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云揚很長一段時間都在國外，宋云回原本會出去和其他小朋友玩，但之后更多的是待在家里，待在琴房或者自己房間。宋子舒還小，身體也不太好，徐薇告誡他不能隨意進書房，于是經(jīng)常在房間或者客廳玩玩具。

    家里有了新人，以前的照片就不再適合擺在桌上，只能收進柜子里。

    之前許文惠愛用的茶杯套組不適合再放在廚房，他于是讓傭人拿到了他書房，放進了柜子深處。

    宋云回偶爾會來他書房蹲在柜子邊安靜練字或者做題。

    他讓他在桌上寫，對方搖頭，很固執(zhí)的就要在那個地方。

    那里只有一個柜子，沒有適合寫字的地方，于是他讓陳伯在那里布了一張小桌和一塊地毯。

    有了小桌和地毯之后，宋云回來這里的頻率明顯變高。

    后來宋子舒在門口張望，小桌子的一半分給了他。

    之后不久，宋云回沒有再來過這里，更多的是待在琴房，宋子舒也不喜歡在這個角落玩，小桌子又由陳伯收走了。

    變來變?nèi)ィ€是那個樣子。

    夜逐漸變深，宅子里亮著的燈光越來越少，之后除了走廊照明的燈光外，一片漆黑。

    第二天宅子里的人都一早起來。

    一起吃過早飯之后，登門拜訪的人開始出現(xiàn)。

    上門的大多是附近認識的人，手里提著禮物，說是祝元旦快樂。

    這些不用吩咐，陳伯一早就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回禮，傭人們做事也勤快，宋成和上門的人聊，徐薇就和對方帶的夫人聊天。

    要是對方有帶小輩，負責(zé)閑聊的就是宋子舒，宋云揚更多的是坐在宋成身邊，和他一起應(yīng)付拜訪的老總老董。

    這時候登門嘮嗑的和很久之前幾乎是同一批人。

    在這附近的幾乎都是老宅，除去商業(yè)變動去其他地方定居還有破產(chǎn)賣房的，其余人在過年都會回到這里。

    這里是一個不能忽略的交際圈。

    老輩還是那些人，小輩長大了不少，小時候可以玩在一起，長大后卻連說句話都得想好怎么客套。

    宋子舒是第一次面對這種場面。

    之前宋云回在的時候，和小輩打交道的事情一般都是交給他，無論對方說什么話，他都等不著痕跡地擋回去，而他自己就只需要坐在一邊聽對方不時夸一句就行。

    如今真正和人單獨面對面，他手里拿著茶杯，腦子里卻想不出該說些什么。

    他從一開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做生意的料，所以對這方面一竅不通，這些人一般可以聊一下圈里的事情，但是一想到這兩天網(wǎng)上的風(fēng)向，他又不能輕舉妄動，只怕多說一句就引火上身。

    沒有話講，對面的小輩一側(cè)頭，問：

    “宋云回呢，是出門了嗎？”

    是打破尷尬的很簡單的一句。

    他不知道宋家內(nèi)到底發(fā)生了什么，看到了之前網(wǎng)上的消息，想著順嘴提一句對方之前救人的事情，之后夸一下來打開話題。

    還有個原因就是他去年來拜訪的時候還看不慣宋云回，忍不住刺了幾句，現(xiàn)在還想道個歉來著。

    宋子舒像是沒有反應(yīng)過來一樣，坐在那沒說話。

    小輩疑惑，之后是宋云揚說：

    “他還在外面忙。”

    小輩點頭，心里仍然有些疑惑，但選擇閉麥，沒真正問出來。

    之前宋云回退圈的事鬧得沸沸揚揚，他不知道都退圈了還能忙什么事，但也沒明著說出來。

    知道還有其他客人要來，一家人沒有久坐，喝了杯茶之后就離開。

    直到真正走出大門上了車，剛才一直顧著跟宋成和宋云揚聊天的老總轉(zhuǎn)頭問妻子，說：

    “感覺那倆孩子怎么樣？”

    “宋董大兒子確實優(yōu)秀，跟你說話都說得有來有往的，”坐在一邊的妻子說，“就是小兒子，可能是因為最近網(wǎng)上的事，看上去興致不怎么高。”

    何止是興致不怎么高，更像是沒睡醒，很少有答得出話的時候。

    坐在后邊的小輩點頭，“是有這么點感覺。”

    對方跟小時候相比，好像沒怎么變過。

    小時候他們這邊都沒見過這種小孩，一大堆人都稀罕，哄著捧著，遇上了什么事就幫對方出頭，他什么也不用做，就站在后面就好。

    現(xiàn)在好像也是這樣，對方仍然像是差一個人站在他的身前。

    陳伯站在門口看著轎車越走越遠，原本剛想轉(zhuǎn)身回去的時候，又聽見車輪碾在路上的聲音。

    又有人來了。

    “歡迎。”

    他略微彎腰：

    “鐘先生，鐘夫人。”

    客廳內(nèi)，上一次沏的茶已經(jīng)撤下，又換了新茶。

    沙發(fā)對面的客人已然換了一批。

    鐘家夫婦和鐘許坐下。

    鐘家和宋家一向交好，去年是宋家去的鐘家，今年該他們過來。

    宋云揚最先和鐘許的視線對上，之后移開視線，和兩老打了招呼。

    宋子舒也一一打了招呼。

    鐘老先生問：“云回今天沒在家里嗎？”

    這個問題好像每次都要來上一遍。

    在宋云揚依然準(zhǔn)備用之前那個借口來回答的時候，鐘夫人笑了下，說：

    “云回也到年紀(jì)了，說不定今年要陪著別人過年。”

    只是一句似是而非的玩笑，幾個人都笑，只有宋云揚和鐘許的面色看上去不像是那么高興。

    宋云揚端過茶水，說：“云回只是今年有些忙，再過一陣就回來了。”

    鐘夫人一揮手，笑了下：“那真是。現(xiàn)在的孩子一個兩個都不談戀愛，到時候云回要是回來了，一定要過來見見面，他跟鐘許都好久沒見面了吧。”

    宋成答應(yīng)了，宋云揚站在一邊不說話，宋子舒也保持沉默。

    這個話題結(jié)束，之后幾人照例關(guān)心了一下宋子舒的身體，囑咐他一定要注意健康，之后才端起茶喝了一口。

    是很融洽的一次見面，只是鐘許心不在焉。

    ***

    元旦當(dāng)天，宋云回一覺醒來，眼睛還沒怎么睜開，橙子就在被子里蛄蛹著，看起來像是在為跑酷做準(zhǔn)備。

    昨晚有貓貓在，怕橙子半夜鉆出被窩受涼，他把空調(diào)溫度稍微調(diào)高了些，被窩內(nèi)外溫度差別不大，這次起床沒有那么費勁。

    大概是rou.體醒了，靈魂還沒，他閉著一雙眼睛穿衣服，再次睜眼時視線還是很模糊。

    抱著橙子下床，看著小貓腦袋一直往窗外探，看它實在探得辛苦，就抱著他往那邊去。

    宋云回打著呵欠拉開窗紗，逼出一滴生理性鹽水，再睜眼的時候，視線一片白。

    下雪了，并且現(xiàn)在還在下。

    雪應(yīng)該是從晚上就開始下，到現(xiàn)在目測已經(jīng)堆了不薄的一層。

    橙子看上去對外面的世界很好奇，對著玻璃窗不停地揮爪子。

    宋云回低頭摸摸小貓頭，問：

    “想出去玩嗎？”

    小貓咪大概是懂了“出去玩”這三個字，耳朵一支楞，一直喵喵叫。

    宋云回于是抱著小貓下樓。

    他下樓的時候秦書已經(jīng)在了。

    橙子看見他，貓言貓語一頓輸出，雖然聽不懂它在說什么，但能感受到它的急切。

    宋云回幫它翻譯：“想出去玩雪。”

    “吃完早飯再出去。”

    秦書從冰箱里拿出一袋湯圓，邊拆開邊說，“媽他們已經(jīng)醒了，你去叫一下他們，說要吃飯了。”

    宋云回于是抱著橙子去叫人。

    門一打開，葉敏一見他就笑，順帶揉把了一下他手里的橙子，說馬上就來。

    等到一桌四個人坐上桌的時候，橙子也在下面低頭干飯。

    秦書很嚴(yán)，說不吃飯就不帶它出去玩。

    橙子可太想出去玩了，當(dāng)了一回好貓貓。

    吃完飯，葉敏和秦建遠折騰不動，就在客廳看電視，宋云回和秦書陪著橙子出門玩。

    就在出門的前一刻，就差最后一步就能出門的橙子重新被帶回了客廳。

    葉敏給它穿了件小棉衣，白色的，上邊還有一個大太陽花。

    這是來自奶奶的愛。

    橙子穿上了衣服，終于可以出門。

    院子里門關(guān)著，橙子在旁邊有人在的時候不會亂跑，只要在院子里就可以盡情撒歡。

    一直在南方的小貓咪還沒怎么見過雪，宋云回把它放下來的時候它站在地磚上，還沒敢踩雪上去。

    它反復(fù)伸爪，然后反復(fù)縮回去，虛張聲勢，試圖嚇壞雪的膽子。

    宋云回在一邊笑得直拍秦書，之后拿出手機蹲下拍貓貓。

    他拍貓，秦書彎腰拍他帽子。

    宋云回回頭：“咋？”

    秦書提醒他：“你不給你的直播攢點時長？”