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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生存攻略(清穿) 第122節

    德妃此刻已經心冷意冷,嘆了口氣,道:“額娘信你,不用問皇貴妃,更加不用問御醫。”

    五公主跟她確定:“您不找四哥來了吧?”

    德妃神色莫測,“不找了,你放心,你不去南巡的事,額娘改天會找機會給皇太后說的。”

    五公主破涕為笑,“嗯。”

    德妃微笑,“時辰不早了,你先出宮,下次再來給額娘請安。”

    以前額娘從來都是舍不得她的,這是第一次讓她出宮,五公主心里突然不安起來,“額娘……”

    德妃道:“回去吧,你如今也是已嫁人的姑奶奶了。”

    為誰辛苦為誰忙?她cao心一場,到頭來兒女們一個個都不領情,反而離她越來越遠。

    五公主走后,德妃獨自一人在屋里坐了很久,直到春妞來敲門,“主子,天已經黑了,奴婢給您把燈點上吧。”

    德妃道:“進來吧。”

    春妞端著燈進來,道:“您該用晚飯了,今日十四阿哥派人給您送了一道蟹羹,要趁熱吃呢。”

    德妃冰冷的心突然變得暖了,她還有小十四啊,這是她親手帶大的孩子,這個孩子全身心的信賴她,從未讓她失望過。

    九月十六日,御舟再次從大通橋出發,沿京杭大運河南下,皇帝正式開啟了第四次南巡。

    這次樂盈沒跟著出去,但她也沒有留在紫禁城,而是與惠德榮三妃,還有其他幾個嬪妃們去了暢春園。

    其實樂盈非常想去玉泉山靜明園呀,但皇帝不同意,說靜明園長久空置,沒有人氣兒,去暢春園更好,于是樂盈只能去了暢春園。

    好在如今有了瓜爾佳氏,樂盈不愁有無聊的時候,兩人整天湊一塊兒玩,玩得最多的當然是羽毛球了。

    樂盈還在暢春園宮女中搞了一場羽毛球友誼大賽,她與惠妃兩人做裁判,勝出的前三名有彩頭,一時間,暢春園里熱鬧非凡。

    惠妃近來心情極好,時常來樂盈這里串門,榮妃仍舊是一心向佛;只是德妃不知為何這些日子很是消沉。

    惠妃暗戳戳地對樂盈說:“我知道原因。”

    樂盈不太想聽她的原因,但她不等樂盈開口,就搶著說了原因,“五公主唄,她沒能侍奉皇太后南巡,這份好差事被六公主占了,她能高興起來才怪!”

    德妃表面上風輕云淡,看似處處忍讓,實際上真正該占的便宜,她一點也沒少占,惠妃就非常看不慣她那副很裝的樣子。

    樂盈“嗯啊”敷衍她,然而笑道:“德妃高不高興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是高興的,惠妃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喜事啊?”

    惠妃呵呵笑道:“我能有什么喜事,不過是老大的新媳婦有了著落,皇上指了直隸正定鎮總兵張浩尚之女張佳氏給老大做繼福晉,我是開心呢,老大孤家寡人的,終于有了個貼心人。”

    樂盈:……惠妃怕是對孤家寡人這個詞的意思有什么誤會吧,雖然沒有大老婆,但大阿哥可是一直沒少小老婆的。大福晉過世這些年,大阿哥直到現在才娶繼福晉,也并非是他忘不了元配,純粹是沒有合適的罷了。老康特別憐惜這個青年喪妻的長子,這些年沒少往直郡王府上指人,這還能說是孤家寡人,嘖嘖!

    她覺得惠妃高興根本就不是因為大阿哥繼福晉的事,這母子兩眼睛都鉆到權勢里去了,只怕是太子要倒霉了,所以才高興吧。

    歷史終究要按照它既定的軌道前進呀,不管外面的世界是否“腥風血雨”,暢春園里嬪妃的日子平靜無波。

    樂盈定期給玄燁寫信,她用羽毛筆寫得賊快,告訴他暢春園的丹桂開了,遺憾他今年又錯過了……圓滾滾越來越不好了,獸醫說熬不過今年冬天……都是一些繁瑣無聊的小事。

    她的信寄出去后,五六天后,皇帝的回信就到了。

    他說江南的有一種四季常開的桂花樹,也叫做木樨,雖然他賞不到暢春園的桂花,但他可以到了南邊再賞木樨,更香更美,(這是在炫耀嗎?);至于圓滾滾,他勸導她,這是生命的過程,圓滾滾就算真的離開了,但它曾經陪伴過她,一直都會活在她心里,這也是一種永遠(這里很有哲學味兒);同時他提到了裕親王福全,這位他十分敬重的兄長,他聽聞裕親王病了,心中掛念,讓樂盈通知內務府送些上好的藥材去裕親王府;直到最后,他才在信里稍微提了一筆太子,說太子患上風寒,故而停留在德州養病。

    樂盈原本靠在軟枕上在看玄燁的回信,然而看到最后一句,整個人都坐直了。

    太子這是真生病,還是假生病?這宮里的人都有一百個心眼兒,前有太子妃裝病,現在太子生病也很存疑啊。

    樂盈???慶幸又躲過了一樁麻煩事,別管太子的病是真是假,那是老康該cao心的事,她什么都不知道!

    皇帝雖然人不在京城,但他的一舉一動無不牽動著眾人的心,與玄燁的信同時到的還有一道詔令:傳索額圖去德州為太子侍疾。

    第164章

    索額圖去年致仕在家,現在玄燁突然傳他去德州給皇太子侍疾,這事兒怎么都透露著詭異。

    樂盈實在想不通,太子患上風寒,南巡的隊伍中不乏御醫,再就是服侍的宮女太監,用得著索額圖一個退休老頭兒嗎?她想不通,或許跟隨皇帝一道南巡的隆科多知道些什么。

    唉,九龍奪嫡的序幕大概終于正式拉開了!以后有的老康頭疼了,不過奪嫡的惡果是他自己種下的,種瓜得瓜種豆得豆,怨不得旁人,畢竟天家親情在那把龍椅面前一錢不值。

    “皇貴妃娘娘,”這是瓜爾佳氏咋咋呼呼地聲音,“走呀,我們打羽毛球去!”

    樂盈會心一笑,嗯,生活中的小確幸太多了,打一場羽毛球她就很開心了。

    她在暢春園玩得開心,有個南巡的人卻沒那么開心。

    宜貴妃覺得自己怎么就這么倒霉呢!

    她跟隨御駕南巡,一路上坐著大船,看著京杭大運河兩岸的風景,開始還行,她也不暈船,就是船坐久了有點兒無聊,不過宜貴妃覺得自己還能忍,因為再過兩日就能到達濟南府,屆時留在濟南停駐幾日,到時候就可以游大明湖、賞趵突泉了。

    誰知御舟剛到了德州,太子突患風寒,如此便只能暫停南巡,眾人在德州行宮住下。

    德州行宮不甚闊朗,屋舍狹窄,也沒有什么可賞玩的園子,宜貴妃整日悶在屋子里。好不容易見到皇上,皇上可能是為太子的身子憂心,宜貴妃體察圣意,自然要比皇上還要憂心,連大聲說笑都不行。

    其實自她登上御舟的那一刻,宜貴妃就有點后悔了,怎么說呢,她能明顯得感覺不舒服,皇上心情平平,伺候的宮人小心翼翼,整個氣氛有點壓抑,本來以為過幾日會有好轉,沒想到太子生病,真是好事多磨啊。

    好在有陳貴人與幾個答應每日陪著她說說話,宜貴妃這才沒有覺得太無聊。

    這日她又在與陳貴人等人喝茶閑聊(其實她想打馬吊來著,但眼下太子病著,她這個庶母打牌玩樂似乎不太好),張啟用進來請安。

    宜貴妃就讓眾人都散了,只留張啟用說話。

    張啟用低聲道:“主子,奴才剛才聽行宮的人說太子的叔祖父索額圖已到達行宮。”

    宜貴妃訝然,“索額圖,他來做什么?”

    張啟用道:“據說,皇上特命他給太子侍疾。”

    “侍疾,用得著他么!”宜貴妃笑起來,但她臉上的笑很快就沒了,她雖然對朝堂之事不甚了解,但她與惠妃做了塑料姐妹多年,對于太子與大阿哥那些事還是門兒清的,索額圖是太子的有力支持者,而且皇上并不喜歡索額圖,幾次虢奪他的官職,為了太子,又幾次給他復職。她雖不知道皇上召索額圖來德州行宮的真正目的是什么,但她明顯得察覺到了不妥。難道是遠在京城的大阿哥又給太子挖坑了么。

    趨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宜貴妃立刻吩咐張啟用,“從今日起,我身子略有不適,需要靜養,除非皇上、太后召見,其他人一概不見。張啟用,你約束好咱們院子里的人,這幾日務必小心行事。”

    張啟用道:“奴才遵命。”

    宜貴妃縮在窩里當鵪鶉,陳貴人雖不知發生了什么,但她有樣學樣,也自稱身子不適,整日待在屋子。

    德州行宮太子處。

    索額圖見到了臥病在床的太子,叩頭請安。

    太子道:“索大人不必多禮,請起吧。”

    索額圖問候太子的病情,太子道不嚴重,“只是略感風寒,休養幾日也就好了。”

    問過病情,兩人相顧無言,俱是內心惶惶。

    片刻,太子又道:“這屋里服侍的人都是孤的心腹。叔祖父若是有什么話叮囑我,請說吧。”

    索額圖有所顧慮,“隔墻有耳。”

    太子不大在意,“有耳無耳都不妨,我們在此說話,就算你只是問候孤的病情,落在有心人眼里只怕也以為我們在謀劃什么。”

    他笑著拿起桌子上的一把小匕首,在手中擺弄,“你看,其實我只是想用這把匕首切割橙子,但別人卻認為我拿的是一把殺人的刀。所以,不管我做什么都是錯的,隨它去吧。你有什么想要交代我的話盡管說吧。”

    皇上不會無緣無故傳召他來德州給太子探病,索額圖在朝中為官幾十年,什么事沒見過,他早已知道大事不妙,再見到了毫無斗志的太子后,他徹底明白他已經走到了末路。

    索額圖嘆氣,“我沒什么要叮囑您的了。”

    皇上對他痛惡之極,他的存在已是太子最大的阻力,說什么都沒有了。

    太子笑道:“那么,我卻有一事請你幫忙。”

    他不是自稱“孤”,而說了“我”,索額圖心里難受,“您有什么事?”

    太子道:“我做人子的不好向皇父陳情,就請您幫我向皇上辭了我的太子之位吧。”

    索額圖艱難道:“殿下,史書上沒有善終的廢太子……”

    太子毫不在意,“我受夠了過膽戰心驚的日子,誰愛當給誰當!皇上總不至于因為我不當太子殺了我,不,就算他殺了我,也沒什么好怕的,與其鈍刀子割rou,不如痛痛快快一了百了。”

    索額圖老淚縱橫,太子道:“你也別哭了,我觀史書,也從來沒有三十年的太子,成王敗寇,這就是你我的命。”

    兩人靜默無語,又過了好一會兒,索額圖才道:“奴才死不足惜,但皇上念在元后的份上,您或許有一線生機。”

    太子懶洋洋道:“這一線生機不要也罷。”

    “不,您必須得要,”索額圖起身,扶著太子的肩膀,雙眼赤紅望著他,“皇上對您尚有父子之情,而且您在太子位置上近三十載,是百姓心里根深蒂固的太子。此刻皇上廢了您,一則必定引起朝堂民間爭議;二則,除了您之外,其他的阿哥們都對儲君的位置虎視眈眈,放誰上去都不合適,反而會引著朝野上下人心不安,結黨營私更甚,他現在不敢廢掉你,需要你坐在這個位置,穩固朝野。皇上老了,他能活多少年,而您還年輕,熬吧,熬到皇上駕崩,您就贏了。”

    太子怔怔地說:“怎么熬,現在皇上已經對我失去了信任,這一關我就過不了。”

    索額圖道:“不要緊,我來替您謀劃。皇上年幼失父失母,故而對親情十分看重,他對您仍有父子之情,您仍舊是皇上的好兒子,所有不好的事情都是我做下的,而您之所以令他失望,也都是拜我所賜,我唆使您不敬君王,總是把所有的罪過都推到我身上。你去見皇上,就這么跟他舉發我。您記住,我還有一條罪名,我進入行宮時,故意沒有在中門下馬,此乃不敬皇權之罪,您也一并稟告給皇上知曉。”

    太子惻然,“保住了我,你會怎么樣?”

    索額圖道:“我已經沒有后路了,能舍掉我而保住你就是大幸。太子,你是赫舍里家族的希望,只有未來你繼承了大寶,赫舍里家族尚有起復的一日,奴才死得其所。”

    太子還在猶豫,索額圖斷然道:“不要再想了,這是你最后的機會。今晚,你就去同皇上舉發我,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太子悲悵不已。

    過了七八日,樂盈又接到了玄燁送回來的信,信上說他已經啟程回京。

    御舟出行時聲勢浩大,不過一個多月,還沒有過山東的地界,皇帝一行人就打道回府,怎么都讓人覺得奇怪。

    玄燁的信只有短短幾行字,最后交代樂盈不要把他即將回宮的事情透露出去。這下子樂盈幾乎已經能夠肯定南巡途中發生了大事,而且這大事還與太子有關。

    她努力回想九龍奪嫡的時間線,不確定太子是哪一年廢的,但肯定不是在南巡途中被廢的。

    連樂盈這個遠在京城的人都察覺到了不妥,南巡之中自然有人比她知道的還快。

    四阿哥與十三阿哥兄弟倆看得更清楚,索額圖剛到德州行宮不久,在太子求見過皇上后,索額圖就以不敬太子的罪名,被關押起來。而此后的幾日,皇上無論去哪里,都將太子帶在身邊,看似榮寵,實在監管。

    對別的皇子來說,能被皇上帶在身邊是無上的榮耀;對太子來說,卻不是這樣的,太子單獨留在京城才是皇上對他真正的信任與看重。

    仰望太子多年的???四阿哥隱蔽地嗅到了一絲希望,不由變得興奮起來。

    十三阿哥年紀雖小,但他自小得皇上的看重,這幾年經常陪伴在皇帝身邊,有些事情他比四阿哥看得更清楚,他忍不住想提醒四阿哥收斂一些,便故意做出閑談的樣子,隨口說道:“小時候咱們在上書房讀書,若是咱們犯了錯,皇阿瑪從來都不會懲罰我們,而是懲罰我們身邊的伴讀或者哈哈珠子,索額圖被關押,太子必定會沒事,這是其一。再者,宋太祖曾說,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酣睡。所以我有時候挺不理解大阿哥的,他那么明刀明槍得跟著太子干,實在太過愚鈍,就算斗倒了太子又能怎么樣?咱們兄弟們那么多,各個都可以學著他的樣子來。他真正的敵人其實并不是太子。”

    四阿哥猶如被人潑了一盆冰水在頭上,徹底清醒過來。

    奪嫡奪的是什么?是那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太子沒坐上那個位置之前什么都不是。

    他們兄弟猶如皇阿瑪棋盤上的棋子被肆意擺弄。其實他們想要奪得那個位置,他們的敵人從來不是兄弟,而是皇父啊。

    第165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