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fēng)華 第40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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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九模模糊糊抓到了什么,不太確定:“唐易?” 沈時硯繼續(xù)提醒她:“還記得我們在唐家時,張氏母親打杜鵑時,她求饒時說了什么?” 顧九微微瞪大了眼睛,愕然道:“杜鵑和唐易有一腿?!” 楚安被這個推斷驚得倒抽口氣:“她說了什么啊?” 顧九忽然想到了柳云苓的畫像,指腹輕輕摩擦,斂了斂神情,快速道:“杜鵑說,大郎救我。” 當(dāng)時她看那畫上積滿灰塵時就覺得有些奇怪。旁人都道,唐易對柳云苓情深似海,自人去世后,便睹畫思人,若不是為了唐家子嗣,也不會成親。 可這樣一個深情的人,為何讓心上人的畫像掛在墻上不管不問,任由灰塵堆積? 頓了頓,她忍不住問道:“王爺從那時起便開始懷疑兩人的關(guān)系了?” “只憑此還不足以讓我疑心,”沈時硯道,“是方才在牢獄中杜鵑發(fā)現(xiàn)來人是我們時的神情。” 滿懷期待卻落空后的沮喪。 人的眼睛不會撒謊。 她是在等人。 那會兒沈時硯便想,可她在等誰呢? 后面杜鵑的句句回話,讓他慢慢鎖定了對象。 唐易。 第41章 喜喪 “本王僅是與你開個玩笑,怎么當(dāng)真了呢?” 回王府后, 顧九躺在床榻上輾轉(zhuǎn)反側(cè)。 如果唐易深情作偽,那柳云苓的死是不是也另有隱情?兇手把吳響殺死后為何扔進(jìn)柳云苓的衣冠冢?若是沒有其他深意,又為何單獨放走劉三?他是想借劉三這個人向外界傳達(dá)什么? 還有張氏的死, 兇手逃走后是離開了唐府,還是仍在府內(nèi)?那個幫手又是誰?兩人和柳云苓又是否有關(guān)系? 顧九深呼一口氣, 仰面望向黑沉沉的床頂。 “柳云苓。” 這三個字從唇齒間慢慢吐出, 腦海里浮現(xiàn)出她的畫像。 顧九想,她生前應(yīng)該是個很愛笑的女子。 ...... 翌日晨起, 夏蟬說王爺早早地去了府衙,顧九猜到他應(yīng)該是去詢問那采花賊一事,顧不及坐下吃早膳,匆匆離府,路過潘樓街時,隨手買了兩張油亮爆汁的香酥鮮rou餅, 邊吃邊趕往衙門。等到了議事廳,果然看到沈時硯正與王判官談話, 楚安也在。 顧九塞完最后一口餅,輕步繞到沈時硯身后側(cè),楚安偏頭看她一眼, 俯身小聲道:“潘樓街西角的孫婆婆rou餅鋪?” 顧九頗為訝異地睜大眼,豎起拇指,無聲道:鼻子挺靈。 “去年負(fù)責(zé)抓捕那賊人的確實是下官,”王判官慢聲道,“他作惡多端,本就是死罪, 所以當(dāng)時從獄中傳來他突然身亡的消息, 下官便并未深究。” 王判官用余光偷瞄沈時硯的神情, 見他眉眼平靜,心里有些沒底,便又補充道:“但這人入獄當(dāng)晚,下官冒雨趕回衙門,當(dāng)即審問,他簽字畫押,對條條罪行供認(rèn)不諱。” 說罷,將證詞呈上。 沈時硯細(xì)細(xì)看完后,淡聲問道:“案卷記錄兩年前這賊人將柳氏擄走后便未再現(xiàn)身,直至去年,因偷潛入的人家是朝中將領(lǐng),府中護(hù)衛(wèi)眾多,這才失手落捕。” 王判官小心翼翼道:“是。” “他共犯八次,加上失手那回,便是九次,而柳氏是第八位受害者,”沈時硯展開供詞,伸到王判官眼前,眸色微沉,“其他八人皆是按照時間次序來陳述賊人的罪行,可為何本應(yīng)該放置供詞尾端的柳氏,卻穿插在中間?” 王判官審訊犯人多年,怎會不知道這話是什么意思。 這是說有人故意為之,想讓賊人糊里糊涂地認(rèn)下莫須有的罪名! 王判官一個寒顫,慌忙跪倒在地:“王爺,這供詞乃前任吏曹所整理,下官那會兒并不在府衙,所以對此并不甚知情。” 沈時硯眼皮略掀,神情淡漠:“你適才不是還說賊人落捕后,你趁夜冒雨前來審訊,怎么這會兒就又變成了不在府衙?” 王判官在心中連連哀聲長嘆,再過兩年他就可以致仕了,怎么偏偏這個節(jié)骨眼上遇上這么一尊難纏的大佛。 偏偏上面還有官家護(hù)著,糊弄不得。 無奈之下,王判官只得說了實話:“應(yīng)是下官年老智衰,剛才記混了......那晚賊人入獄后,正值秋末后半夜,又下著暴雨,下官怕自己這副半截入土的身子骨受不起折騰,便等到第二日時才去審訊。那會兒前任吏曹已經(jīng)把供詞寫好了,下官看了幾眼,沒察覺出有什么問題,再加上這個案件拖了一年之久,受害人家中和上頭催得緊,需要盡快結(jié)案,下官便直接讓賊人畫押了。沒成想,第二天人就咬舌身亡了。” 楚安輕輕“嘖”了聲,萬分感慨。 真沒想到這老泥鰍還有被揪住尾巴的一天。 沈時硯不為所動:“可胥吏說是有人買通官差用酷刑折磨那賊人,他忍受不住疼痛才自盡了,是與不是?” 王判官在心里慌得求爺爺告奶奶,那事他當(dāng)真是不清楚,只知道獄卒收了錢,轉(zhuǎn)而又去孝順?biāo)K胫凑笥屹\人難逃一死,便也睜一只眼閉一只眼,沒去插手這事。 “是、是。”王判官道。 “那人呢?” “現(xiàn)已......不在汴京。” 空氣停滯,周圍靜可聞針。 沈時硯垂眸,面無表情。 這無聲的折磨吊得王判官一顆心七上八下,好似人橫在鍘刀下凄涼等死。 “二十臀杖。” 鍘刀終于落下,而王判官面上卻是大失顏色。 別說二十杖,就算是十杖,對他這副身子骨也是要了命的! 顧九和楚安也想到了這點,后者上前一步,湊到沈時硯耳邊,用僅能兩人聽到的聲音道:“王爺,他要是真被打死了,高太后那幫人省不得趁機(jī)做文章。” 頓了頓,他又補充道:“你縱然不去管自個會不會因此受罰,但你想想官家。高太后會為難你,歸根結(jié)底還是為了讓官家難看。” 沈時硯眸色冷然,靜了片刻,忽地俯下身扶起嚇得渾身癱軟的王判官:“本王僅是與你開個玩笑,怎么當(dāng)真了呢?” 眉眼從容,語氣溫和。 一旁的顧九對此嘆為觀止。 王判官逃過一死,情緒大起大伏,手腳登時脫力,哪還敢再在這個笑里藏刀、變臉比翻書還快的閻王爺面前呆下去,趕忙趁機(jī)匆匆離開議事廳,臨了,還被門檻絆住一腳,差點摔倒。 楚安岔開話題,笑瞇瞇道:“這條路暫時是走不通了,咱們現(xiàn)在去哪?” 沈時硯默了默,才道:“懷瑾,我與顧娘子再去趟唐府,你去唐府街坊四鄰打聽一下柳云苓和唐易的事情。” 打聽八卦是楚安的強項,給他一捧瓜子,他能繞著汴京城扯上一圈。 分工完成,兩撥人同乘一輛馬車到了唐府,各司其事。 唐家現(xiàn)如今已是草木皆兵,府中除了沈時硯昨夜留下的幾個官差,還多了幾十個虎背熊腰的壯漢,手持粗棍,分散于各個角落。 周遭死氣沉沉,再配以滿院慘白的縞素靈幡,凄涼冷清,恍若一個大型墳中府。 兩人穿過走廊,繞到后院,剛行至通往孫氏院子的小徑處,忽聽幾聲低低的貓叫,循聲望去,便看到幾個婆子丫鬟正在附近四處找什么。 顧九想到了昨夜在張氏房間發(fā)現(xiàn)的貓毛,恰好他們迎面遇上,便問道:“可是在找張大娘子的貓?” 幾人面面相覷,不敢隱瞞,點頭稱是。 其中一個婆子回道:“平日里那孩子也不怎么愛跑,昨個卻忽然不見了,但府中慌亂,便沒顧得上尋它。” 孩子? 顧九問道:“張大娘子很喜歡它?” “寶貝得緊,”婆子道“大娘子怕耗子,便養(yǎng)了這么個捕鼠好手。” 顧九和沈時硯要去孫氏那問話,便沒多問,與她們擦肩而過后沒幾步,隱隱聽見幾人低聲抱怨。 “以前即便偷溜出來,也只愛往這片跑,這會兒怎么哪都找不到了。” “會不會是昨個就跑出府了?或是被那兇手......” “呸呸呸,提這事做什么!準(zhǔn)是那畜牲提前感知到有危險,跑了唄。” …… 聲音越來越遠(yuǎn),顧九感到好笑,心道,你當(dāng)貓成精了? 然而僅隔了兩秒,她與沈時硯不約而同地頓住腳步。 四目相視,皆是沉默。 孫氏正在佛堂,院里的丫鬟看到他們來,便要去稟告,沈時硯卻出聲攔下。 房門虛掩,顧九推門而入,聲響驚動了正跪在金身佛像前念經(jīng)的孫氏,她回過頭,微微一愣后,連忙起身。 “王爺可是有什么事?”孫氏欠身。 “只是問一些話罷了,”沈時硯溫聲道,“杜鵑說張氏出事后,除了她們院子里的人,你是第一個趕到的。” 孫氏說是。 “那會兒民婦恰好跟玲瓏在花園消食,聽到兄嫂院中傳來丫鬟們的尖叫聲,便著急趕了過去,”說到此處,孫氏淚水在眼眶中打轉(zhuǎn),“沒曾想,進(jìn)屋一看,會是那般情況。” 顧九邊聽邊重新細(xì)瞧著佛堂的角角落落,聞此,故作感慨道:“我見娘子如此傷心,想必和張大娘子關(guān)系不錯。這年頭,像府上這種兄弟不分家,妯娌關(guān)系和睦,實在少見。” 孫氏擦淚的動作頓了頓,低眉道:“我們二房這些年全靠易哥兒養(yǎng)活,這番恩義,民婦心中對兄嫂自是感激不盡。” 顧九不禁挑眉,這話回得極其漂亮。 我只知道我心懷感恩,記掛這份情,與她和善相處,至于對方心底究竟是如何想我的,我就不得而知了。 沈時硯問:“你申時末從張氏院中離開后,去了哪?做了什么?” “回去之后,民婦便一直呆在佛堂誦經(jīng),”孫氏道,“直至晚膳時才出去。” “你進(jìn)屋后,對后窗的開關(guān)可還有印象?” “這……”孫氏道,“民婦記得應(yīng)該是關(guān)著的。” 沈時硯沒再問什么,抬眸與顧九對視一眼,兩人離開佛堂。 邁步跨出門檻之際,顧九忽地回頭,恰好和孫氏目光相撞。她笑笑,語氣隨意:“孫娘子,這熏香還是淡些好聞,今日就挺好,不似昨日嗆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