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風華 第37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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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是嘛,”楚安贊同地點點頭,“修建道觀,又要買地又要買木材磚瓦,還有那幾尊金身神像,好大一筆開銷呢。” “對了,我今日聽王判官說張氏把唐婉的尸體帶走了,還改口說是自殺,”楚安問,“那這事不查了?” “不然呢?”顧九語氣無奈,“雖說目前有些蛛絲馬跡,但都不能有力指明唐婉是被謀殺,府衙沒法強行留人。” “劉三還沒醒?” “醒了,”顧九站起身,往屋外走,“但沒清醒,還是一副瘋瘋癲癲,神神叨叨的模樣,什么話也問不出來。” 楚安跟著離開:“你沒給他開藥?” 顧九斜他一眼:“楚將軍,我是郎中不假,但可不是神仙。我若什么癥狀都能做到藥到病除,早就富可敵國了,還能每天摳摳搜搜地計較著一個湯包?” 楚安腳步微頓,感受到一股不濃不淡的怨意。 “欸,其實我用過朝食了。” 顧九幽怨更深:“那你還吃我的湯包?” 還是最后一個。 楚安不好意思地撓了撓鬢角:“這不是看你吃得太香了嗎,一時又餓了。” “反正你住在王府,咱們王爺又不會短你吃食,”楚安討好地笑著,“湯包而已,顧娘子想吃多少有多少。” 顧九心道,兩者能一樣嗎?那雞汁鮮蝦湯包可是她自掏腰包買的。 她眼不見為凈,加快腳步出府。 “顧娘子,你去哪?” “擺攤,賺錢,買湯包。” 楚安:“......” 連續幾天,吳響和唐婉身亡一事亂如麻團,毫無進展。更要命的是,天氣日漸升溫,吳響的尸身又不完整,饒是撒上石灰,做了防腐的準備,傷口還是無可避免地迅速腐爛,整間殮尸房到處充斥著一股濃重的惡臭味。 沒辦法,沈時硯只能下令讓仵作把吳響的尸體處理了。 直至唐婉即將出殯前一晚,唐府一個家仆匆匆跑到開封府衙。 仆從聲稱,張氏吞金死了。 唐府后院陣陣哀哭不斷。前來為唐婉吊唁守靈的唐氏宗親圍站在張氏房外,見到府衙來人,紛紛側身讓道。 房內,唐易跌坐在梳妝臺前的繡墩上,雙手死死揪住膝處衣袍,神情渾渾噩噩。二房孫氏和唐文遠的妾室玲瓏站在一旁,掩面哭泣。 而張氏仰躺于床榻,雙目緊閉,沒了生氣。一手置于胸前,一手無力地垂落,幾塊碎金子滾落至床腳。 門外,隱隱有低語入耳。 “張大娘子怎么如此想不開吶,人死不能復生,況且易哥兒剛成親不久,還沒來得及抱上孫子,怎得就去了呢。” “這眨眼間易哥兒就失去兩個摯親,唉,造化弄人啊。” 顧九眉頭皺起。 女兒還未下葬,母親卻也沒了。 她凝眸,仔細打量尸體,注意到張氏的喉嚨處莫名突起,心中有股異樣升起。 顧九看向沈時硯,嘴唇張了張,低低道:“王爺,讓仵作驗尸吧。” 第38章 喜喪 “那真是可惜了。” 不待沈時硯開口, 唐易突兀地站起身,強忍著雙腿的顫意道:“不可。” “為何?”顧九語氣有些發沉,“你meimei自殺, 難不成你母親也是這般?唐掌柜,你就不覺得此事蹊蹺?” “我......我......”唐易頓時啞然, 避開顧九頗為銳利的目光, 艱難道,“我不明白貴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我只知道,做兒女的怎能讓母親的尸體被隨意切割觀摩。” 顧九犀利反問:“做兒女的又怎能讓母親死的不明不白?” 氣氛一時僵持不下,直至從門外進來一個拄著拐杖的老婦人。 “易哥兒,讓官爺們驗吧,”老婦人淚眼婆娑,“我自個的女兒我自個清楚, 當年你父親突然犯了惡疾撒手人寰,她整日以淚洗面, 最終卻還是挺了過來。過了大半輩子,該吃的苦全吃了,什么大風大浪沒見過, 心性總不能越活越回去。” 唐易還要再說些什么,老婦人用力敲了敲地面,強硬道:“驗!” 得了主人家同意,沈時硯單獨留下仵作在房中,讓眾人暫且聚在庭院中,找來最先發現張氏尸體的丫鬟杜鵑問話。 “大娘子傍晚時從靈堂回來休息, 奴婢是親自伺候的, 也沒察覺到大娘子有什么異樣, ”杜鵑跪在涼地上回話,渾身發顫,不知是冷的,還是怕的,“臨睡前,她還囑咐方嬤嬤去熬碗安神湯。等方嬤嬤回來,奴婢與她一起進屋,然后就發現......發現大娘子她躺在床上,手心里攥著幾塊金子,沒了呼吸。” 沈時硯問:“張氏休憩時,你在哪?” “奴婢就在門口守著,哪都沒去,”杜鵑著急為自己聲辯,“伺候大娘子躺下后,奴婢便和方嬤嬤一起出了屋,之后就再也沒有進去過。” 沈時硯又叫來方嬤嬤問話,說辭和丫鬟相差無幾。 沈時硯負手而立,眉眼溫俊的好模樣在明滅搖曳的燭火中,虛虛實實,看不在真切,只能聽清那平和卻透著三分疏冷的聲音。 “在此期間可有人進出房屋?又有無聽到什么聲響?” “都沒有,”杜鵑篤定道,“奴婢就一直在門外候著,直至方嬤嬤回來之前,整個小院都無人進出。屋里也是安安靜靜的,未曾聽見有什么動靜。” 半月形拱門正對張氏的房間,雖說庭院中央栽了一棵樹,但眼下這個季節,新葉未茂,打眼一瞧,便將院門附近的景物盡收眼底。別說一個大活人了,就算是有只阿貓阿狗溜了進來,也能注意到。 房間里,仵作還在驗尸。 顧九聽了半響,便轉身又進了屋,四處查看。 幾扇窗欞緊閉,皆用木條從里側別住,靠近床腳的地方,擺了一尊青銅炭爐,燃得正旺,床榻邊腳踏上,繡花鞋擺放整齊,再往下,地板上還鋪了一層波斯軟毯。 顧九單膝蹲下,從地毯上捏起幾縷黑色細毛,仔細辨了辨,應該是從小貓身上掉下來的。她環顧四周,并沒有找到除了她和仵作之外的活物。 顧九直起身,又打開后窗,一陣冷氣襲來。 入目是一片小竹林,憑借月光,隱隱能看清竹林盡頭有條小徑,蜿蜒如蛇,消失于光亮照不到的黑暗中。 她低頭掃了眼窗臺,伸手撫過,干凈如洗。 顧九靜了半秒,轉身繼續打量著房屋里的陳設,視線慢騰騰地掠過每一件家具,最后停于床榻旁邊的漆紅木柜。 她走過去依次打開,里面都些衣物和被褥,表面平整無痕,毫無異常。 正要關上柜門,顧九忽然皺了皺鼻子,嗅到一股幾乎不可聞的土腥味,可等她湊近,那味道又沒了,縈繞在鼻尖下的只有淡淡熏香。 這時,仵作走了過來。 顧九關上柜門:“驗好了?” 仵作點頭,兩人一起離開房間,將驗尸結果稟告給沈時硯。 “王爺,小人共在張氏食管里找到三塊金子,在胃中,找到六塊。” 仵作頓了頓,繼續道:“但小人用裹著棉團的竹簽伸進張氏鼻腔中,抽出后,發現棉團上沾了些細小的粉末。小人仔細辨認,那東西應該是......迷藥。” 此言一出,眾人嘩然。 這番話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過。 若是沒有迷藥,封閉的房間,胃里的金子,這些都可說明張氏是自殺,可現在多出了迷藥,結論就完全相反。 張氏是被人迷暈后,再用什么東西把金子強行塞進胃里。 杜鵑身子晃了晃,恍若雷擊:“不可能......不可能......奴婢就守在房門口,根本沒有人進出啊!” 沈時硯道:“你進去時窗戶可是關著的?” 杜鵑拼命點頭:“大娘子畏寒,只要她在,屋里幾扇窗子都會用木條別住,生怕寒氣侵擾。” “撒謊!”張氏母親渾濁的雙目迸發出恨意和怒火。 她顫顫巍巍地走上前,揚起拐棍,重重地砸在杜鵑瘦弱的背脊上,痛得小丫頭失聲哀叫。 “定是你這賤婢偷懶打盹,才讓賊人偷溜進房里。”老婦人喘著粗氣,恨不得用盡全身力氣打死杜鵑,“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 “大郎,大郎!”杜鵑趴在地上痛苦呻.吟,一張小臉慘白如紙,“大郎救奴婢啊,奴婢真的沒有偷懶!” 老婦人身子骨虛弱,打了半響便力竭,拄著拐棍緩氣,看向一旁的方嬤嬤。 方嬤嬤嚇得脊骨癱軟,慌忙磕頭求饒。 “老太太,都是那杜鵑的事,老奴、老奴去給大娘子熬湯了,與老奴無關啊。” 亂糟糟的聲音,吵得沈時硯頭疼。 他揉了揉眉心,岔開話題:“杜鵑,今日你一直呆在這院中?” “是,”杜鵑嘴唇發顫,“大娘子這些天都守在靈堂,只有用膳時才回來休息。” 沈時硯問:“那白日凡是進過張氏房間的人都有誰?” “大郎......”杜鵑費力思索了會兒,“還有孫大娘子。” 沈時硯看向兩人,問他們是何時來的,又是因為什么。 唐易似是有些惱火,他不自覺地抬高聲音:“王爺,死的可是小人的親生母親。” 沈時硯淡淡一笑:“例行問話罷了,唐掌柜不要多想。” 一旁的孫氏緩緩欠身,低聲道:“民婦大約是申時末來尋大嫂。民婦看她近些日子傷勞過度,便親自做了些吃食送來,只不過當時大嫂并不在房中。所以把食盒交給杜鵑后,就離開了。” 唐易臉色不算好看,但還是緊隨孫氏說完后回了話:“小人聽杜鵑說母親昨夜做了噩夢沒睡好,便趁午時來此,與她說了會兒話。” 沈時硯看了眼杜鵑,后者虛弱地點點頭:“確實是這樣。” 沈時硯沉吟片刻,問道:“唐掌柜,事發之后可有關緊府門?” “有,”唐易道,“小人得知母親出事后,立即讓下人守住所有出口,沒有允許,不可放走任何人。” 聽到這話,顧九皺了下眉。 一開始要驗尸時,唐易還不愿。如果是因為相信張氏自殺而死,才不想母親遺體被破壞,這理由的確站得住腳。可偏偏他第一時間讓人封住府門,顯然是認準了張氏死于謀殺。 自相矛盾。 顧九默默在心底評價。 沈時硯道:“那便搜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