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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爺今日真香了嗎 第69節

    段殊仍舊坐在床榻旁,眸子微瞇, 目光緊緊盯著那手,覺得礙眼異常。

    醫師閉著眸子細細感受脈象, 背后似有涼意襲來,診完了脈迅速收回手攏在衣袖里。

    他躬身往后退一大步,退出床榻的范圍。

    方覺室內的地龍暖氣烘暖了身子全處。

    世子爺坐在那把太師椅上, 面色籠罩在紗幔投下的陰影里, 不敢去看清眉目。

    一語不發只覺陰沉異常。

    梁醫師咽了口唾沫,拱著手答道:“稟世子,夫人的身體無礙,精氣旺盛氣血充足。只近日似是心神不寧, 待開一副安神湯喝上三日,晚間點上安神香便可寧神靜氣,無滯礙。”

    他說完了這話,頓了頓又抬起了頭躊躇道:“只是觀夫人脈象,體內有余毒未清。這毒又甚是奇怪,毒性漸漸消融。”

    能有這般不傷人又走的快的一般都是媚藥之流。

    涉及主家秘幸他不敢直言。

    知道他說的是三日醉,這該死的媚藥無解。

    段殊眼神暗了下去,止住了梁醫師還想繼續說下去的話。

    “我知道了, 你只需下去寫下安神湯的方子。”

    觸及世子隱含深意的眼神, 梁醫師后背一凜知道什么該說, 什么不該說。

    拱手應了聲是, 退去外間執筆寫了方子交給夫人身側大丫鬟。

    段殊斂眉, 食指敲擊在太師椅的把手上, 三日醉, 還有一日的藥力。

    清脆的叩擊聲一下一下在靜謐的室內格外清晰。

    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桑桑坐起了身,整理凌亂帶了些褶皺的裙擺。

    既然無事,她才不要躺在這床榻上。

    看見粉色緞面的繡花鞋就躺在床榻下頭不遠處,歇了叫丫鬟進來的心思。

    段殊坐在這,省的她們心驚膽戰。

    將足塞入鞋子內,想到了什么偏頭看向他問道:“我要去芙蓉院問柳意,順道看看表小姐如何了。夫君可要一同前往?”

    涉及他心尖尖上的人,自己當一回惡人,與其讓他從別人的嘴里聽到不如親眼去看。

    卻不想段殊不接此茬,見自己坐在梳妝臺前他走至后頭。

    拿出松散要滑落的珠釵重新別入發髻。

    “桑桑的頭可還疼?”溫熱的聲音從脖頸旁酥酥麻麻傳來。

    沒忍住往左側躲了下,桑桑伸手推搡了下他胸前衣襟,食指攥在玄色墨藤云紋上頭。

    閉眼睜眼瞬間她又離開了椅子,坐在那腿上。

    一只鐵手緊緊錮在腰間。

    趕忙回了話:“不疼了,適才只是勁頭一上來。現在已經過去了。”

    看著她重新上好的唇脂,粉嫩豐澤的雙唇,心頭不快總有七七八八的事擾了二人相聚。

    不過芙蓉院那丫頭竟知道這件事,想也是有人走漏了風聲。

    吃段家的喝段家的胳膊肘往外拐,直接擰斷那胳膊吧。

    先解決了那人。

    段殊起身走到門前倚在門邊,兩手交錯抱著往里頭道:“走,不是說去芙蓉院嗎?我陪你去。”

    總算口脂沒有被他弄花,桑桑起身拿起披在一旁的嫣紅色大氅。

    側身望了望他,單薄的一件石青彈墨云藤紋云袖袍,就這般急著去見表小姐不顧上添件外裳?

    外頭未飄雪,習武之人沒那么懼冷。

    眼睛掃過似是明白她的小心思,段殊揚了揚眉梢輕笑道:“爺沒那么怕冷,你穿好衣裳就是。”

    也是,夜間他挨過來的身子也是guntang。

    被衾到了深夜總是冷,他尋了由頭二人只蓋一床被褥后晚上就再沒有冷過。

    芙蓉院內,元幼薇拿了一罐藥在替柳意處理身上淤青腫脹。

    崔嬤嬤老道,下手都在面上看不到的地方。

    柳意受寵若驚,幾次想要從榻上起身下來都被一雙纖細的手壓了回去。

    她只覺世上再沒有這般好的主子了。

    扭頭看著主子那張蒼白易碎的白皙面龐柳意感恩戴德說道:“小姐,奴婢何德何能得您這般對待。”

    元幼薇低垂著眉眼,掩下其中所思。

    聲音柔軟溫和,手上動作頓了一下又繼續“快別多說了,都是我沒忍住多嘴說了這事,才害的你被嬤嬤打。”

    三言兩語轉移了矛盾,又讓人心頭生出股力量為了她可以不要命的往前沖。

    身上一陣一陣隱隱的痛意傳來,柳意憤憤說道:“做下了丑事的又不是小姐,哪里來的緣由能怨到你頭上。”

    “那便是怨恨我這個世子夫人了!?”一道聲音由外頭傳來,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

    柳意倉皇起身穿好衣裳,元幼薇一默默無聲蓋好白玉罐子放于桌案上。

    桑桑進來正巧見著柳意一手系好腰帶,元幼薇將藥收好。

    白玉瓷罐,正是自己給的那一罐,

    她冷笑道,這人倒是好心,府里給她的上好膏藥自己不用也罷,給一個婢子用。

    安的是什么心。

    段殊跟著桑桑后頭前后腳走了進來。

    芙蓉院的下人見世子世子夫人親至,自然不敢讓人等在外頭,亦不敢去里頭偷傳消息。

    無人稟告,元幼薇不知道段殊也來了。

    這會兒,見了人。

    面上惴惴,依舊是那副白蓮花般可憐的模樣,一手提了裙擺上前屈膝行禮道:“幼薇見過世子,世子夫人。”

    桑桑不理她,左右好表妹自有他的好表哥照看著。

    她此行是為了整頓后院!

    柳意甫一見了世子夫人還有世子,心頭有些慌亂,忙低頭行禮。

    桑桑環視屋內一周,琳瑯滿目,所有物品皆是上品。

    瞧著倒是比她的院子更是多了幾分富麗堂皇。

    走到廂房正中,在一把椅子上坐下,看著站著的二人,她面上不動聲色。

    許是與段殊待的久了,就這般坐在那身上竟也有無形的壓迫感襲來。

    比之元幼薇,她明媚大氣的五官,周身端莊的氣質確實更適合坐在這把椅子上。

    見世子不說話,柳意瑟縮著的身子緩了緩。

    還以為世子是給這女人撐腰來著,這般看來許是聽聞主子昏了過去來瞧主子的呢!

    一個不干不凈的女人,她怕她作甚。

    有的人就是分不清眼前狀況。

    段殊倚在廊柱邊瞧著這,他要看他的夫人如何發威。

    她氣的時候妍姿妖艷,面色鮮活了許多,一顰一笑好看,怒了的樣子也格外得他心。

    心頭百轉,多般念頭浮現。

    段殊手指捻了捻,他許是還想看那白皙嬌嫩的玉足踩在他胸膛上的樣子。

    衣衫半解,下頭定是風光無限好。

    沒人知道他眉睫輕斂在想著白日宣嬴之事。

    柳意冒了頭問道:“不知夫人來此可是為了奴婢和崔嬤嬤那事。”

    桑桑輕抬眸子掃向她,后者無端覺得心頭有心驚rou跳之感。

    “跪下!!本夫人問你話,還容得你站著辯,哪府哪院教的規矩?”桑桑纖細的手指拿起桌上添的那盞茶水拂了拂,又嫌棄元幼薇這里的所有的東西。

    “砰”的一聲,茶盞與桌面的撞擊聲擊碎了柳意本就不大的膽。

    她膝蓋發軟跪了下去,實打實磕在地面上又驚世子夫人何時有這樣的氣勢?

    正如以前她對著大夫人的感覺一般。

    “我問你話,只需回答是與不是。庫房門口,是不是你私傳流言?”桑桑坐于椅子上居高臨下問道。

    流言,柳意兩手抓了抓地上的毯子卻又沒法辯駁道了聲是。

    “聽了點胡話就背后排編主子,到時流言四起,內院不清凈,后宅不安寧。柳意,你可知道錯?”一番話問的人啞口無言。

    話是她說的,流言于內宅不穩是實。

    本長了反骨想要吐口氣現下卻毫無地方可反駁,她張了張嘴訥訥:“是,奴婢知錯。但崔嬤嬤打奴婢在先,是否也違了規矩。”

    聽得質問,桑桑輕笑,修剪整齊的手指輕輕刮過了青瓷茶盞。

    “看來你并未知錯,眼里沒規矩的奴婢我顯國公府不缺也不敢要。若不是你胡亂攀扯,背后議論主子,嬤嬤忠心護主怎會打你,不打爛你的嘴都是給了某些人面子。”

    “念你之前還算得上本分老實,明日里去結了月錢出府去吧。”

    輕飄飄的一句話卻仿佛斷了柳意的生意。

    富貴人家腳底的泥都比平頭百姓穿的鞋子金貴,能入顯國公府是大多數人修幾輩子的福都修不來的。

    跟在主子身旁伺候,日后也能許個頂頂好的人家,得一份頗豐的嫁妝。日后去了夫家腰桿子也硬,自己可是國公府主子身邊得力的丫鬟。

    再不濟,就每日里的月例也抵得上普通人家半年嚼用。

    吃過了珍饈美味就咽不下粗糠餑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