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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生存攻略(清穿) 第165節

    赫世亨這個老小子,求得皇后為他說情,自個兒還在信里訴苦,什么上有七十老母,下有嗷嗷待哺的孫兒,合著他全家沒他就要塌了一樣。

    玄燁失笑,同時徹底明白了一件事,連赫世亨都不愿意接受江寧織造的位置,更不用提其他人了,他嘆了口氣,讓魏珠重新找出李煦上奏的折子。

    李煦在折子上請求皇上恩準曹寅之子曹颙承襲曹寅的江寧織造以及兩淮巡鹽御史的職位。

    曹颙擔任過御前三等侍衛,玄燁對他有印象,以往覺得曹寅此子能力平平,不足以擔當重任,但現在不得不用他了。

    他批準了李煦的折子,又另外展開紙張給李煦寫信。

    曹、李實乃一家,曹颙能力不足,只能托李煦多多看顧他,盡快彌補虧空。

    這時,魏珠進來稟告道:“皇上,德妃娘娘在外求見。”

    玄燁隨口道:“讓她進來吧。”

    德妃端著一碗參茶走進來,笑道:“皇上,晚上天涼,您喝了參茶早點歇著吧。”

    她欲要上前將茶親手奉給玄燁,玄燁道:“交給魏珠即可。”

    德妃臉上的笑容一絲兒不變,她含笑著將參茶遞給了魏珠。

    另一邊在伏案批閱折子的皇帝早已放下毛筆,將折子合上,見德妃仍然沒有離開,溫聲道:“時辰不早了,你也早點回去歇著吧,朕這里有人伺候,不必掛心。”

    德妃道:“昨日發生的事,您當時將那名宮女交由妾派人看管,那宮女尋死覓活說自己是冤屈的,嘴里說了很多大不敬的話,妾主要是擔心繼續讓她胡言亂語下去,會敗壞……名聲。”

    皇帝的臉色變得非常難看,半響他吩咐道:“魏珠,你將這名宮女處置了吧。”

    輕輕的兩個字“處置”,德妃已然知道這個宮女的命是留不住了。

    她墩身行禮,從御帳里慢慢退出來,回到自己的屋子。

    十四阿哥在里頭等她,笑道:“額娘,我還以為今日您會留在皇阿瑪那里呢。”

    德妃意味深長地說了一句話,“你皇阿瑪那里現在是不留任何嬪妃的。”

    十四阿哥并沒有多想,而是問道:“皇阿瑪預備如何處置那個宮女?”

    德妃道:“處死。”

    十四阿哥有些失望,“這就沒了啊。”

    行宮里的宮女實際上都算是皇阿瑪的女人,若無皇阿瑪的親自賜與,任何人不得染指,那位太子卻偏偏犯了這個忌諱,借酒壯膽與行宮的宮女歡好,被人逮了一個正著。十四阿哥還以為這次太子要徹底玩完了呢。

    第218章

    “欲速則不達呀,十四。”德妃忍不住勸這個兒子。

    十四阿哥道:“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不然還得等多久!”

    托合齊會飲案擺明與太子有關,皇上也因此厭棄太子,自去年三月起就將太子幽禁在毓慶宮,派人嚴密看守,可是后來皇上竟再無動靜,十四阿哥怎能不急!

    他最擔心的是皇阿瑪對太子心軟,關著關著突然又放了太子,就像誰也沒有想到皇阿瑪在廢除太子后又復立他。

    德妃只覺得這個兒子年輕氣盛,極沉不住氣,犯了成事之大忌,她語重心長道:“你著急的時候,想想大阿哥是什么下場,否則就老老實實做你的貝子,其他的就不要再肖想了!”

    十四阿哥知道額娘對他失望了,連聲道歉,“額娘,是兒子性急了。兒子就是擔心,若是太子依舊是太子,我們這些個得罪過他的兄弟日后還能有好日子過嗎!”

    德妃笑了笑,道:“這你就不用擔心了,有人比你更擔心這件事。”

    誰得罪太子最狠,反正不是太子的兄弟們,連在皇父面前“請誅”太子的大阿哥都算不上,坐在龍椅上的那位才是得罪太子最狠的人。

    十四擔心太子秋后算賬,皇上更加要擔心太子的報復,太子不過是在茍延殘喘罷了,皇上絕不會讓太子繼位。

    德妃正色道:“額娘看管著那個宮女,所以這次可以在皇上面前探探話,但胤禎,你要記住這事可一不可再。”

    十四阿哥吁氣,“兒子知道了。”

    他猶豫再三,又問道:“額娘,您真的不知道皇阿瑪屬意誰嗎?”

    德妃道:“額娘不知。”

    “那……皇后呢?”

    德妃這么回答他,“或許知道吧。”

    十四阿哥突然想起了小時候的事情,那時候的皇后還是佟妃,額娘與她的關系很親密,他似乎天天都能見到皇后。

    皇后養了兩只貓,雖然它們現在已經過世了,但十四阿哥還記得它們的名字,一只叫做圓滾滾,一只叫做胖虎,皇后帶著他與兩只貓玩兒,他調皮去揪貓尾巴時,皇后就學他的樣子揪他后腦勺的小辮子,額娘在一邊笑著看他們……

    十四阿哥試探道:“額娘,你別與皇后生分了,說不定可以從皇后那里——”

    德妃嚴厲地打斷了他的話,“胤禎,你是沒腦子嗎!皇后剛進宮的時候還是佟妃,用你的腦子好好想想她為什么能當皇后,不是額娘同她生分,是她同額娘生分,這樣的蠢話你以后不許再說。”

    十四阿哥訕訕道:“我知道了。”

    德妃心累,再一次告誡這個兒子,“像大阿哥那樣明刀明槍沒有好處。只看太子的處境你就該知道,所謂儲君的廢與立,憑得只是皇上的一句話。你同八阿哥、九阿哥再好,表面上也別走那么近。”

    十四阿哥被德妃訓了個灰頭土臉,垂頭喪氣???道:“兒子知道了。”

    德妃嘆氣,“胤禎啊,你要記住,就算你再想要什么東西,裝也裝出不想要的樣子,如此才能讓人放松警惕,你才有機會得到它。你若是表現得太急切了,人人都知道你的意圖,那么人人都該把你當賊一樣防備了。”

    十四阿哥已經不知道第幾次說出“兒子知道了”這五個字了。

    德妃擺擺手,讓他走了。

    宮女服侍她洗漱后,德妃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她今日說得話太多了,胤禎這么年輕,他能真正聽進去嗎,德妃輾轉反側,心緒難安,直到天蒙蒙亮才迷迷糊糊睡了過去。

    次日,她前去伴駕,主動提到十四阿哥,“昨晚上來看我,突發奇想要去獨自獵狐貍,說是給我做氅衣,我讓他消停些吧,就是要去也不能逞勇一個人去呀,他還生氣了!”

    玄燁笑道:“老十四也是一片孝心。”

    “論孝順,他沒什么好說的,每回我生病,他恨不得不吃飯不喝水,一天十二個時辰陪著我,可也太不讓人省心了些。您知道的他從小膽子就大,”德妃比了一個手勢,“小時候才那么高一點點的小孩子非要騎大馬拉大弓,任憑我說干了喉嚨,他也不聽,有時候乖的讓人心疼,可有時候又實在讓人頭疼,也只有您這個做皇阿瑪的才能管得住他。”

    德妃絮叨般地說起家常話,玄燁覺得很親切,“老十四年輕人嘛,朕像他這么大的時候也這樣天不怕地不怕的。他臂力很不錯,拉起十一力的弓箭很輕松,別說一只狐貍,就是老虎也能射殺!”

    德妃笑道:“就該讓他聽聽您的話,不然他還嫌不知足呢,整天想著拉十五力的弓!”

    玄燁道:“十五力的弓箭只可偶爾用一用,臂力不夠,勉強用的話反而會傷了身子。”

    德妃故作無奈,“妾說他總不聽呀,畢竟妾這個做額娘的沒拉過弓箭,老十四這個兒子還得是您這個皇阿瑪來管,這小子天不怕地不怕的,只怕他皇阿瑪一個人!”

    玄燁失笑,“行,朕改日一定好好說說他。”

    剛才與德妃的一番談話,玄燁不由得想起了他的另一個兒子——十三阿哥。

    胤祥別的方面不說,但論騎射的本事在諸多阿哥中是數一數二的,他當年也曾試拉過十五力的弓箭,竟然還真讓他拉開了……

    “胤祥的騎射不錯,有一回朕帶著他去射獵,有猛虎上前,胤祥不懼危險,率先引弓,最終親手將老虎射殺!對了,胤祥近來可好?”

    皇帝的話題轉換之快,德妃反應更快,她笑道:“十三阿哥近來極少進宮給妾請安,故而他的近況妾不太清楚,是妾疏忽了。”

    玄燁當即沉下臉,“與你無關,你撫養胤祥一場,他就該侍奉你如生母,請安之事怎么可以疏忽?朕果然沒有看錯他。”

    德妃低頭不語。

    十三阿哥與十四阿哥年紀相近,以往有十三在,顯不出十四來;皇上厭棄十三,這是十四出頭的機會。

    九月下旬,樂盈接到玄燁的書信,信上說他大概九月底回京城。

    皇帝現在每年待在暢春園的時間已經遠遠多過紫禁城,他從塞外回京,直接去了暢春園。

    玄燁的身邊不能離太子,他在紫禁城,太子就關在紫禁城,他住暢春園,太子自然得關在暢春園。

    這回的太子并不是無聲無息的任由皇父關押,他狀若癲狂,像瘋了一樣用自己的頭去撞墻壁,看守的人慌忙把這事稟告給了皇上。

    玄燁沉吟不語,魏珠小心翼翼建議道:“奴才去請給御醫給太子瞧一瞧?”

    “不必了,朕親自去看他。”玄燁沉聲說。

    太子散發披在腦后,見皇上過來,心中一喜,正待說話,忽然見到皇上身后烏壓壓的一群持刀侍衛,他覺得很沒意思,嘲弄道:“兒子如今手無寸鐵,也會令皇阿瑪害怕嗎?”

    玄燁冷冷道:“你想說什么?”

    太子道:“我瘋了,神志不清,本來有話同您說,現在見到您又無話可說。”

    玄燁對這個兒子已是失望至極,轉身就走,就聽著太子在身后道:“求皇阿瑪賜兒子一死吧。”

    玄燁的腳步頓了一頓,爾后毫不猶豫地離開。

    當日下午,皇帝召見皇子以及王公大臣,以太子“瘋疾未除,不可托付祖宗基業”為由,第二次正式將太子廢除。

    事不過三,太子已無威信,再無起復的可能了。

    樂盈很快就知道這件事,皇權相爭,父子猶如世仇,玄燁待太子心狠,反過來若是太子得勢,估計同樣不會給這個老爹好顏色。

    一廢太子時,老康晝夜難安,大病一場,這次樂盈很擔心他的身子,可別氣出個好歹來啊。

    誰知李金忠卻道:“皇上現在無逸齋宴請王公大臣呢。”

    樂盈懷疑自己聽錯了,“開大宴,喝大酒?”

    李金忠點頭,“確實如此。”

    這到底是誰瘋了啊,老康開大宴干啥,慶祝廢太子?

    太子可是他的親親寶貝兒子啊,就算他對太子失望,可前期投入那么多,感情依然還在啊,他莫不是傷心得瘋了,樂盈深感情況不妙。

    亥時初,魏珠前來珠蕊院請皇后去清溪書屋。

    樂盈嚇了一大跳,“皇上怎么了?”

    魏珠笑道:“皇上今日心情甚好,請您過去一趟。”

    二廢太子相當于玄燁與這個親自撫養長大的兒子徹底決裂,再無和好的可能了,正常人都不會“心情甚好”,當然不能把皇帝與普通人相提并論。

    樂盈將信將疑地來到了清溪書屋。

    果然如魏珠所料,這位皇帝心情不錯,居然在彈古琴。

    難得呀,她這是第一次聽他彈琴,叮叮咚咚的曲子挺好聽的,樂盈沒有打擾他,靜靜地聽完一曲。

    一曲彈完,樂盈很給面子拍手,“真好聽!”

    玄燁似乎心情真的很好,“你還想聽什么,朕彈給你聽。”

    樂盈想了想,“《陽關三疊》?”

    玄燁道:“失傳啦。”

    他自顧自彈起來,樂盈凝神聽有種梵音的感覺。

    玄燁感嘆道:“朕以往覺得佛于治國修身全無用處,可近來卻有了新的感觸,多讀佛經,確實可以使人靜心安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