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91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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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安茫然一瞬,遲疑道:“可......兩人的身形差實在過于明顯啊, 這怎么能看錯呢?” 顧九淡聲道:“正是因為袁同明白他與袁彪存在體型差, 所以他才會穿上隆冬時分才用到的棉衣。” 楚安猝然一驚。 顧九斂眸,回憶著那條貫穿袁家村的小道, 以及必須經過的瓜田。 她道:“袁同清楚瓜農會在那個時候呆在木棚里防偷瓜賊,他利用臃腫的棉衣和昏暗的光線,就是為了讓瓜農誤以為他是袁彪。” “但袁同忽略了袁彪醉酒這事,”顧九道,“醉酒之人,能在提燈的情況下走得穩已是不易, 又怎么可能如瓜農所說的那般腳步匆匆呢?” 顧九語氣沉了沉:“而且我懷疑,袁同帶著賀兒從瓜田地經過的時候, 賀兒就可能已經死了。” 小孩尸體上最嚴重的傷口就在后腦勺的部位,但那種程度并不致死。如果當時賀兒沒有因傷昏迷,理應會啼哭不已, 可瓜農卻絲毫沒聽見賀兒的聲音。再結合布鋪伙計所言,若賀兒只是失去了意識,袁同應該會帶著他去找秦郎中,而不是直接跑到山上,把賀兒掩埋于土。 如此,便只剩下這一個合理的解釋了。 楚安感到頭皮發麻, 聲音不自覺地有些顫抖:“那……那袁彪?” 顧九默然不語。 推測至此, 三人當即領著一眾官差奔向袁家村, 將瓦磚房圍得水泄不通。 靈奴聽見動靜,著急忙慌地從屋里出來,與顧九他們迎面撞上。 靈奴又驚又恐,縮著肩膀,躲到院門旁邊,看著官差們魚貫而入,雷厲風行地四處翻找著什么,各個面色嚴肅。 顧九安慰似地拍了拍靈奴的肩膀,問道:“袁同現在在哪?” 靈奴無措地搖頭:“我……我也不知道,貴人你今日離開沒多久,同哥兒便也走了。” 顧九凝視著眼前這個如同受驚兔子一般的女子,明眸間有些許猶豫和猜疑。 她思索片刻,還是低聲道:“靈娘,你應該知道袁彪不舉吧?” 靈奴神情僵了僵,兩側臉頰灼燙漲紅,整個人以rou眼可見的速度拘謹起來,尷尬地點點頭。 顧九神色變得嚴峻,卻也還是用僅兩人能聽得見的聲音問道:“他如今治好了?” 靈奴搖頭,又像是想到了什么,動作陡然頓住,難以啟齒道:“應該......應該吧。” 她絞著手指,聲音細如蚊吶:“我也不太清楚,但半個月前我們......同房過。” 顧九忖了忖:“你能具體說說當時的情況嗎?” 靈奴徹底怔住了。 顧九也覺得尷尬不已,但還是硬著頭皮道:“我的意思是,你確定和你同房的人是袁彪嗎?” “不是,我的本意是——”顧九在腦海里面組織著措辭,換了個問法,“你們那時點沒點蠟燭?” 靈奴低垂下巴,小幅度地搖了搖頭:“那晚我原以為夫君不會回來了,便早早地熄了燭火,上床休息了。沒想到,半夜間我......我感覺有人把我的手綁......我聞到了很重的酒氣......” 后面的話靈奴越說聲音越小,終還是囫圇掠過。 顧九抿了抿唇,不再問了。 剩下的事情,只需等抓住袁同之后審問核實即可。 顧九轉移了話題:“十三日那晚,袁彪打你和賀兒時,袁同在家嗎?” 靈奴低聲道:“沒,當天同哥兒很晚才回來。” 幾個官差在袁彪家細細搜查了好一會兒,也沒找到尸體,如實稟告之后,顧九默了片刻,疾步走到后院,指著那口腌菜缸,吩咐道:“把它砸開。” 有官差困惑道:“顧娘子,我們已經瞧過了,這里面都是腌制好的咸菜。” “我知道,”顧九仍是重復道,“把它砸開。” 那官差不再猶豫,找來鐵鋤,對著缸體用力一揮,隨著陶片破裂的聲音,藏在腌菜缸里面的東西一涌而出。 酸腌的咸味和腐爛的腥臭,讓在場的人都不由地掩住口鼻。 陶缸底部的位置卡了一塊四四方方的板子,正好把缸體分割成兩個大小不一的空間。上大下小,木板之上放著普普通通的腌菜,而木板之下,是一堆糜爛發臭的尸塊。 其中一顆圓滾滾的頭顱格外顯眼。 正是消失不見的袁彪。 眾人看得胃里一陣排山倒海,有的人實在撐不住了,慌忙跑到墻角處嘔吐起來。 顧九從官差手里拿過鐵鋤,屏住呼吸,來回翻動尸塊。 半響,她將鐵鋤扔在地上,淡聲道:“少了。” 楚安偏過頭,不敢往那堆東西瞅去,竭力遏制那股住涌上來的惡心感:“什么少了?” 顧九看他:“這些尸塊顯然拼湊不成一個人。” 楚安毛骨悚然:“那還能藏哪?” 顧九眸色暗了暗,卻是忽然話鋒一轉:“楚將軍,你可以帶人去抓捕袁同了。他這會兒應該還不知道自己被發現了,所以并不會逃。” 楚安求之不得,趕緊領著幾個官差離開這里。 顧九和沈時硯也相繼回到前院。 靈奴還站在原處。 顧九從后院出來后,靈奴連忙迎了上去:“貴人,我剛才聽見有東西碎的聲音,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顧九不答,只道:“賀兒的尸體如今正在府衙,你與我們一同回去吧。” 靈奴慘白著臉,失魂落魄地點點頭。 顧九留下幾個官差守在袁彪家,一是為了收拾那堆尸塊,二是為了應對袁同回家的情況。 臨走時,顧九腳步頓在院門口,扭頭看向了那只被拴在樹下的大黃狗。烈日當空,她卻遍體生寒。 大黃狗耷拉著腦袋,精神頹靡,露在外面的肚子卻有些腫脹。 ...... 如顧九所猜的那般,袁同并不知曉事情已經敗露,楚安趕在天色徹底暗下之前,將人捉至府衙。 幽暗的刑房內,顧九將所推測的一切悉數說出。而面對如山的鐵證,袁同沒有任何辯解。 與往日一般,袁同在亥時末左右關了布鋪,然后匆匆出城,趕回了袁家村。 不遠處的瓦磚房亮著燭火,他累得滿身是汗,只想趕緊回家沖個涼水澡。 還不等他加快腳步,卻瞧見袁彪從里面走出來,搖搖晃晃的,懷里還抱著號啕大哭的賀兒。 他心中一緊,立馬猜到那個狗改不吃屎的老畜牲又撒酒瘋了。 袁彪扶著墻壁,沒走兩步便停了下來,暴躁地掐住賀兒的脖子,罵罵咧咧地讓小孩兒閉嘴。 醉鬼手上的力道沒個輕重,袁彪掐住賀兒的同時,哭聲便戛然而止。 從院子里透出的幾縷光線照亮了小孩兒胡亂揮舞的四肢,他意識到要出事,連忙跑過去。一時情急下,他沒看清能腳下凹凸不平的小道,狠狠地被石子絆了一跤,整個人跌倒在地。 等他爬起來,再沖過去推倒袁彪時小孩兒已經沒了呼吸。 看著倒在地上哼哼啊啊的酒鬼,和賀兒安靜不語的尸體,他想到了慘死牢獄的母親,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他被憤怒沖昏了頭,一氣之下,騎到袁彪身上,掏出用來防身的匕首,狠狠地刺進袁彪的咽喉里。 一擊斃命。 袁彪甚至沒來得及反抗。 袁同神情有些麻木:“等我回過神來,他已經渾身是血,沒了呼吸。” 他道:“殺死袁彪之后,我為了掩蓋罪行,便將他先拖至墻角處用雜草掩蓋,再偷偷溜進家,找來棉衣穿上,然后抱著賀兒趕往秦郎中那兒,為的便是讓瓜農記住這一幕。” 袁同像是老了十幾歲,聲音滄桑干啞:“我把賀兒埋在山上后,為了讓人誤會是袁彪畏罪潛逃,便故意在后山留下摔倒似的滑痕。等我再回到家,就開始處理院外的尸體。我在外面一直等到后半夜,等到靈奴出去找袁彪和賀兒時,便趁此機會將袁彪肢解,塞進腌菜缸里。” “后來官府的人來了,我擔心事情敗露,就想趕緊把尸體處理了。” 說到這,袁同看了眼顧九,繼續道:“你撞見我搬動腌菜缸的時候,我就已經處理了一部分。至于剩下的,就是你們看到的那樣。” 楚安皺著眉,眼神復雜:“他可是你親爹。” 聞言,袁同麻木不仁的臉上終于有了變化,他嘲弄一笑:“可他在打我和我母親時,又何曾想過我是他親兒子?我母親是他明媒正娶的妻?” 看著袁同眼底抑不住的譏諷和恨意,顧九有些許出神。 常言道,血濃于水。 可這天底下,并不是所有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 很快,顧九便收回發散的思緒:“那你和靈奴是怎么回事?” 袁同神色僵住,干裂的嘴唇動了動:“我聽不懂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顧九直白道:“袁彪既然不舉,那靈奴就不可能懷孕。” 她直勾勾地盯著袁同:“半月前,與靈奴同房的人是你?” 袁同臉色發灰,緊閉著嘴,不說話。 顧九眸色冷然,仍是繼續質問:“你們是兩情相悅?還是你自己膽大包天?” 袁同被鎖在刑架上的雙手動了下,卻古怪地笑了笑:“她那么好看,是個男人都喜歡。喝多了酒,把持不住罷了。” 顧九冷下臉:“這事要是讓旁人知道了,就相當于把她往死里逼!” 袁同卻道:“她的死活,與我無關。” 顧九氣急:“你這般行徑,與袁彪又有何區別!” “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生子打地洞,”袁同咧嘴笑道,“要怪,就怪袁彪那個老畜生吧。” ...... 三人從西獄出來后,顧九嘴里念叨個不停,眼底冒火。 “歪理,凈是歪理!” 楚安用手給她扇風:“好了好了,別氣了,既然知道是歪理,你做什么還與他計較。” 沈時硯輕聲道:“那你可想好要不要將此事的真相告知于靈奴?” 顧九的注意力立馬被這個難題牽住,苦惱地嘆了口氣:“我怕要是說了,她想不開啊。” “也對,”楚安點點頭,認同道,“沒了丈夫,又沒了兒子,再得知——一般人哪里受得住這沖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