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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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衛生間。 杜芬芳把長發綰成了一個髻,她穿了一身白色緊身的內搭,袖子被高高擼起,正彎腰滌一只白色的毛巾。 毛巾不是酒店的,她怕不干凈,所以在來b市之前就備好了好幾條新的。 沉言坐在輪椅上扣上衣的扣子,他行動不便,在外不方便洗澡,只能由杜芬芳幫他擦一擦身子。 在浴室沒有戴眼鏡,他的頭發因沾染霧氣,顯得整個人濕漉漉的,帶了些平日里難見的色氣。剛剛已擦完了上身,杜芬芳擰完毛巾要托他的褲子。 他臉一紅按住了她的手。 “芬芳,我自己來吧。” 沉言的避嫌讓她覺得自己作為一個女生反而不知分寸,她微微低了頭,可還是推開他的手。 “又不是沒做過。”說著便架著他把衣服解開。 逼仄狹小的空間里,氣氛充斥著難堪。 杜芬芳熟練地從他的腿根處擦起,因為常年在輪椅上坐著,他腿上并沒有硬朗的線條,可也沒有一絲贅rou,是好看的。 一絲一寸的皮膚她都仔細地擦拭,直到他的斷腿處,她的精神更集中了些。 這個角度沉言剛好能看清她的側臉。 順著燈光,白色緊身把她圓潤的胸包裹的很漂亮。 其實剛開始認識杜芬芳時,他只當她是一個頑皮的孩子。因為那時她總是頂著一頭男孩子似的短發,且活潑好動,讓他從來沒有注意過她身上也有這么安靜的一面。 那時他還不知道她與泠泠的關系,他一顆心都在泠泠身上,也看不懂為何小猴子一樣活潑的芬芳在他面前會有平日難見的臉紅和緊張。 直到后來發生了那些事,她突然在他的病床前說“我愛你,我愿意照顧你。”他才明白他一直以來看作學生的芬芳,竟對他抱有這樣的心思。 他剛剛大學畢業,找到實習的機會。可在一夕之間他失去了右腿,又與喜歡的人徹底錯過,他的世界陷入了完全的灰暗之中。 其實一切都早有預感,在泠泠把那個長相異于常人的好看的那孩子帶回何家,他就知道泠泠與他的關系非同一般。他知道那不是因為她善良,因為他看到泠泠的目光再也沒有一直落在他的身上,而是對那個叫做陳憶許的男生一次一次展開笑顏。 他看出陳憶許的家世非比尋常。 他在離泠泠家有一公里左右的路口處看到一輛不會出現在他們所在的那樣貧窮的縣城里的車子,他猜到那是那個男孩子的所有物。 果然是他。 不知是為了試探,還是怕嚇到泠泠,他選擇了隱瞞自己的身世。要把車停得足夠遠,才能成為何泠泠的一位“普通同學”。可是他沒想到他走后何mama硬要泠泠把自己剛做的點心再送點給他,泠泠抱怨著追上去,正看到司機給他開門。 沒有叫出聲來的“小少爺”讓他一個眼神瞪回去,變成了一聲生硬的“陳憶許”。 再后來他偶然得知他的姓氏,才知他的隱藏遠沒有他想得那么簡單。那不是因為私人感情、私人生活就能拿來做借口的隱瞞。 那時他還以為陳憶許不過有錢人家的紈绔子弟,后來聽泠泠說他考到了b市的t大他才對他有了全新的態度與認識。 與陳憶許不同,他在教育資源極度落后的h縣需要秉燈苦讀十余載才能考上d省最高學府。對于他來說,高考是他改變出身,跨越階級的唯一機會。 他想到自己窘迫的生活環境,想到爺爺奶奶破舊的衣裳,想到自己因沒有足夠的錢吃飯的拮據 他沒有背景、沒有錢財,甚至沒有父母—— 那一次又一次給他帶來身邊人面向他時異樣的目光。 是的,他幾乎就要擁有全新的生活了,他終于有機會挺立脊背站在何爸爸何mama的面前說一句“你們放心把泠泠交給我,我會讓她過上好日子”,也終于能對他一直藏在心中的泠泠說一句,我愛你。 命運怎可如此坎坷多舛,攀登如此艱難,讓他頭破血流,可失去卻是一朝之間。 那場車禍奪走的,不僅僅是他的右腿,那是他在這個世間為數不多擁有的——一個健全的體魄,以及尊嚴。 他失去了行動的自由,失去了擁有一份光鮮工作的機會,但最讓他難以接受的是,泠泠終于還是與那個叫陳憶許的男孩子在一起了。 一直以來,何泠泠都是前進的精神支撐,可她走了,他就垮了。 他躺在充滿消毒水氣味的病房不愿醒來,是芬芳叫醒了他。 他睜眼看到的,就是她在哭泣的場景。 她對著他哭得那樣傷心,他竟然真的有些動容。 更讓他驚訝的是,她竟然說“愛他”。 連他這個男性都自愧不如,先不論她對他有多少的愛意,就看要有多少的勇氣,才能著一個剛剛截肢,永久喪失右腿,可能還會喪失養活自己能力的男人,說出“我愛你”三個字。 因為藏在這三個字背后的,是“我養你”。 他當然沒有同意,先不說他對她全無感覺,拖累一個好人家女孩,他絕對不會做的。 可是他沒想到她有這樣的毅力,真的搬到了他的出租屋里,照顧他的飲食起居。 從做飯洗衣服,到為他換藥,大事小事她一人包攬。 她的家庭雖不算十分富有,可也算是富足,一看從小就沒吃過苦。 開始做飯她會燙到手,切傷自己,洗衣服時一倒半瓶洗衣液,用了幾大桶水也洗不清浮沫。可她竟然真的一點一點把這些事做得熟練起來。 不是沒有趕她出去,她卻一次又一次像沒聽見一樣出門買菜又回來做適合他吃的養胃蔬菜粥。 而他,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活潑可愛,留著短發的小猴子,變作燈光下一頭柔順長發,耐心仔細為他擦拭斷腿的杜芬芳。 沉言抓住杜芬芳的手,杜芬芳停了動作,抬頭看他。 她望向他的眼睛一片純粹,他竟一瞬間短暫地陷了進去。 他開口:“芬芳,我已說過很多遍,我的心不在你這里。” 她轉身回避他的眼神,去擰毛巾。 “我耽誤你這么多年,難以報答你的恩情……” “你知道那不是恩情。”她輕輕打斷他,口齒間是慢慢的苦味。 “也不是愛情。”他狠心回道。 淚水還是溢出來,可她死命噙著。“你親耳聽到的,十年后她仍然在陳憶許身邊,她不愛你……” “可我愛她。” 多么堅定的話語,多么傷人的陳述句。 “沉言,我告訴她我們要訂婚了……”她的淚還是流了下來。 “你知道那不是真的。”他的語氣一直冷淡。 她終于抓狂,朝他喊道,“可是我已經一千次一萬次說愛你!在你身邊的一直是我,我只要你娶我。” 沉言終于難以朝她再展現這么冷淡的臉色。他看著她滿臉的淚水心中是滿滿神傷。 他抬手擦她的淚水,她哭到不能自已,俯在他身上。 他輕聲痛苦地開口:“可我什么也給不了你……” 他沒有能力,所以也沒有資格給任何人任何承諾。 身殘的他能夠做的,只有靜靜擦掉她的淚水。 這場陳年的糾葛早該結束,一通電話打斷了他們。 是陌生的號碼,卻不是陌生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