他抽出劍來,照著李肅胸口的位置就是一劍。

    寶劍穿膛而過,把李肅與棺槨底部釘在了一起。張憲空這才安心,把信插開來看。

    這是李肅寫給他的,信上提到了他最在乎的兩個人,王承柔與張安眠,也提到了他那段最不堪最痛苦的過往,李肅甚至還料到了他會給他一劍……

    張憲空哪怕有了心里準備也還是被氣到了,不止,他快要氣瘋了,不得不說,最了解他的還是他的敵人。

    他用內(nèi)力震碎了手中的信件,然后朝外面大聲道:“來人!”

    外面人應聲而入,就見張憲空指著一副棺槨道:“把人給我弄出來,丟到監(jiān)行場,派人嚴加看管,等著朕來處理。”

    而另一邊的元尊殿,宋衛(wèi)上前一臉笑意:“娘娘,奴婢來晚了。”

    他說完轉(zhuǎn)頭看向張安眠:“這是公主殿下吧,奴婢給二位請安了。”

    張安眠有點失望,她以為該是她的親生父親,那位南禹的元成帝親自來此才對,他不是打著解救妻兒的旗號一路發(fā)兵過來的嗎,怎么只派了個老太監(jiān)來。

    張安眠直接問了出來:“我父皇在哪里?”

    宋衛(wèi)道:“該是在圣康殿。”

    張安眠想了想,回頭對王承柔道:“母后,如今局勢已明,宮內(nèi)已大安,兒臣就先回去了。”說著她招呼上駙馬,離開了元尊殿。

    宋衛(wèi)恭送完公主殿下后,對王承柔道:“圣上那里雜事太多,要晚一些再過來看娘娘,娘娘先在此歇著,圣上自會有安排的。”

    圣上?這才剛走一個圣上就馬上又來了一個,王承柔一時還真難以適應,她只點了點頭,什么都沒說。

    她自己可能不覺得什么,但宋衛(wèi)卻在離開元尊殿后皺起了眉頭,看不出這位貴人有多高興,他可是記得很清楚,當年圣上與他在凈房演那出戲時,這位有多痛苦,哭求得有多傷心。雖然后面二位和離了,但那不是被時局所迫嗎。如今擋在他們面前的巨石被搬走了,他們也該團圓美滿了。

    宋衛(wèi)離開后,元尊殿一下子清凈了下來,王承柔望著沒有被收拾的桌子,她喃喃道:“配劍不是該跟著他的主人嗎?”

    清心接話道:“可是主人不在了啊。”

    王承柔:“那不更該跟在主人身邊嗎,陪著他去到另一個世界。”

    “管青山,你在嗎?”王承柔朝著空氣叫了一聲,然而沒有人答她,她笑笑正想著說,怎么可能像對待李肅那樣,叫一聲就會馬上出現(xiàn)。

    “奴婢在。”這一聲不大不小,只聞其聲不見其人,嚇了清心一跳。

    王承柔也是一楞,問:“你們以后就這樣呆在我身邊嗎,隨時隨地都能知道我在干什么?”

    管青山現(xiàn)了身:“奴婢們是受過訓練的,知道什么不該聽什么不該看,主上不用擔心。”

    “主上?”

    “是,奴婢的原主上說,您以后就是我們新的主上。”

    王承柔看著那把劍說道:“你不把東西給你原主上送去,這本就是他的東西。”

    管青山道:“不需要,但是主上,你不去看看嗎,張憲空把主上的遺體弄到監(jiān)行場去了,你難道就任他行此欺辱之事嗎?人,死都死了,真就活罪至此嗎。”

    “那又關(guān)我何事?你若不要這些東西,我就讓人丟了出去。”

    管青山這一次沒再拒絕,他把長劍收了起來,然后把短刃給到清心手中:“這是好東西,主上可以防身。”

    那壺毒酒倒是早在管青山進來替李肅收尸時一并收走了,那東西太危險,李肅生前特意叮囑不讓他把此物留在元尊殿。

    李肅把他能想到的都想到的,包括今日張憲空要行鞭尸一事,以及也是他讓管青山適時告訴王承柔的。李肅的設(shè)想是,如果王承柔能去阻止并親眼看到張憲空的暴行最好,如果她不去,那也沒什么,至少要讓她知道。

    王承柔還是去了,她也不知道為什么要去,明明她跟管青山嘴硬來著,但在管青山把李肅的寶劍收走后,她開始坐立難安。

    今天發(fā)生的事情實在是太快太亂,時局如翻江倒海一般,但,待她安靜下來一個人坐在屋中,她的心亂了起來。

    忽然,她站了起來就要朝外走,清心馬上跟上問:“您要去哪?”

    王承柔道:“監(jiān)行場。”

    她想明白了,她不欠李肅什么,在他生前不欠在他死后也不欠,李肅休想讓她難安,她走這一趟也并不是一定要攔著張憲空做什么,而是求個問心無愧。

    此時宮中已經(jīng)點上了燈,監(jiān)行場更是燈火通明,還未進到那大圓盤的中心位置,王承柔就聽到了抽鞭子的聲音。

    那不是宮中節(jié)慶用來助興的鞭藝表演,這鞭子的落地聲不輕脆,是悶悶地,那是打在什么東西上而發(fā)出的聲音。

    王承柔內(nèi)心開始退怯,但腳下的步子不停,她還是走了進去。

    她看到燈火通明的大圓盤處,張憲空站在那里,他手中的鞭子隨著他的動作兇狠地打向地上之人。

    王承柔沒敢細看,她后退了一步,而張憲空像是感應到什么一樣,他停下?lián)]鞭的動作,回過頭來。

    他臉上的兇光沒有收住,王承柔又后退了一步,張憲空見了,沒有特意調(diào)整表情,他只是丟了鞭子,一步步地朝王承柔走過來。

    他知道現(xiàn)在的自己戾氣太重,他在離王承柔還有幾步時停了下來,他道:“我設(shè)想過無數(shù)次我們重逢的場景,但我絕想不倒會是這樣。”

    王承柔:“我來晚了,你知道的,我并不是在遺憾他被鞭尸,我也不想在這種場面下見到你。”

    張憲空笑了一下:“我們又被他算計了不是嗎,明明往深里想一下就能明白的事,可我就是控制不住,我就是要這樣做,否則我這口氣一輩子都會不上不下,如鯁在喉。”

    “承承,我,”張憲空還想上前,王承柔卻直直地跪了下來,“民女叩見陛下,陛下萬福金安。”

    張憲空想親自扶她,她卻自己站了起來,這個時候他們距離已經(jīng)很近,王承柔用只能他聽到的聲音說:“你也要像他那樣強迫于我嗎?”

    張憲空楞在原地,緊接著他像是被燙到了一樣,后退了兩步。

    王承柔又道:“陛下其實什么都懂,人已死,江山已奪,陛下的心結(jié)該放下了。民女妄言了,還請陛下恕罪。”

    張憲空:“你何罪之有,你都是為了我好。”

    “民女還有一事,民女不便待在宮中,陛下可否準我出宮。”

    張憲空沒有說話,就這么看著她,沉默很久后道:“我剛?cè)胫骰蕦m,一切誅事待定,可否給我?guī)兹諘r間?”

    王承柔福了福身:“民女先謝過陛下了,民女靜待陛下的旨意。”

    從這日開始,張憲空總有理由留她下來,他明明不喜她待在元尊殿,那個充滿了王承柔與李肅生活痕跡的地方,但他還是忍了下來,他一切都聽她的,除了出宮這一條。

    新帝入主皇宮,自然要大肆慶祝一下,張憲空知道王承柔一定不會愿意在百官面前露面,所以他弄了個小型的晚宴。

    在座的都是親人,除了他與王承柔外,就是王尚、張安眠與她的駙馬了。

    張安眠與張憲空已見過面,也見了她的祖母。可能是分別的時間太長了吧,雖兩方都熱淚guntang,但逝去的時光終是逝去了,張安眠發(fā)現(xiàn),她的親祖母對王尚的感情比她要深時,她就知道,她日后的路并不好走。

    席上,張安眠望向只知道吃喝的駙馬,這都半年多過去了,她的肚子還沒有消息,她在考慮是否需要豢養(yǎng)幾個面首了。并不是貪欲,而是她真的很急,她想要盡早生下兒子。

    一頓飯吃得,王尚孝順地叫著父皇與母親,還有眠眠meimei,而張安眠也像小時候那樣叫他尚兒哥哥,這副樣子看在張憲空眼中,他很欣慰與滿意,但王承柔卻覺出了不一樣的味道。

    尚兒與眠眠小時候情親意切相處的樣子她天天見,并不是這種感覺,當然她可以把這一切歸于他們兄妹有太多年不見了,他們都長大了自然會生疏上,但不知是不是李肅的話起了作用,王承柔總在想他所說的什么龍虎毒蛇相斗什么的,這樣一想,倒覺得身邊三個人的相處反而合理了起來。

    她不覺把飯菜狠狠咀嚼,心中暗罵,李肅,還不是你一手造成的今日局面,活該你被鞭尸,你一點都不冤,還妄想慘死在她面前能讓她少恨一些,他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