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言約全無定,是誰先薄幸?
“朝朝,這次怎么請了一周的假啊?學校那邊的考試周不是都過了嗎?” 賈組長倒也不會不準假,反正孟朝的實習期快結束了,當一天和尚撞一天鐘的事兒,多問這么一嘴無非是關心關心。 孟朝瞧著與往日也沒什么區別,笑吟吟地回答: “得參加保研的夏令營嘛。” 賈萌很捧場地“哇”了一聲,豎起大拇指,說: “朝朝真優秀。” 孟朝微笑著,沒有半點靦腆或害羞的樣子,顯然是沒少聽類似的場面話。 她簡單地收拾了一下工位,按照原本的計劃,這次夏令營結束之后,干不了幾天也是要走人的。 “對了,朝朝,你記得跟hr還有陳總也說一聲。” 要不怎么說是垂直管理的互聯網新銳企業呢?一個實習生請假,也得跟二把手知會一聲。 孟朝神情恍惚了下,應了一聲“好”。 陳聞道是許秋白的好朋友。 而現在的她,不怎么想接觸與許秋白有關的一切。 孟朝尋思這事兒頂多微信上跟陳總報備一下就算了,沒想到她出去接個水的工夫就撞見了滿臉郁色的陳聞道。 她調整了下表情,三兩句話說完了請假的事,說完就想走,陳聞道卻一把薅住了她胳膊,連拉帶拽地把她領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這還是孟朝第一次進陳聞道的辦公室。 從布局來看,公司里兩位老板的辦公室簡直是一模一樣。 只是…… 陳總不怎么喜歡吃零食,也沒有專門放飲料的小冰柜。 陳總的格子衫下也不會穿色情的蕾絲內衣,更不會小心翼翼地害怕被她發現。 陳總更喜歡坐在老板椅上,而不是跪在桌洞里用唇舌乖巧地撫慰她的感官。 孟朝的指甲扎進了掌心里,她笑著的姿態仍是輕盈的,甚至還有閑心打趣陳聞道。 “陳總這一臉苦大仇深的,難道是這次請假天數太多了,您要給我來頓思想教育?” 她這樣散漫的態度,落在陳聞道眼中,更是火上澆油。 陳聞道一進辦公室就開始繞著辦公桌走圈兒,他不想把話說得太難聽,可一看孟朝還有心思同他玩笑,他就忍不住想要為這幾天要死要活的好朋友打抱不平。 他難得露出幾分凌厲的神色,抓住了孟朝的手腕,急切地問: “孟朝,你和秋白到底怎么回事?你倆分手了?你把他甩了?你知不知道他都快把自己折騰死了啊?許秋白,他到底是怎么了啊?” 不知不覺的,陳聞道和她的距離一下子拉得很近。 孟朝順勢一滑,半靠在沙發墊子上,她沒有抽回手腕,直直地望著他。 “許秋白怎么了?這個問題你該問他,而不是問我。” 陳聞道還未察覺這姿勢的曖昧,呆愣愣地看著孟朝,一時間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么,許秋白到底是怎么了呢? 這話還要從一周前那個臺風來襲的夜晚說起。 “好,那就結束吧。” 孟朝的聲線平靜得過了頭,聽不出有多開心,也聽不出多難過,語氣就像是在聊今天的天氣一樣平常。 許秋白呢? 事實上,許秋白話剛出口就后悔了。 不可以結束。怎么可以結束?他為什么要和孟朝結束? 在孟朝表達同意之后,許秋白的大腦高速運轉著,每一個念頭都是該怎么挽留孟朝。 跪下來求她可以嗎? 向她道歉說是他太任性了可以嗎? 或者,哪怕心里不愿意到了極點,如果這樣可以挽留孟朝的話,就算是和談佳期一起三人行他也沒關系。 只要,只要她不說結束就可以。 許秋白這廂百轉千回,顯在臉上卻是一個字也沒有說,幼犬一樣,窩成一團,可憐巴巴地仰著脖子瞅著孟朝。 孟朝掃了他一眼,問: “腿麻了?” 許秋白的臉紅一陣白一陣的,今天可真是亂成一鍋粥了,瞧他都干了些什么?先跟蹤抓jian,再激情告白,到頭來竟然還鬧起了分手。 左一出右一出,跟唱大戲似的。 最好笑的事,在硬氣地提出分手之后,他腿麻得站都站不起來,還得靠她扶自己一把。 “……謝謝。” 孟朝撩起他的褲腿,極富技巧地揉捏著小腿處的肌rou。她的神情很認真,睫毛的影子被壁燈的光拉得很長。 “這么晚了,要在這里過夜,還是立刻就走?” 小腿那里酸酸麻麻的,許秋白分不清那是因為血液不通,還是源于她的觸碰。 為什么孟朝可以這么干脆地答應? 為什么她連挽留自己一下都不挽留? 就算是不愛他好了,在相處了這么久之后,為什么她連一點不舍都沒有? “我,我都可以。” 孟朝收回了手,意味深長地瞄了一眼他兩腿之間。 “老板,我覺得你還是立刻就走比較好。” 孟朝不是那種喜歡打分手炮的性格。 許秋白呢,卻有著孟朝隨手碰一下都會勃起的yin蕩身體。 許秋白的臉紅得都快爆炸了,他蹭地一下站起來,兩條腿軟得跟被人抽了筋似的,磕磕巴巴地同她道歉: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我這就走,我這就走。” 他慌慌張張地穿鞋子,擺弄了好幾分鐘也沒穿好,手一直哆哆嗦嗦的。 孟朝倚在門口,靜靜地看著他,似乎打定了主意不說話了。 許秋白忍住了沒有哭,可他還是委屈得不得了。 為什么她就不能挽留挽留他呢? 只要她開口,隨便說什么都可以。 只要別像現在這樣,讓他覺得自己對她來說什么都不是就可以。 要說這人呢,也真奇怪。 提出來要結束關系的是他,可到頭來最舍不得的那個人,也是他。 “老板——” 許秋白猛地抬起頭,兩只眼睛亮晶晶的,一眨不眨地盯著她。 她叫住他了欸。 是想要挽留他,對吧? 只要她說兩句好聽的話就好了,他這么好哄,一哄就哄好了,一哄就會回頭的。 可孟朝說的卻是: “老板,你不會因為這個扣我實習工資吧?” 許秋白鼻子都快被她給氣歪了,甕聲甕氣地保證道: “放心吧!我還沒那么小心眼,差你幾個月的實習工資!” 他給她轉賬,哪次不是幾萬幾萬地打,還能短她那幾千塊啊? 真是搞不明白,孟朝是缺心少肺,還是故意氣他! 孟朝笑了一下,稍稍調整了下姿勢,重心從左腳又換到了右腳。 “好啊,那這段時間的這些事,我們就當沒發生過吧。” 許秋白驚訝地瞪大了眼睛,渾渾噩噩地走了。 原來,孟朝她真的這么絕情。 她的姿態永遠是那么瀟灑,明明提出分手的人是他,可他卻覺得自己是被甩的那一個。 在拉著陳聞道鬼哭狼嚎三天之后,許秋白決定先暫時性回歸正軌,就算是裝也得裝出正常人的模樣來。 所以,今天他整理好了文件,上班來的頭一件事就是去找陳聞道商量下半年要啟動的幾個重點項目。 “聞道,你幫我看一下這幾個……” 許秋白的聲音卡在了嗓子眼里,后面的話無論如何也擠不出來。 因為,他一推開門就瞧見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孩兒正被他的好朋友壓在沙發上。 兩個人離得實在太近了。 近到許秋白毫不懷疑,陳聞道肯定也會聞到孟朝身上那股好聞的味道。 曾經他以為只有自己才能聞到的味道。 她和陳聞道這是在干嘛呢? 這么快,她就找好了下一個目標嗎? 不,陳聞道好像早就對她有好感了。 又或是,在那些他不知道的時候,孟朝還有很多個他不知道的曖昧對象…… 她騙了他。 既然做不到只有他一個,為什么還要答應? 既然說好了當作沒發生過,為什么他就是忘不掉她呢? 許秋白想要裝得灑脫一點,可只要看孟朝一眼,熟悉的心碎感覺就會涌上來,把他的呼吸都給擠痛了。 屋子里的兩個人都嚇了一跳,孟朝本來就靠在沙發上,嚇不嚇的也無所謂了,可陳聞道卻驚得一下子跳起來,著急忙慌地解釋: “秋白,我和孟朝沒什么,你別誤會!我就是想問問她……” 許秋白把文件丟到辦公桌上,強自鎮定地說道: “我不知道你這里還有客人,是我打擾了。這個,你看完再來找我吧。” 他轉身就走,背影比逃跑還要狼狽。 陳聞道想要追上去解釋,一回頭就瞧見孟朝似笑非笑的神情。 “我的祖宗啊!你倆這是怎么了啊?有什么話不能好好說嗎?” 問題是,這倆人談戀愛,為什么他還得跟著受罪啊? 真是倆活祖宗,哪個他都惹不得! 孟朝歪著頭,兩條胳膊搭在沙發邊緣舒展開來,那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她的辦公室呢。 “陳總,您要是真這么好奇,跟我也來一遍,不就知道了嗎?” 陳聞道眉毛皺得都能夾死蒼蠅了,孟朝卻故意膈應他,站起身來,一步一步把他逼得連連后退。 直到后背嘭地一下撞上了墻,陳聞道被她嚇得不知所措,臉皮紅了個透。 “你你你,你別再……孟朝,你要干嘛啊?秋白他那么喜歡你,你不能干對不起他的事!” 孟朝煞有介事地點了點頭,輕聲重復道: “許秋白,他那么喜歡我啊?” 可這段關系里,到底是誰對不起誰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