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她不要我了
“哥,你洗干凈了哈?” 許秋白冷著一張臉,面無表情地從浴室里走出來,他只穿了一件浴袍,身上一半兒水珠順著肌膚一路向下滑去沒入柔軟的布料,另一半水珠隨著雙腿擺動的動作肆意飛濺。 “嗯,找我什么事?” 游牧云尷尬得兩只眼睛都不知道往哪兒放好,剛才那幅畫面的沖擊力實在太大,他哆哆嗦嗦地打開背包拉鏈,露出滿滿一包的啤酒。 “我和朝朝吵架了,她……” 傷心的感覺讓游牧云暫時忘卻了尷尬,他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悶聲道: “哥,朝朝她好像不想要我了,我該怎么辦啊?” 游牧云抱著背包,酒瓶叮鈴桄榔地撞在一起,每一聲聽起來都像心碎。 他沉湎于近似失戀的情緒之中,絲毫沒有注意到許秋白異樣的神情。 “你說她,不要你了?” 這是什么意思? 如果孟朝和他結(jié)束了,這是否意味著他可以…… 許秋白幾乎要唾棄自己,表弟為了孟朝上門來尋求安慰,他的第一反應卻是他終于有了可以和孟朝更近一步的機會。 “就字面意思唄。” 游牧云開了一瓶酒,頭一揚就要往下灌,許秋白卻眼疾手快地拎住了他的后脖頸,皺著眉對他說: “不許喝多,最多半瓶。” 游牧云還沒喝呢,就傻兮兮地笑起來,瞧著跟醉了沒兩樣。 “還是哥你知道心疼我。” 許秋白極淡地笑了一下,他拿開裝滿啤酒的背包,說出內(nèi)心的真實想法: “怕你喝多吐了,還得我來收拾。” 游牧云嗤笑一聲,嘴巴懟在瓶口上,小口小口地抿了起來。 “哥,我特別難受。” 他一只手貼在心口處,臉上做出搞怪的表情,小麥色的肌膚一口酒下去就顯出茜色,淺色的瞳仁翻攪出迷離的色彩。 “朝朝不要我了!哥,我要死了,我的心要死了!” 游牧云是那么幼稚,又是那么真摯,他用夸張的語言、造作的姿態(tài)和沉醉的幻夢來悼念—— 他的初戀。 “不至于,還不至于。” 許秋白拍了拍他的背,默不作聲地把游牧云手里的酒瓶子給奪了下來。 “怎么不至于?哥,我不明白啊!我不明白她為什么不要我!” 許秋白抿了抿唇,心里默默記起筆記來。 “是啊,為什么呢?” 游牧云仰頭看天,呆呆盯著客廳上的吊燈,喃喃道: “她喜歡有錢的,我很有錢啊,我還就怕她不喜歡我的錢呢。” 許秋白心想,真巧,我也有錢。 “她還喜歡長得帥的,我又年輕又好看,朝朝也夸過我的啊。” 許秋白心想,沒錯,我長得也不錯。 “她,她還喜歡玩那些……雖然我也喜歡,但一開始是她喜歡……” 游牧云的腦子還不至于幾口酒就喝沒了,他當然不會在表哥面前說什么SM,他自以為聰明地遮掩過去,囫圇地說: “哎呀,總之我們明明玩兒得很開心啊。” 許秋白忽然想起來,之前Dew告訴過他,有什么性癖是表弟無法接受他卻打了勾的。 這邊許秋白仍在胡思亂想,那邊游牧云可憐巴巴的聲音又響起來。 ”朝朝為什么就不要我了呢?“ 許秋白張了張嘴,聲音輕得幾乎要聽不見。 “孟朝,她也沒什么好。” 這句話是在安慰游牧云,還是在欺騙他自己? 許秋白笑得苦澀,他想起方才在視頻里還猛灌白酒的孟朝,心想也許孟朝對牧云也不是完全無動于衷。 又或許,她之所以向鵲橋仙提出視頻調(diào)教的要求,也只是因為和牧云吵了架,心情不好。 相比之下,在這場青澀又遺憾的戀情之中,只有他才是那個毫不相干的外人。 “哥,你根本就不懂。朝朝!她就是最好的!” 游牧云的眼睛亮晶晶,像兩只著了火的玻璃球。許秋白眼瞅著表弟又要撒酒瘋,趕緊一把把人按住,敷衍說道: “好好好,我不懂。孟朝她的好就你一個人懂,行了吧?” 他嘴上這么說著,心里卻在拼命反駁。 才不是。 他知道孟朝有多好,甚至就在剛才,他還在孟朝的掌控之下失控高潮。 可這些隱秘的情事,又怎好說與外人知曉? 許秋白心底生出幾分歡喜,看,他和孟朝之間也有別人不知道的秘密。 “哥,你說我是不是變丑了?我早就懷疑過,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歡我這款的。” 游牧云醉得東倒西歪,在客廳沙發(fā)上滾來滾去,他本來就比許秋白健碩許多,這樣一來許秋白更是摁不住他,兄弟二人頭對著頭撞到一處,撞了個眼冒金星。 游牧云暈暈乎乎的,不知道是撞傻了還是喝多了,指著許秋白的臉,說: “哥,我覺得朝朝她應該最喜歡你這款的。” 許秋白的心忽地跳了一下,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意味不明地問了句: “哦,是嗎?” 游牧云先是點點頭,又搖搖頭,他不是要故弄玄虛,只是覺得有些話在表哥面前說不太合適。 “可惜,表哥你又不喜歡那些……” 游牧云省去的那一半話,許秋白全都明白。 他知道自己很卑鄙,先是在網(wǎng)上匿名和弟弟喜歡的人線上約調(diào),現(xiàn)在又在表弟來求安慰的時候?qū)λ矚g的人動了不該有的心思。 他的自責只持續(xù)了很短時間。 因為,游牧云這個嘴上沒把門的借著酒勁說道: “哥,你當年和你爸媽斷絕關系,是因為你喜歡戴著面具一個人偷摸自慰嗎?” 許秋白的表情寸寸龜裂,偽裝出來的鎮(zhèn)定全部破功,他看游牧云的眼神跟要殺人似的。 可是,上頭的游牧云全然不覺,自顧自地說了下去。 “這有什么的呀?哥,也就是你爸媽太古板了。雖然你這個癖好是有點奇怪,但我覺得吧,也沒礙著別人,不算什么的……” 許秋白的臉色變了又變,在他罵出“滾”字之前,游牧云早已向后倒去,呼呼大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